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怡明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3)
随着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精神需求也日益凸显,对各种媒介的依赖程度也越来越强。智能互联网的出现加速扩大了媒介的传播活动及影响范围,国际跨文化传播活动也与日俱增。而今电影作为一种普及度较高的文化媒介,对内承担着传播信息、娱乐、教化等任务,对外承担着文化输出、国家形象塑造等使命。在全球化和移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背景下,电影的跨文化传播功能更加凸显——影视屏幕上的异域色彩不仅满足了人们的猎奇心理,更潜移默化地传达着国家形象和伦理取向。正如《多种文化的星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专家小组的报告》中所说,“文化像物种一样,能够在与外界相互影响的接触中得到丰富和加强。”[1]中西文化在电影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中碰撞交融,其中既有抵抗又有妥协,既有对话也有冲突,而逐步走向多元融合才是真正的康庄正道。
同“喜剧电影”“歌舞电影”一样,“气象电影”是根据电影中所包含的元素进行的影片分类。根据词组进行划分,可以将“气象电影”细分为“气象”和“电影”两个元素,前者表明了其中所包含的主要内容,后者则规定了呈现这些元素的形态。从所包含的主要内容来讲,“气象”是一个限定词,“气象电影”广义上应是指包含着气象元素的电影。为了进一步厘清“气象电影”的概念,应当明确“气象”一词的含义。“气象”即“天气现象”“气象现象”,是大气中的冷热、干湿、风、云、雨、雪、霜、雾、雷电等各种物理现象和物理过程的总称。维基百科将“气象现象”表述为一种可以用气象原理解释的天气事件。综上所述,气象电影是指包含自然现象的电影、气象元素推动剧情发展的电影、描绘气象现象或表现气象工作从业者的电影等等。从电影的形态来讲,由于多数气象现象容易引发气象灾害,气象电影和灾难电影也是不可分割的。从严格意义上讲,气象电影内容多样化,它与灾难电影并不能混为一谈,二者不是简单的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譬如气象电影《青海湖畔》,围绕青藏铁路的修建,讲述了以气象工程师为代表的气象工作者克服困难、不畏牺牲奔赴工作前线的故事。气象电影与灾难电影尽管有相似的成分(包含气象元素、使用灾难场面推动电影剧情发展并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但其为表达主题而使用的与气象相关的元素、呈现的内容是大有不同的。因此,本文将气象电影同灾难电影进行区分,划分为电影中一个专门的类别。
电影作为集视、听、说为一体的多媒体,与传统媒介相比,有其独特的传播优势。一方面,电影把许多有共同观影意愿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在相对封闭的空间、相对一致的情境中传播信息,使人们易于沉浸其中,从而产生良好的传播效果和娱乐、教化作用。另一方面,电影作为商品经济的产物,通过市场规律产生十分可观的市场价值。保罗·法里在《华盛顿邮报》撰文写道:“如今美国最大的出口产品不再是地里的农作物,也不再是工厂里制造的产品,而是批量生产的流行文化——电影、电视节目、音乐、书籍和电脑软件。”[2]影视文化产品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出口品,每年的出口额超过700亿美元,甚至超越了汽车业和航空业。因此,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电影的跨文化传播活动在世界范围内相当活跃。与口语、文字等不同,电影并不是中国历史上已有的传播媒介,而是一种舶来品,从诞生之日起中国电影就与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897年在国内发表的第一篇影评中有这样一段描述:“近有美国电光影戏,制同影灯而奇妙幻化皆出人意料之外……乍隐乍现,人生真梦幻泡影耳”[3]。经历了最初的不可思议,1905年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定军山》的拍摄是中国人在接触、认识西方电影过程中跨文化交流的产物,这种西洋舶来品与中国传统戏曲的融合拉开了我国电影创作活动的序幕。自此,中国电影事业一路前行。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国内的优秀电影纷纷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世界各大电影节上富有深厚传统文化意蕴的中国电影成为一颗颗璀璨的“东方明珠”。进入21世纪,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高速发展,全球“一体化”趋势不断增强。作为传播中国文化、塑造国家形象的大众媒介,中国电影如何在积极参与跨文化传播交流过程中,既汲取他国优秀文化的养分,同时又保持本民族特色,是当代中国电影面临的巨大挑战。
