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宋清芳
第一日朝拜,第二日错落了时差,一直到第七日,那个数字,成了唯一的安慰。——题记
一 那时候,山路十八弯,沟壑左右,到处是惊恐的,和无所谓的。
这让我想到生存,想到秋天,想到某一回梦中的悬崖,和悬崖旁,那棵歪脖子树上飘飞的许愿带。
直到现在,我都感觉夕阳西下,那轮安静得似乎睡去的晚阳,是一种暗示。
它完全有能力让我摒弃失忆症,把越来越接近的匍匐,锁在骨缝里。
二 似乎迷途也是故意的,命题里的远方,也有因缘。
不可说的故事,只能在恍惚中让你觉得,那样错失,那样傲慢的敷衍,是一生的愧疚。
七日能算什么数字呢?恒河沙里,我们彼此微弱,彼此不可救赎。那时候不可知、不可遇的单行道,成了记忆里不可挽回的黄昏。
我每一次面对面用呼吸和额头召见的石头、落叶、花瓣,莫非是又一个暗示?
除了皈依众生的慈愍,我不知怎样把握这众山之中,忽远忽近的钟声。
三 是的,我路过了沙棘上的刺、油松上木质的花瓣,路过了满坡满坡虚软的松针,路过了经幡覆盖的树林,路过了乞求放生的狐狸的哀鸣,和三步一叩首的谦卑居士。
而我,一直没有路过自己!那时,我在我的左右,我的上下,在五台山遍布的香烟和寺庙外。在众生合掌的祷文里,茫然若失。
四 那时,我迎着五台山高处的山风,忽然想到一个不应该的词汇,它那么稀薄地存在众生中,却唯独找到了那个你。
那时,一切突然并不突然地结束,让时间凝固在一级一级向上又向下的台阶。
那时,寺庙包围了山体,山体回向给朝拜的众生。那时,除了用阿弥陀佛给灵魂一个祈祷,给时光一个忏悔,我不知我还能做什么。
那时我说,都晚了吗?
树叶随风东西突围。我们的岔路口,究竟在贪嗔痴慢疑的哪一个地方?
五 在这些被人称为神性的语言里,制造着明白的不明白的阳春白雪。封锁着直白浅显的爱恨情仇,抑或是无用的词汇重叠、嫁接、曲义、多维空间……这些,在盘膝、五体投地的圣地,似乎只能是明月和风景。
那些上路的、路上的众生,似乎还不明白:这条路越走越长。长过季节,长过呼吸。
六 那时匍匐,现时匍匐。
谦卑的土地,容纳了一切悲欢离合。
抬头望,众山巍峨。偌大世界,你把自己放置在哪一场秋色里,等落花次第掩盖青春、白发和时光里的慢。
你用哪一个词性将自己汇总,然后,心无挂碍地来,心无挂碍地去,度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