岳智宇
摘要:目前学界多数人认为王世贞主“格调说”,而“格调说”一论多给人以法度形式的联想,并忽视了“情”“意”“气”等,本文以“情采”二字总“情”“意”“气”等,探讨王世贞文学观中的格调与情采。
关键词:王世贞;格调;情采
王世贞的“格调”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其第一层是对作品字面等形式的规范,第二层是对作品的内涵的品质的规范,即情采。
形式规范之“格调”,追求“法度”精妙,从“字法”“句法”“篇法”三方面展开,“字法”是“法度”的基础,可以“点掇关键”;“句法”是“法度”的核心,它以“字法”为基础,可使“字法”的运用达到“有不见字法者”的境界,“句法”整合着“字法”,“句法”需要“篇法”去规矩它,理顺它,以使文章神采流动;“篇法”是“法度”的重要组成部分,起着统筹全篇的作用。王世贞认为注重形式可以使文章在大处结构谨严浑然一体,在小处含蕴深厚变化多姿,正如方孝岳所说“文学所以能动人,究竟不能没有美的外形,由其外表上声容构造之美以窥其立言之情致,这种意思很重要”[1]。
意味规范之“情采”,并不见于《艺苑卮言》,它在《文心雕龙·情采》中得到了发挥:“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此“采”即“文采”;刘勰还说“心术既形,英华乃赡。吴锦好渝,舜英徒艳。繁采寡情,味之必厌”,此“心术”是动笔前的构思,是一种创作期待,包括“情”“意”“气”等,并以情领之、总之。
“格调”是对作品形式方面的规范,“情采”是对作品意味的规范,二者合而为一,便成就了具有话语含蕴属性的审美意识形态。“格调”是一种具体粗糙的手段,而“情采”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技法。
在一个完整的创作过程中,在主体的感知运思阶段,王世贞认为“意在笔先”、“情采”在前,因为创作主体对“情采”一贯的期待使得他的审美情趣、气质禀赋受到影响,他总是看到那一类事物,并总是由那一类事物产生某种一贯的情思,当他决定动笔了,才考虑到“格调”的规范,这是一个“惊讶”的过程。
在具体的实际创作过程中,创作主体忙碌于如何表情达意,总是思索着如何使他那方才获得的“情思”与“格调”和谐,特别地,“情思”会冲破“格调”的限制,这便是不“以文害意”,此所谓“笔随意到,法不累气”[2],这是一个“癫狂”的过程。
在检省回味阶段,创作者乔装一变成为隐含读者,去赏读自己的文字,检省评述字字句句,总体感悟“格调”与“情采”的关系,看它们是否平衡和谐适中理想,此所谓“神与境合”、“有境必窮”、“台阁山林,绝迹大漠,岂不快哉”,这是一个“迷醉”的过程。
“情采”伴随着整个创作过程,“格调”具体作用于实际创作和检省回味阶段。整个创作过程是一个“始惊”“次狂”“终醉”的过程,是一个“情采”与“格调”不断磨合以达到和谐的过程,正所谓“内容和完全适合内容的形式达到独立完整的统一,因而形成一种自由的整体,这就是艺术的中心”。
如此,“入乎格调,出乎情采”,便可以呈现出一种“境”,这个“境”融汇含蕴了“字法”“句法”“篇法”以及“情”“意”“气”。王世贞所赞赏的佳境有一些明显的特点,即虚实相生、动静结合、情景交融。他认为“‘寒鸦千万点,流水绕孤村,是中唐佳境”;“‘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此是太白佳境”;“句如‘风生万马间,又‘马渡黄河春草生,皆佳境也”。
而如何做到入乎“格调”,出乎“情采”并成功营造佳境,除却上文所提具体规范,还要为文者有“悟”的能力。王世贞说在《艺苑卮言》中说“西京、建安,似非琢磨可到。要在专习,凝领之久,神与境会,忽然而来,浑然而就。无岐级可寻,无色声可指。三谢固自琢磨而得,然琢磨之极,妙亦自然”。如此,我们认识到“悟”,何其难也!
要有所“悟”,王世贞认为首先“须铨择佳者,熟读涵泳之,令其渐渍汪洋”,然后才能“气从意暢,神与境合,分途策驭,默受指挥”。要长时间坚持不懈的广泛阅读加深陶冶,所谓功在不舍,总会有量变而为质变的一天,这种质变是不经意的,似偶然而又有着它的必然性。这时候创作者才可以“格调”之下,妙笔生花,言为心声,“情采”如河,绵绵不绝。
王士祯在《渔洋诗话》里面说:“弇州《艺苑卮言》品骘极当,独嫌其党同类,稍乖公允耳”,这是对王世贞极高的评价。后人总带着诸如王世贞是主复古派操柄者等有色眼镜看待王世贞,进而对其文学观多有批判,这是不妥的。它的复古,在人心不古文风日下的历史区间树立了伟岸的文学标杆,引领了文学创作,振兴了文风。他的文学观极为丰富,是以古之格调,涵泳当时情怀,是入乎“格调”,出乎“情采”。
参考文献:
[1]方孝岳.中国文学批评中国散文概论[M].北京:三联书店,2007:213.
[2]王世贞.艺苑卮言校注[M].济南:齐鲁书社,1992: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