“跨文化传播”的英文译法为“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将这个词进行拆解得到的是“Intercultural”和“communication”。在“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这个词组中,“Inter-cultural”表示“不同文化间的”,而“communication”的前缀“com-”表示“共同、联合”的含义。我们强调,跨文化传播活动中的主客体之间要平等审视自我、认识他者,要多进行交流互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世界著名宗教学家Huston Smith(休斯顿·史密斯)强调说:“当历史学家回首我们这个世纪,最激动人心的事不是太空旅行或者核能的应用,而是整个世界上的人们可以真诚相对,互相理解。”[4]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都会在漫长的历史生活和社会实践中逐渐形成独具特色的文化,譬如海洋文化、大河文化。早期由于地理空间距离的遥远、语言文字和文化习俗的差异,不同的人类社会群体之间很难相互触碰和交流,但人类跨文化传播和交流的尝试并未停止过。早期的跨文化交流活动大多是伴随着侵略、扩张和对外部世界认知的渴望出现的,譬如马可波罗游历中国、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麦哲伦环球旅行。我国早期发生的跨文化传播活动可以追溯到张骞出使西域、玄奘西行、鉴真东渡传教、郑和下西洋等等。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不仅改变了人类历史进程,更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和推动了世界各国的交往,这种交流不仅存在于贸易往来中,更潜藏于跨文化传播之中,在此基础上产生和成熟的工业文明在世界各国先后展开。经济和科技的不断发展,政治和文明的齐头并进,加快并刺激了世界全球化的进程,互联网技术将世界“地球村”的美好愿景从设想变成了现实,正如跨文化“inter-cultural”一词所表达的,全球化时代网络(internet)更让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变得“重要”和“必要”。
气象电影作为包含自然现象、由气象元素推动剧情发展、描绘气象现象或气象工作从业者形象的一种电影,蕴含着来自本民族的思想文化、意识形态。由于气象电影的构成因素具有较强的本土化特征,其跨文化传播活动,必然是向外传播和渗透本国、本民族的文化和伦理道德的过程。
叙事伦理学在西方属于艺术伦理学的范畴,旨在讨论艺术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叙事伦理学源自西方,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国的叙事伦理学研究才刚刚起步。1992年曾耀农在《文艺伦理学》一书中首次提出了“文艺伦理学”的概念, 1998年其在《文艺伦理学论纲》中论述了文艺伦理学的基本内容;他认为文艺伦理学是文艺学与伦理学相结合的新兴学科,它与美学、社会学、政治学、宗教学、管理学、历史学等学科均有密切的联系[5],并确立了文艺伦理学的研究对象(文艺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内容、方法。谢建明认为艺术伦理学就是探讨艺术中伦理问题的学科,并把艺术伦理学研究的核心问题归结为:一,艺术对社会的价值或作用;二,艺术作品应有的伦理规范或道德内涵;三,艺术作品伦理色彩与审美色彩的辩证关系;四,艺术伦理问题的评判[6]。从研究现状来说,叙事伦理学中既涵盖了叙事学理论,又涵盖了伦理学的原理,这两方面也恰是研究叙事伦理学的两大阵地。十分有趣的是,我国部分学者对叙事伦理学的思考与国外学者秉持着不同的意见——国内部分学者对叙事伦理学的研究更偏向于伦理学。刘小枫认为,伦理学可以分为理性的和叙事的两种,并提出“叙事伦理学总是出于在某一个人身上遭遇的普遍伦理的例外情形,不可能编织出具有规范性的伦理理则。”[7]从这个角度来看,叙事伦理学更关注的是叙事中的“伦理”。
