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平
中共中央 国务院于1月2日下发了《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标志着国家发展战略已经从“城市优先”向“城乡一体化发展”转型,产业发展已经从“工业优先”向“工农业同步发展”的实质性政策布局转型。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符合我国乡村人口、面积及体量占经济社会发展比重较大的国情和乡村发展相对较慢的实际。推动乡村振兴战略,必须深入研究推动经济发展的消费、投资和出口“三驾马车”的协同问题,像构建投资拉动战略和出口推动战略一样重构和优化消费战略。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扩大内需都是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必须长期坚持的战略方针。从消费角度看,我国的消费率明显偏低,世界各国平均投资率在22%左右,消费率在78%左右,我国投资率比世界平均水平高约20个百分点,消费率比世界平均水平低20多个百分点”。当前,投资拉动发展模式已难以为继,在乡村振兴中必须实施乡村消费转型升级战略,发挥好消费拉动的“第一引擎”作用。
2017年我国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9.1%。外贸出口稳步增长的同时,不确定性、不可预期性加剧,外贸出口的反复性、不确定性将成为新常态,新市场开发、出口快速增长的势头将会有所减弱。在加大“一带一路”建设输出的同时,我们必须苦练“内功”,构建防止国际经济形势不确定性冲击的“防火墙”,把扩大内需作为保持经济持续发展的源动力来谋划和布局。
我国消费潜力巨大,但消费支撑和拉动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一直没有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随着以脱贫攻坚为代表的乡村基础设施建设的大规模集中投入效果的显现,在基础设施投入求稳求准的同时,必须战略性研究和谋划乡村消费转型升级,使乡村振兴向消费升级拉动为主转型。
投资拉动是政府主导型的经济发展方式,消费拉动是民间主导型的经济发展方式。在经济发展水平和基础设施相对滞后的时代,投资拉动是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的必然选择。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城乡居民收入的稳步增长,为投资拉动向消费驱动转型和转变政府职能储备了动力和基础。
目前我国是世界上储蓄率较高的国家,截至2017年末,全国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存款余额169.3万亿元,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125.6万亿元,存贷比差43.7万亿元,进一步扩大消费具有较大的潜力和空间。随着农村新农合、新农保等基本保障的普及,以及义务教育免收学杂费、营养餐补助等社保、医保和教育等保障水平的提高,乡村居民收入的有效性显著增强,有了扩大消费的能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强有力推进脱贫攻坚工作,广大乡村特别是贫困地区的基础设施得到极大改善、人民群众收入显著提高,为国家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奠定了坚实基础。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2年的7917元提高到2017年的13432元,增长了69.7%。乡村居民收入的提高,为扩大消费奠定了基础。
随着基础设施改善、人居环境优化以及乡村衣食住行基本消费的有效保障和升级,催生了乡村住房升级、汽车消费等大宗消费,推动了旅游消费、健康消费和养老消费等文化、娱乐和信息消费的兴起,广大乡村群众消费意识显著增强,为实施消费战略提供了“消费觉醒”。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表明,新中国成立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存在的短缺经济和供给不足的状况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收入的增加,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日益广泛,为消费转型升级带来了强大的动力和需求。
虽然我国人均GDP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实现了大幅提高,但总体收入还相对较低。2017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5974元,且地区间存在巨大差异,如沿海的上海市2017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8988元,但西部青海省只有19001元,青海省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上海市的1/3左右。此外,城乡居民收入还存在不平衡、购买力差异大等问题,经济落后的偏远地区由于交通运输等支出成本高,一些日常消费品要比城市贵很多,即便收入水平相差无几,消费力、购买力也不一样。
