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琳, 张焕明
(安徽财经大学 统计与应用数学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30)
近年来,长三角地区在市场力量与政府政策的共同作用下,在产业分工与要素流动的基础上,地区间交易成本以及经济歧视不断降低,区域内资源分配更加均衡,地域分工与产业合作不断细化,经济发展的协同性和可持续性有了明显的改善,呈现出一体化的发展趋势。长三角地区一体化的经济理论基础与统计测度,也是众多学者重点关注的领域。2002年,王战首次提出了长三角地区的市场化合作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理论[1]。随后,许多学者从交通体系、公共行政体制、企业内地域分工、区域公共治理合作、区域旅游合作、教育、金融、产业升级等方面对长三角一体化进程进行研究[2-9]。安徽省2010年正式并入长三角区域后,长三角地区的组成结构发生了重大转变,由原来的“两省一市”转变为“三省一市”。这为长三角地区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姬兆亮对长三角地区区域政府协同治理进行了研究,探讨了长三角地区政府间由决策层、协调层和执行层构成的多层次合作机制的基本框架[10]。黄武龙从城市群一体化网络方面对长三角一体化进行了研究,通过分析区域间在经济发展、共同市场、企业合作、交通运输等方面的数据,从空间上来评价一体化的发展水平[11]。李世奇等提出了长三角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并计算了2011-2014年长三角三省一市的一体化指数[12]。总的来说,虽然我国学者对长三角地区一体化的研究较为关注,但尚未形成综合的评价指标体系,研究也大多以一个角度作为切入点进行评价,评价结果过于片面且缺乏可比性。本文参考欧盟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结合长三角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提出长三角一体化新的评价指标体系和统计方法。
著名经济学家巴拉萨把一体化的进程分为4个阶段:取消对商品流动的限制;促进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在区域内达到不同地区政策的协调一致;所有政策的全面统一。由此可知,区域一体化追求的目标是打破区域内贸易、要素流动、制度、产业、技术等一系列壁垒,使区域内各方面水平趋于一致。
欧洲联盟是目前世界上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区域经济集团,相较于长三角地区的一体化发展,欧盟一体化程度更高,发展也更为成熟。本文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参考欧盟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综合考虑长三角地区一体化进程各阶段、各方面的发展情况,并结合实际数据,构建评价指标体系。新的评价指标体系综合了长三角地区的市场、要素、制度、分工与合作等多个方面,并在评价指标体系中加入“创新协调度”的概念。近年来,长三角地区不断加大在科技、教育、文化方面的投入,着力提升人力资本,快速发展高新技术产业,高新技术成果转化项目成为经济产业发展的新方向,创新是产业发展不可或缺的推动力。因此,将创新产出、创新成果与人力资本作为评价长三角地区一体化发展的指标,评价结果会更为客观有效。
本文构建的长三角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包括市场统一性、发展协同性、要素同质性、创新协调度及制度一致性5个方面,并下设24个二级指标,涵盖长三角地区经济、政治、技术、人力资源、创新、交通等方面。具体指标如表1所示。为了增强评价结果的直观性和可比性,采用逐级等权法作为评价方法,即5个一级指标等权,各一级指标内部的二级指标也等权。
表1 长三角一体化评价指标体系
基于表1,现对2011-2016年长三角三省一市的一体化发展水平进行统计测度。在测度前,先对所有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既可消除量纲,同时也可反映出不同省市各指标与最优水平间的相对差距。对于正向指标,归一化计算方法为(xi-xmin)/(xmax-xmin);对于逆向指标,归一化方法为(xmax-xi)/(xmax-xmin)。其中,xi为实际指标值,xmax、xmin分别为2011-2016年内该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数据主要来源于2011-2016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和各省市统计年鉴,部分来源于各省市政府工作报告与相关文献。测度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2011-2016年长三角一体化指数
(1) 市场统一性方面。在长三角一体化过程中,上海起明显的带动作用,市场统一指数由2011年的0.764 9上升到2016年的0.782 9。这是因为上海作为一个具有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地位的国家中心城市,其在劳动力市场、金融市场、技术市场、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二三产业发展、交通等方面均有着其他三省无可比拟的优势。相比之下,江苏省外商直接投资和技术市场的波动较大,尤其是外商直接投资在近6年间呈显著波动下降趋势,直接导致江苏省市场统一指数由2011年的0.553 4下降为2016年的0.441 3。而安徽省市场统一指数尽管起点较低,2011年仅为0.025 5,但到2016年已快速上升为0.172 6。浙江省市场统一指数也由2011年的0.111 9上升到2016年的0.178 6。上海、浙江和安徽市场统一指数的上升使长三角地区市场统一指数由2011年的0.363 9上升到2016年的0.393 8。