在气象电影中,气象元素既是构成影片的重要元素,又是推动电影故事情节发展的必要因素。根据刘小枫的观点,笔者将从时间和主客体等不同方面,以上映时间、题材、所包含的气象元素为主要限定条件,选取中国电影《超强台风》和美国电影《风暴来袭》,剖析中美气象电影叙事中的“伦理”(见表1)。
表1 气象电影《超强台风》和《完美风暴》中的叙事伦理元素分析
诚如陈独秀所言,“西洋民族以战争为本位,东洋民族以安息为本位。西洋民族以个人为本位,东洋民族以家族为本位。西洋民族以法治为本位,以实利为本位;东洋民族以感情为本位,以虚文为本位。”[8]西方文明发源于希腊爱琴海。因受环境条件限制,西方人较早从事手工业及其他商业活动,因此迁徙流动是一种常态。西方文明是重商主义,重商主义孕育了个体本位。个体本位强调以个人为本,个人利益高于一切,就是在家庭中每个人也都是独立的个体。而我们中国文明是农耕文明,农耕文明孕育了群体本位,注重群体价值及人际和谐,人与自然和谐,天人合一。我们认为个人价值依赖于社会与集体,个体是社会的一分子,个体对社会和他人要有责任,人与人之间应相互关心爱护,以集体利益为重。也正因为这样,跨文化传播才显得更为重要。我们也只有学会交流分享,才能真正点燃全人类的智慧明灯。
作为一部以台风救援为主题的气象电影,电影《超强台风》围绕我国沿海地区的一次台风登陆展开故事。与美国惯用的电影拍摄手法不同,《超强台风》在灾难发生前没有刻意营造紧张的氛围。电影以一个外国记者的视角开篇,从他的的相机里展现出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温暖和煦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上,小男孩笑着坐在台阶上和自己的鱼一起晒太阳;蓝天下的海边,一对幸福恋人拍着照片眉目传情;游乐场上一群孩童无忧无虑地玩耍。电影中这些朴实简单的场景展现了人们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展现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状态,还隐含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思想。在这里“天人合一”不仅是一种哲学,更是我们为人处世实实在在的生活态度。
“谨以此片献给自1623年至今死于海难的1万名格罗斯特人!”这是电影《完美风暴》结尾一句话。作为一部缅怀历史的影片,这部影片毫无疑问是沉痛和悲情的。影片采用了美国好莱坞电影一贯的大场面拍摄方法,不过没有好莱坞影片的典型结局——英雄拯救了世界,世界一片欢呼和庆贺。在《完美风暴》中,没有谁是绝对的主角,也没有谁是救世主,影片中每一个美国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尽管海上的风暴灾难让所有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写,但电影中的每个人都在依靠自己的力量与生活和自然灾害抗争——与海上风暴作战的比利船长、为了生活出海捕鱼的新手海员鲍勃、热爱捕鱼而错失家庭和儿子的船员墨菲、因救人而牺牲的海上救生员乔西。“西方文化中人作为上帝的创造物,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其他事物所不可比拟的优点,人应该成为自然的主人,上帝赋予人类支配自然的权利,自然与人是相互对立的。”[9]影片中生活在社会底层与大海搏斗的人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认真地生活,为自己的信念而活。海上狂虐的风暴吞噬了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后重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港口上的人们迎着海风和朝阳依然要与生活抗争。
中国传统伦理道德中有“三纲五常”,讲究“仁、义、礼、智、信”。其中“仁”即“仁爱”。孔子认为“仁”的本质就是爱人,推己及人,只有拥有爱心的人才会被人敬爱。面对百万群众和数十亿国家财产的可能损失,面临生与死的抉择,《超强台风》中的市长是“仁”与“义”的化身。但这部电影中“仁义”不仅体现在大人物身上,更体现在每一个小人物身上。不管是身处孤岛的实习医生接诊即将临盆的孕妇,还是暴雨中让路人搭车的外国记者;不管是台风将至时冒着生命危险冲在一线的军人,还是为护船不惜下跪阻拦船老大下海的市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被台风卷入的每个人以“大爱”与“仁义”筑起了风一道与风浪抗争的人墙。