由于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城乡居民对就医、就学和养老等担忧过多,加之长期形成的储蓄观念,其不敢消费特征突出,抑制了消费的转型升级。截至2017年底,全国全部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存款余额164.1万亿元(其中境内住户人民币存款余额64.38万亿元),全部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120.1万亿元(其中境内个人短期和中长期消费贷款余额31.52万亿元)。从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全国境内住户存款余额占全国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余额的39.23%,但住户贷款只占全部贷款余额的26.24%。从住户存贷比来看,住户贷款余额只占住户存款余额的48.95%。也就是说,全国住户存款的一半被企业等融资使用,居民存款意识强、贷款消费意识弱,不敢贷款、不敢消费特征明显。
不同的地形地貌,造就了不同的民族文化和风俗,进而导致我国的消费地域性特征明显。同时,供给和消费层面的有效衔接不够,阻碍了地域性、群体性消费的有效开发,优化消费结构和推动消费升级则面临体制机制以及配套的物流、供给等软硬件的制约。
多年来,我国从国家层面和地方层面都高度重视投资拉动,很多地方都把固定资产投资作为领导政绩考核和干部业绩考核的重点,但忽略了对消费拉动的考核和评价。总体上地方对消费驱动投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不足,消费拉动政策缺失,消费环境建设滞后,特别是在引导消费、推动理性消费和打击非理性消费等方面做的工作不够,导致一些城乡居民理性消费不足、非理性消费增多,对健康消费、旅游消费和文化消费重视不够,容易受到外界影响出现区域性消费的盲目性和盲从性。
投资改善发展大环境、消费改善供给小环境,扩大消费是提高城乡居民生活质量的主要途径。与出口、投资容易受到市场影响相比,消费波动性小、市场影响有限,特别是保障型、基本需求型消费,具有稳定性、持续性的特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必须同步实施乡村消费转型升级战略。
调整政府发展战略重心,转变投资拉动为主的发展模式,像重视投资拉动一样重视消费驱动,从上到下研究和构建消费驱动战略政策体系,将消费升级拉动作为对地方考核的重要指标,实现消费政策由定性评价向定性评价和定量评价相结合转变,形成消费拉动发展“第一引擎”的政策导向。鼓励和鞭策各级各部门结合职能出台支持乡村消费转型升级的政策措施,完善消费升级、消费供给和消费激励措施,使消费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战略动力”。
制定消费战略发展规划,准确把握消费变化格局,打造符合国情、接轨世界的消费环境。推动宏观政策与微观政策相结合,形成宏观消费政策管总管导向、微观消费政策管具体管推动的消费政策体系,推动消费转型升级。宏观方面,着眼于提高收入水平和扩大终端消费需求,调整国民收入分配和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消除制约消费的制度和政策障碍,大力推进城乡居民消费。稳定住房、汽车等大宗商品消费,开拓和开发服务消费、旅游消费、健康消费和养老消费,不断增强终端消费能力。微观方面,完善物质消费、精神消费和高品质消费政策,出台消费主题以及消费补助政策,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制定消费带动措施,开发人工智能、信息消费等自我价值实现的消费形式。
积极稳妥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加快城镇化进程,把扩大投资与促进消费结合起来,统筹投资、消费和出口同步发展,使投资向促进消费集中、出口向推动消费转型,实现增投资、扩消费和惠民生的有机融合。优化支出结构,加大国家对就业、社保、教育、养老、卫生和文化等消费保障支持力度。推动医保、社保政策升级,解决好城乡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形成“敢于消费”的社会环境。结合地方产业、企业、收入和消费特征出台促进消费的针对性政策,多方施策、多措并举鼓励和引导居民消费,推动重要工农产品追溯体系全覆盖、集中整治消费环境突出问题,打造安全、放心、公平和便利的市场消费环境。推动互联网与服务业融合,提升生活服务水平,打造智慧生活。
构建扩大消费长效机制,调整分配结构,扩大二次分配比重,开拓增收渠道,让房地产等不动产动起来,让银行存款等“死钱”活起来,提高居民财产性收入。完善乡村居民持续增收措施,切实提高乡村居民收入水平。盘活农村电商、完善物流体系、发展农村物联网,推动城乡定制农业发展,提升产业收入。利用大数据研究分析产业布局,绘制全球、全国及区域主导产业及产业经济带地图,推动产业布局科学化,避免低质量低水平重复发展产业,增强产业竞争力,持续提高乡村居民收入。
推动乡村大数据、云计算战略实施,定期开展全国性、区域性、地方性及群体性消费普查,从全国范围内对消费现状、消费制约、消费愿望、消费需求和消费特征等进行全面的普查和调查,准确把握和定位不同群体、不同地域的消费需求和消费动力,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制定驱动消费转型升级的前瞻性、战略性、针对性政策措施,准确把握城乡消费的“晴雨表”和“风向标”,及时发布符合地方、符合国情、接轨国际的消费统计指数和指标,完善消费信息发布制度,服务地方消费政策制定、服务企业生产经营,引导居民理性消费和有效消费,助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精准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