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 慷
《美人鱼》在没有安排点映的情况下于2016年春节初一全国同步上映,第一天获得2.7亿元票房,创下华语电影首日票房纪录和单日票房纪录。大年初六,电影每日票房均维持在2.4亿以上。2月19日,只用12天,取得24.7亿票房,在最短时间内创下内地影史票房新纪录。取代《捉妖记》成为中国票房冠军,周星驰在香港90年代的辉煌成功复现于中国大陆,周星驰神话也再度成为大陆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怀旧电影的大面积产生一方面暴露出如今电影创作的原创性缺失,另一方面,“怀旧更是一种‘现代性病’,急速发展的现代社会造成了与传统的断裂,增加了现实和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从而使人们处在一种缺少安全感和身份认同感的焦虑中。而为了弥补现实与传统的断裂,人们往往会寄希望于通过怀念、重塑、营构已逝的美好事物来补偿现时心灵的缺失和伤痕。”
罗兰·罗伯森认为,“20世纪的全球化,尤其是在当代阶段,以各种方式加剧了怀旧 倾向。”面对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衰退,对现实的失望以及未来的怀疑,造成了观众更愿意重温过去,体现在电影中则是回溯到理想年代,而理想年代一方面是抽象概念上的美好时代,如同在伍迪·艾伦的《午夜巴黎》中,吉尔通过“艺术家虫洞”穿越到的19世纪90年代和20世纪20年代的巴黎时空,那个艺术家与作家层出不穷的理想年代。2011年的《艺术家》能够荣获第84届最佳影片,除去本身的艺术质量外,很大一层意义在于激起奧斯卡评委对于好莱坞古典主义时期的怀念,而以上两种情感,往往是抽象概念上的,是诉诸理性与知识趣味的追溯过去,并不是我们的心理经验,电影的对于观众最大的吸引力在于激发观众的感性思维,诉诸到个人生活的心理投射。因此,从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方面来说,这个理想年代是回归观众个体的美好年代,美好来自于纯粹,主流观众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其美好年代均来自于对事物能够有充分感知同时不必忧心忡忡的少年。因此,个体性的美好年代呈现出群体性特点。
而如今的观影主流群体:80后与90后,他们具有鲜明网络社交互动性“我们都欠周星驰一张电影票”便是一种典型的网络社交语言,“从空间分布上,随着一二线城市电影院的饱和,电影院的拓展空间蔓延到了三四线城市,三四线城市成为中国电影新的增量空间,而三四线城市的新增观众就成为中国电影新观众里的增量部分。”这批存在于三四线城市以及县城中的80后90后团体被广泛的称之为小镇青年,可是说,小镇青年的观影品味影响着中国电影的整体创作方向,如果说一二线城市的青年观众更为青睐好莱坞影片,小镇青年则更希望看到令自己更为熟悉的国产片。周星驰作为录像厅时代、碟片时代的最为熟知的港台明星之一,观众自然希望能从他的影片中找到自己曾经熟悉的周星驰,这份熟悉投射到影片中则是怀旧元素。“我们都欠周星驰一张电影票”固然具有道德绑架式的家长式作风,但这种口号的的确确唤起了我们有关少年时代的记忆,记忆是个体对其经验的识记、保持以及再认或回忆。人类的记忆不仅包括感觉记忆、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同时也包括内隐记忆。“内隐记忆是指人们不能够回忆其本身却能在行为中证明其事后效应的经验。其操作定义是在不需要对特定的过去经验进行有意识或外显的回忆测验中表现出来的对先前获得信息的无意识提取”。
杰姆逊指出,“怀旧影片的特点就在于它们对过去有一种欣赏口味方面的选择,而这种选择是非历史的,这种影片需要的是消费关于过去某一阶段的形象,而并不能告诉我们历史是怎样发展的,不能交待出个来龙去脉。”因此,当观众只需要看到几个小小的细节便足以令观众自觉完形到曾带给其美好回忆的影片。同时,因记忆活动的主观感受,几乎毫无例外地包含了对所记忆的事件的某种视觉重现。电影作为重要的视听艺术,毫无疑问担负着怀旧情结的重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