细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表达,类似“舍己为人”“先人后己”“因公废私”的成语有很多,而表示相反意味的成语不仅数量较少而且一般都有贬义色彩。然而在西方国家,勇于追逐个人利益、表达内心的欲望和意愿,并不是贬义词。在西方价值观中,自我价值的追求和实现是其价值观的核心,因此《完美风暴》中的人物塑造既不追求完全的“真善美”,也不追求“高大全”。他们不甘于现状,勇于向自然和命运抗争,在遇到困境时有搏上一把的“赌”心;在自身利益或所维护的信念受到侵犯时,会发出抗争的声音;在拥有迫切的愿望时,会表露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剧中比利船长在前一次出海捕鱼失利后,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选择了冒险去气候变化复杂的弗兰明什角;海员们则或是由利益趋势,或是迫于生计,或是带着对海洋的迷恋和狂热,跟从船长再次出海。
中国是一个崇尚集体主义的国家。在我国,集体利益始终高于个人利益,一般情况下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是相一致的,而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相悖时,应优先考虑集体利益。因此,当发生危急情况需要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做出抉择时,“家本位”的中国人会舍弃或牺牲自己的利益换取集体的利益。在电影《超强台风》中,台风将至,丈夫依然冒险花钱雇船想要回到临产在即的妻子身边,被撤职的镇长不顾自身生命安全劝服顽固的乡亲在台风登陆之前撤离危险区,众人齐心协力抢救生命垂危的临盆孕妇……夫妻不离不弃、官民携手共抗台风、市长舍己为人,“家本位”的社会关系深深印刻在台风过境时的“小家”与“大家”、“小爱”与“大爱”之中。在这次史无前例的巨大天灾面前,一个个“小家”汇聚成了“大家”,每一个人都为“大家”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个体本位的意识是西方文化最深层的内核,具有最高的价值,而社会只是达到个人目的的手段。”[9]在电影《完美风暴》中到处都是这种价值观的体现:当爱慕他的女船长提出合作捕鱼时,比利船长这个骄傲的男人坚决拒绝了;这个在海上漂泊的男人对家和集体的概念是淡薄的,甚至为了保卫自己的自尊心,在出海过程中首先考虑的不是船员的安全和生命,而是迎着风浪驶向鱼群众多、危险重重的弗兰明什角;比利船长寄希望于远航出海捕鱼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在灾难发生前用“做一个格罗斯特男人”“是证明你是男人还是男孩的时刻了”激励船员的斗志;而船员鲍比对大海有着狂热的爱和迷恋,嘴里说着“有个女人我离不开她,可我也爱出海捕鱼”,离开了他的爱人和母亲;船员墨菲则因为出海捕鱼不得不与依赖自己的儿子分开。西方国家标榜“个人利益神圣不可侵犯”,正是在个人利益的驱使下,船长和船员做出了出海捕鱼的决定,当命运再次抛出选择题时,他们为了将鱼早些运回港口,全然不顾自身的危险和他人可能付出的牺牲,冒险在风暴中返程。这部看似是“老人与海”式的悲剧,实质上是西方价值观“个人本位”影响下人物性格造成的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电影既是一种商业活动,也是一种文化传播活动。由于叙事伦理的差异,电影跨文化传播活动很容易陷入“文化冲突”“文化迷失”的困境。从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电影作为大众媒介承担着教化功能,其重要任务即传播国家、民族在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本土文化。因此,本土文化和异质文化在碰撞和交流中的一系列问题随之而生。
在《跨文化传播的问题与可能性》一书中,单波曾说:“从伦理意义上讲,跨文化传播的核心伦理意义是为各种不同的文化伦理提供了对话的可能性。”[10]174当不同性质的文化在对话和接触中产生矛盾时,“文化冲突”就随之出现。从商业角度看,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受市场规律的影响,电影会为了利益迎合受众。在跨文化传播活动中,电影打破了本土的市场和技术限制,获得了全球范围传播的可能性及更大的利益空间。为了争取海外市场的受众,越来越多的电影开始加入外来文化元素,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糅合在一起。然而,这种为了拓宽电影市场的糅合杂交,有时可能违背电影制片人的初衷,甚至背离了自身文化的主体性。
