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隔绝，巴新语言近千种

本报特约记者 王信强

巴布亚新几内亚（简称巴新）西邻印尼，南部与澳大利亚隔海相望，由600多个岛屿组成，800余万人口，46万平方公里土地，是大洋洲第二大国。巴新还是世界上使用语言最多的国家，语言多达839种，而且多是土著语言，不是方言，是欧洲各国语言总和的近三倍。作为世界上拥有最多语言的国家，巴新感到自豪，语言的多样化意味着多元的文化和人文生态得以传承和保持。

一半人口讲皮金语

刚下飞机时，我担心这个国家讲英语者甚少，不知如何与当地人沟通。步出首都莫尔兹比港杰克逊国际机场，打开出租车门，当地土著司机就来句问候：“哈罗！”“你会英语？”司机一个劲摇头，说他刚才讲的是当地皮金语。尽管他是用皮金语解释，但奇怪的是我也大概能听懂。到酒店后，找了个英语导游彼德，他说，尽管巴新有800多种语言，但列为官方语言的只有4种。皮金语是一种基于英语的克里奥尔语。语序基本为主谓宾结构，没有语法上的变化，一般名词没有单复数之分，书写语言与英语相似，只是拼写不太一样。彼德告诉我，皮金语是一种很简单的语言，许多词都是两个单词放在一起，只是拼写与英语稍有不同，发音相似。比如英语的COMEBACK， COME在皮金语里是KAM， BACK则是BEK，连起来就是KAMBEK。我让彼德读一下皮金语KAMBEK，一听发音果然差异不大。彼德告诉我，还有英语的HELLO、

YES、 YOU、 ME、 TIME TAXI、NAME、 BUS、BELONG等词，在皮金语中分别写为HALO、YA、YU、M、TAIM、TAKSI、NEM、BAS和BILONG。当地刊物，连蒙带猜，笔者可读懂一半。彼德说，皮金语是巴新使用最为广泛的一种语言，目前全国约有一半人口讲皮金语。

第二种官方语言是希里·莫图语，美拉西尼亚语系，莫图语的简化版，由皮金语演变而来。最初是当地警察常用此语，又称警察莫图语。英语是第三种官方语言，说的人较少，仅占人口1%-2%，主要是政府官员使用。

第四种官方语言是巴新手语，彼德说，最初，手语仅在当地聋哑人中使用。上世纪90年代，澳大利亚手语传入巴新，与当地手语结合在一起，充实了手语内容。有意思的是，在巴新操不同语言的人混居的地方，当沟通出现困难时，有人试着用手语沟通，效果不错。于是乎，手语也就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语言。2015年5月，手语被列为巴新第四种官方语言。当年全国约有3万人经常使用手语。

全球语言1/10在这里

800来万人口，800多种语言，这确实令人有点匪夷所思。彼德说陪我去山区看一看，我的谜团会迎刃而解。四驱越野车沿着山路颠簸而行。沿途山高林密，沼泽遍布，地广人稀。巴新热带原始森林覆盖面积达3600万公顷，分布在600多个原始岛屿上，约占国土面积77%。

汽车实在无法前行，我们下了车。只见路边沼泽中，不时有大鳄鱼探出脑袋。彼德说，在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内，有1000多个原始部落繁衍生息。这里是语言学家天堂。据说全球语言1/10可在这里找到，每种语言使用人数最少一家人，多到数百人，更多的则横跨不同省份和地区，达数百万众。拥有语言最多的省是马丹省，200余种之多。

彼德称，为了应付日常生活，当地人通常会说三五种语言。有时难以将一种语言的一个简单句子直译成他们的母语，尤其是讨论10以上数字或使用土语形容大都市情景时，他们常束手无策。实在着急了，只好用手比划。

说话间，只见前方树林里好像有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出现了几个当地土著。彼德告诉我，从装饰看，前面那个可能是酋长。彼德又是说话，又是比划，又是蹲下身用小棍画图。酋长说话时，嘴里发出颤音，舌头如波浪般颤抖起伏。彼德说，他们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办事的。他们刚才说的估计是拉托卡斯语。这种语言只含11个音素，只有5个原音和6个辅音，是已知语言中音素最少的。

土著语言使用日渐减少

提到皮金语，彼德神秘地说道，这种语言传承至今，也有你们中国人的一份功劳。15世纪，就有中国商人活跃于南洋一带，但巴新能追溯的最早中国人叫李谭德。1870年至1880年，李谭德来到巴新，寻找商机。随后，大量中国人涌入巴新。为便于与土著人交流，李谭德等中国人便使用临时抱佛脚学的洋泾浜英语。当地土著人也很快适应了这一语言，从而形成今日皮金语雏形。当地皮金语都带有浓郁的中式英语色彩。不会说的词，用形容方式表达。外国女人叫mary的多，就称女人为meri。胡子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叫脸上的草。

今日巴新讲土著语言的人日渐减少。从上世纪70年代初开始，越来越多讲希里·莫图语的土著，开始改用更为方便的皮金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全球濒危语言地图”显示，世界上共有18种极度濒危的语言，其中包括巴新中部省使用的拉瓦语（属于梅鲁安语系）。目前，只有一家人或只有十几个人在使用的土著语言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