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正旗
狄仁杰(公元630~700年),字怀英,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人,唐代武周时期的名相。他早年以明经及第,担任过汴州判佐、并州都督府法曹参军、大理寺丞、侍御史、度支郎中、宁州刺史、冬官侍郎、文昌右丞、豫州刺史、复州刺史、洛州司马等职,以擅长断案更兼不畏权贵著称。武则天称帝时期,狄仁杰两度拜相,曾平定契丹、突厥兵祸之乱,荐举众多贤才,并力劝武则天复延唐朝社稷,死后追封梁国公。
随着《神探狄仁杰》《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及《狄仁杰之四大天王》等影视剧的热播热映,狄仁杰的名字越来越为人们熟知。在这些影视剧中,狄仁杰智慧超群,不但善于断案,而且还精通医术,能够诊脉、施针、用药,甚至能治好一些闻所未闻的疑难绝症。历史上真实的狄仁杰真的有这么高的医术吗?这值得探究一番。
狄仁杰在历史上获得的赞誉极高,被称为“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旧唐书·狄仁杰传》),“北斗以南,一人而已”(《新唐书·狄仁杰传》),就连武则天也称赞他“地华簪组,材标栋干”(《授狄仁杰内史制》)。但这些评价都是针对他的办事能力和政治才能而言的。对于他的医术,《新唐书》《旧唐书》《唐会要》都不着一字,其他记载也极为零散而可疑。
关于狄仁杰医术的记述,言之凿凿者如明代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作者将狄仁杰列入名医一类,与孙思邈、王冰、许胤宗、孟诜等医家相提并论,似乎狄仁杰精通医术是不容置疑的事。其文曰:“狄仁杰,字怀英,太原人,好医方,尤妙针术。为唐名臣,位极宰相。显庆中应制入关,路逢富室,有小儿鼻端生赘如拳,缀鼻,根如筋(箸),痛楚危急。公为脑后下针,疣赘应手而落。父母辇千缣酬奉,公不顾而去。”
这段文字将狄仁杰的医术描写得极为神奇,但是细读这段文字,却又发现其中破绽不少。特别是狄仁杰在高宗显庆年间大约26~31岁,并未进行过临床治病实践,医术是如何学成的呢?而且有什么针术如此神奇,能够使硕大的疣赘应手而落?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医学著作却从未言及这种针法?
古代常有将医学人物或某项医技神化的倾向,比如扁鹊在《史记》中就被神化成了能够“视见垣一方人”“尽见五藏症结”的奇人,唐代的孙思邈则在《酉阳杂俎》以及《太平广记》中被神化说曾救“昆明池龙”,获得了龙宫“仙方三十首”。如此类推,狄仁杰的神奇针术确实有人为杜撰的嫌疑,殊不可信。狄仁杰的医术水平究竟如何,如今已成不解之谜。我们只能从狄仁杰的断案能力上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旧唐书》载狄仁杰任大理寺丞时“周岁断滞狱一万七千人,无冤诉者”;《新唐书》也说“岁中断久狱万七千人,时称平恕”。由此可以推测,狄仁杰可能擅长运用如同今天法医一样的手段进行勘验查案,从而使案情能够很快大白于天下。而这些本应由当时的仵作完成的工作,狄仁杰都亲身参与了,就因为他曾经有过的医学背景。
狄仁杰幼年读书广泛,曾猎涉医学典籍,应当是确有其事。《旧唐书》《新唐书》均记载了一件事,说狄仁杰小时候,有一个门人被害,官吏及围观群众都争论不休,只有狄仁杰诵书不止,官吏问他为什么这样,他回答说他正在书中与圣贤谈论,没有时间与俗吏说话。
因为狄仁杰读书主要是为了参加“明经”考试,没有进行临床实践,所以狄仁杰最终没能成为一名医生。但狄仁杰的断案能力,显然离不开他幼时博极穷通的广泛阅读,其中包括当时看起来丰富的医学知识的学习。
狄仁杰的断案能力是举世闻名的。他的这种断案能力如同他的医术,在后世被不断神化。清末长篇公案小说《狄公案》(又名《武则天四大奇案》)描述,狄仁杰为破案常扮作江湖郎中微服私访,遇到病人就为其诊脉施治。狄仁杰又擅长判别各种毒物,追查被害者的致死原因。比如其中一案讲述,新娘黎姑中毒而死,各种迹象都表明是胡姓来客下毒所害,但狄公最终用火炉烧出了躲在破瓦檐口的毒蛇,证实黎姑正是被蛇涎毒死的。
清代陆以湉《冷庐医话》说:“历代宰相通医者,伊尹而后,狄梁公、陆忠宣公、范文正公是已。”意思是当宰相又精通医术的,在商汤时代的伊尹之后,就是唐代的狄仁杰了。同样,清末的毛祥麟在《对山医话》中则说:“医学十三科,惟针科效最速。然非精其技者,不可轻试。”他引述狄梁公针术救病童的典故,又言:“然行针之法,必达乎阴阳,分别穴道,倘失毫厘,则差以千里。如公者,始可行其伎(技)矣。”对狄仁杰的针术佩服之至。
如今的狄仁杰,已成“名相”“神探”外加“神医”的合体,亦真亦假之间,包含着人们的精神寄托。或许事实的真相,不过是《神探狄仁杰》中的一句台词:“过奖了,什么神医,不过幼时读过几本杂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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