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历经几千年演化,中国融汇诸子百家思想形成了传统的华夏文明。西方则在工业革命和商品经济发展中形成了“个人利益至高无上”的资本主义文化。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三个方面,可以看出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主要差异:其一,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中国提出“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思想;西方则在科学技术进步的基础上,善于挑战、征服自然。其二, 在人与人的关系中,中国在儒家伦理思想的熏陶下,以“仁义”“爱人”“舍己为人”的标准进行自我要求;西方则以“个人利益至高无上”为主要标准。其三,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中,中国是“集体利益至上”的“家本位”国家,讲究“中庸之道”,个人利益始终服从于集体利益,崇尚“集体英雄主义”;西方则是鼓励个性发展和对个人利益的追求,崇尚“个人英雄主义”。中西方文化背景的不同决定了其“文化差异”的存在,因此中国本土文化在对外传播过程中“文化差异”的存在必然导致“文化折扣”的发生。中国气象电影作为异质文化载体进入西方国家电影市场时,拥有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价值观的受众难以对接触甚少的中国传统伦理文化产生“文化认同”,电影的跨文化传播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电影作为用视听手段讲故事的媒介在信息传播活动中拥有巨大的优势:其一,影像传播较之印刷文字更加直观生动;其二,电影对时间、空间的限制,使人们在一场电影放映活动中保持注意力,从而达到较好的传播效果;其三,电影的主题性使其成为有目的的宣传活动。因此,电影是跨文化传播活动中一种重要的媒介。在我国,电影的对外输出意味着“中国形象”“中国故事”的全球化传播,而气象电影作为电影中科普、教育、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植入意味较强的一种电影,其跨文化传播的意义更加深远,但其对外传播的“文化折扣”也较大,传播之路也许更为艰辛。
时至今日,在电影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中,好莱坞电影无疑占据着制高点。美国学者Scott Robert Olson(罗伯特·奥尔森)认为,“美国在创造和全球分配流行口味中所拥有的竞争优势应该归功于一种独特的混合的文化条件,这些文化条件与透明文本的创造有关——在这些叙事中固有的歧义性使不同的人在阅读它们时都感觉它们像是本土的一样。”[11]即美国电影继承了美国文化中的多元性,其中包含了各种贴近全世界电影受众的东西,这样不同的人都可以从电影中找到“文化认同”,这使美国电影在海外市场的“文化折扣”微乎其微。从主导世界电影市场的好莱坞中汲取经验,中国气象电影应当重视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中共同的“意义”——即使是不同的文化,其中也有全人类共同遵循的伦理道德、意义价值,譬如爱与正义、嫉恶如仇等等。这些中西方共同的意义价值,在电影的跨文化活动中,避免了文化差异产生的矛盾、冲突和误解,使海外受众容易产生文化和身份的认同,从而接受电影所传达的内容,产生较好的传播效果。
经济全球化也带来文化“跨越”和“融合”的趋势,当跨文化融合成为新时代文化发展的关键词时,文化同质化又成了人们新的忧虑——跨文化融合的“度”在哪里?融合是否意味着差异性的消解?单波曾说过:“伦理融合是伦理价值与规范创新的过程,它并不取消文化的差异性和冲突性,而是在差异与冲突中寻求道德意识的平衡发展……它建立主题间流动的共同价值……尊重文化差异”“保持各自的文化价值,同时又保持平等的跨文化对话,是跨文化伦理的底线。”[10]191跨文化传播的“融合”思维,旨在保持国家、民族的特色,尊重“他者”的差异性,在平等中交流和对话。
因此,中国电影只有保持国家、民族的特色,不被异质文化同化,才能在跨文化传播中走得更远。正如“差异美学”的提出者谢阁兰所说:“我们不要自诩同化了风俗、人种、民族、他人;正相反,让我们庆幸永远也做不到;如此,我们才能永葆感受差异之快乐。”[12]作为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载体,中国电影“天人合一”“和谐”“仁、义、礼、智、信”等东方文化底蕴正是西方电影中所没有的“异域特色”。在跨文化传播的交流与对话中,中国的气象电影既要汲取东方传统文化精粹,又要具备跨文化传播视野的气魄,这样,我们的气象电影才能够如虎添翼,越来越受到全世界观众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