(2) 要素同质性方面。上海的要素同质指数由2011年的0.435 6上升到2016年的0.999 8,而其他三省的要素同质指数均呈明显下降趋势。究其原因,“工资水平”和“长期资金成本”两项逆向指标造成了三省要素同质指数下降。虽然三省一市的城镇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在近6年来均呈快速上升趋势,但三省长期资金成本的滞留以及固定资产的大额投资直接导致了三省要素同质指数的下降,以至于整个长三角地区要素同质指数在6年间仅上升了0.032 1。
(3) 发展协同性方面。三省一市的地方债务率近年来呈显著大幅上升趋势,而在行业分工、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等正向指标方面,除上海市的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呈上升趋势之外,其余三省的各项指标均呈总体下降趋势。综合各项指标,仅上海市的发展协同指数在经济增长的带动下上升了0.150 4,而三省的发展协同指数均呈下降趋势,总体上长三角地区发展协同指数也由2011年的0.593 3下降到2016年的0.329 4。
(4) 创新协调度方面。近年来长三角地区的研究与开发支出和教育支出总额连年攀升,三省一市人均专利数呈总体上升趋势,高新技术产业快速发展,人均受教育年限不断提升。创新产出、创新成果和人力资本3个指标的上升推动了长三角地区的创新协调度指数从2011年的0.005 2上升到2016年的0.865 6。
(5) 制度一致性方面。长三角地区制度一致指数由2011年0.225 9快速上升到2016年的0.701 0。近年来三省一市建立了“三级运作、统分结合”的区域协调互动合作机制,在区域一体化市场体系、生态环境协同保护治理、区域公共治理合作等方面不断加强建设。除此之外,长三角地区在环境、社会安保、交通、通信、医疗、税务、卫生以及教育等多个方面的合作共享不断扩大和加深。不断加深的合作促进了地区制度一致指数的共同上升。因安徽省2010年才归入长三角地区,故上海、浙江、江苏的制度一致指数明显高于安徽省。但近年来它们之间的差距逐步缩小,这也反映出三省一市在制度制定与实施方面的同步性。
综上所述,上海市的一体化指数明显高于江苏、浙江和安徽三省,且呈平稳上升趋势,体现了上海在长三角地区的绝对引领地位。江苏省和浙江省在2011-2016年间一体化指数均呈波动上升趋势。相比之下,安徽省一体化指数明显低于其他地区,但在近6年呈稳步上升趋势。从总体上说,长三角地区一体化水平有所提升,一体化指数由2011年0.336 7上升到2016年的0.563 4。
通过构建长三角一体化指标体系,对长三角一体化水平进行统计测度,可得出以下结论:
(1) 长三角地区一体化程度逐年提升,但上升的速度较慢。上海作为长江经济带的龙头城市,发挥了显著的引领作用,但上海与其他三省之间的差距较大,江苏、浙江两省近年来经济转型与改革步伐较慢,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带动作用。尤其是江苏省,2011年其一体化指数和上海市基本不相上下,但2016年一体化水平却远低于上海市。
(2) 三省长期资金成本滞留拖缓了长三角地区要素同质指数的上升速度。三省固定资产的大额投资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的上升降低了地区间的资本流通速度,不利于地区间贸易交往和金融性资本流动。
(3) 地方债务率水平上升。长三角地区发展协同指数是唯一呈下降趋势的一级指标。其原因在于三省一市的地方债务率在近年来均呈显著大幅上升趋势。而由于长三角地区各省市之间越来越紧密的经济与社会联系,过高的债务率必将导致整个地区的资源配置效率降低,进而大大拉低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速度。
基于以上结论,现对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1) 加快产业升级与经济转型,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作为长三角的核心城市,上海市过高的人力成本和土地成本以及人口与工业企业的聚集导致了环境污染以及规模不经济等问题。如要继续发挥其引领作用,产业转移与产业升级势在必行。而江苏、浙江两省需要加快改革步伐与经济转型,明确各自的发展方向,整体上促进地区在产业分工与合作上的进一步细化。
(2) 降低三省长期资金成本滞留,提高地区间资本流动速率。地方政府对于固定资产的投资偏好,不利于地区经济增长方式的改变。资本滞留必然会影响到资本市场的资金流动速率,不利于资本要素在地区间的自由流动。因此,三省要适度改变投资结构,加大对金融、娱乐、高新技术等资金流动率高的行业的投资力度。拓宽地区间各行业的合作范围,促进市场要素的流动,提高资金成本的利用效率。
(3) 着力降低地方政府的债务水平。调整优化地方政府的支出结构,确保重点领域,压缩一般性支出,提高支出的有效性和精准度,切实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同时,着重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开源节流,提高整个地区的资源配置效率。除此之外,提高债务危机的防范意识,防止因部分地区的债务危机影响到整个长三角地区的信用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