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飞翔的鱼欠夜晚的旧账（外四章）

河南◎张广智

傍晚的侧面，一条鱼面目狰狞。

把幽暗涂成白色，缠着树桩和眼泪，所有的渠水漫溢鱼眼流经时光的脉络。

一张网，以另一种形式眷顾。

林中的鸟作滑翔状，一只，两只，三只……用尖尖的嘴啄碎一条鱼飞翔的轨迹。

林依水，峰擎天。日复一日，蹒跚的牛已忘记草的过去。

白色蛊惑鱼，试图用一粒米，换回夕阳不醉。

鱼埋葬了夜色，终究没有捞出自己的影子。即便是鹰从很远很远的歌声中归来，也只能丰满牛的蹄印。

道路摆在那里，一条乌篷船已经把黑暗犁开。

繁星满天，是鱼留给鹰的早餐。风不用使劲地吹，累了一整天的牛早已睡着了。

银河昨天的浪花还在翻卷，夜已经记下一条飞翔的鱼所有的旧账。

蝉在暮春时给风的想象腾出空间

蝉在垂暮时给风的想象腾出空间。

一叶知秋。树毫不顾及自己的影子一直瘦下去，整天临摹夏的风骨，让一列北去的火车钻了空子。

还有什么可以炫耀？这个季节的噱头，令箭已经换成了鸡毛，趾高气扬在蝉的哀鸣中，让褪去夏衫的人们读出禅意。

一边立着的都是别人的风景，风若不语，树亦静。

从秋天的黎明挥手一树繁花，蝉鸣缠绕的青山，就不想再横北郭。

溪水舒缓。一个人惦记一峡谷的彩云和拾阶而上的心情，是否全部绣在你的裙裾上？

再见你时，请不要像一阵风，只是轻拂一下我们老去的时光。

心有千千结。

过了今夜，孤独仍是我的墓志铭。

风若不理蝉的哀鸣，你多日梦中牵念的美丽蝉翼也将被风卷走。

风从哪个季节的端口切入与我无关

一幅残景覆盖一首歌谣，一笔勾销秋风的坚韧与河流的力量。

季节深处，爱一场，痛一场，梦一场。

风收敛了翅膀，太阳低过墙角含露的蔷薇，泪水低过趟着秋雨而来的尘埃。

九月的风景瓜分最后一杯羹。

与你，与我，十年生死，两茫茫。

前方已经没有果腹的去处。

在一昼一夜一明一暗之间，任凭风中孤独的灵魂流离失所。

此刻，好想攀附一缕炊烟带来的温暖，不问来世，风从哪个季节切入，已经与我无关。

对远道而来的山风恬淡一笑

小满过后，麦子的成熟助推一波又一波花海浪涌。

初夏的微风扶着羸弱的花蕊，在层层梯田的光与影中次第绽放。

伫立风中，凝目昨夜雨骤风狂之后一朵又一朵月季无可奈何花落去，也看到格桑花接力，笑脸相迎柔和的阳光。

向阳的山坡，是美不胜收的花的海洋。

在郁郁葱葱的林边，在悬崖峭壁的缝隙，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或洁白如雪，或姹紫嫣红，招蜂惹蝶，争相向你眨眨眼睛、招招小手。

一朵，两朵，三朵……

在通往山顶的中轴线上，临水而居的各色鲜花扑面而来。

徜徉花海中，天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心是静的，峡谷中的蝉鸣为春天保守了秘密。

抬眼望去，阳光葳蕤，惠风和畅，让人突然有了皈依大自然的想法。

在草木青青、花团锦簇的初夏，或驻足，或品茗，对远道而来的山风恬淡一笑。

一生足矣！

你读我的每一首诗都是艳遇

不是艳遇。

邂逅一朵花在春天，蝉早知晓。

你的青春躲在一首诗中绽放，一片叶子，就缓缓握住你的纤指。

我的语言黑白分明，一直巡视你目光的方向。

在生活的出口支起优雅的长笛，忘记是谁把你隐喻在低处。

寺院旁。我成全了这个季节，一株弯腰的麦子等待成熟。

等待一阵风把你的思绪倒扣，我就把春天堵截在身后。

蜜蜂晃动一下，莲花就迫不及待地开了。

我们赶在路上，东南风翻转身，向下吹你的裙裾窸窸窣窣，沉潜在月光的记忆里。

今生，你读我的每一首诗都是艳遇，邂逅春天过后的那一朵花，不如你的名字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