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光
小小说创作中心理环境构建的新与奇——小小说创作笔谈
林庭光
小说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人物、情节、环境是构成小说的三要素。
小说中的人物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更可以是世间万物,一草一木。小说中的情节除了开篇、发展、高潮、结局四部分外,有的小说还包括序幕和尾声。小说中的环境除了自然环境之外还应该包括社会环境和“心理环境”。对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我们也许都不陌生,可什么是“心理环境”呢?简单说起来,“心理环境”就是写作者在写作中的一种心理感受。它不仅包括人或“物”的心理现象、精神功能和行为,更涉猎知觉、认知、情绪、人格、行为、人际关系、社会关系等。而文学创作中,“心理环境”的构建就是写作者运用大脑的运作来解释“人物”的心理机能和在社会行为与社会动力中的一系列关系的一种构思。这种构思与谋划不仅与人物的命运息息相关,更是与家庭、与社会分不开的。可能对于写作者来说,“心理环境”的描写是有一定难度的,它不仅要求写作者有广博的知识和强大的文字驾驭能力,还要求写作者精通神经科学、医学、生物科学等相关的知识,而这些学科与日常生活、家庭教育、健康、社会也是有关联的。
说起小小说的创作,每个人都会有着各不相同的理解和感受。小说与诗歌、散文、戏剧,并称为“四大文学体裁”。而小小说可以算是小说中的“精锐骑兵”了,它不仅要求“精小奇绝”,还要求“新奇独特”。小小说没有长篇小说的篇幅,也没有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的“阵势”,多采用一条或两条主线来刻画人物,推动故事情节的纵深和延展,在纵横跳跃的故事情节中去讲述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
小小说的创作看似简单,实则很难,要在有限的篇幅中写出与众不同的作品,不仅需要广博的知识和丰富的阅历,更要学会“推陈出新”,学会在不断变换的“陈旧”中去“繁衍和变更”,而这种“心理环境”的描写和构建就是小小说创作中最大的“新”。
如在《小巷》中,通过小巷在不同环境中的变换,写出人物在心理上的不同感受,从而让“心理环境”凌驾于自然环境之上,达到了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艺术效果。这种“心理环境”与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交错纵横,在我的多篇作品中都有显示。比如《破街》中,破街是自然环境的描写,也是社会环境的描写,更是“心理环境”的描写。破旧的不仅仅是街道和环境,更是一种“心理”上的疲惫。“屁三”从一个伟大的退役军人,“沦落”为一个令人讨厌的“地痞市井”,其中的转换是值得人思考和沉思的。“心理环境”的描写与构建是有赖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可见,在小小说创作中,“心理环境”的构建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要用自然环境或社会环境作为铺垫或渲染的。只有将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紧密联系在一起,才能构建出出新而又符合逻辑思维的“心理环境”,而所有的环境描写都是为了人物和故事情节服务的。
下面,笔者就个人小小说创作,结合参与多家报刊的编辑实践,与大家一起来具体谈谈小小说创作中的“新”与“奇”。
文章点面结合,情节纵深推进。小小说的创作前需要先构思一个故事核,然后按着小说的写作方法,来进行艺术加工。也就是说创作小小说不能“信手拈来”,要在脑子里形成多个“点”,然后将这些“点”穿成一个“串”,再将这些“串”汇成一个面。这个面是否精彩,是否色彩斑斓就取决于这些“点”和“面”的色彩和棱角。色彩艳丽的小小说让人赏心悦目,棱角多的小小说给人不同的切入点和思考,而文章中的这些“点”自然而然就成了文章中的文眼。这些点可以是人物、情节,也可以是自然环境,更可以是“心理环境”。
笔者的小小说《小巷》中,那条“小巷”既是环境的一部分,也是文章中的“点”。小巷,在文章中反复出现,可每次出现的语境和意义都是不同的。儿时的小巷是深不见指的暗,而唯一的“光亮”就是妈妈为我做的那碗面。稍微长大后,小巷又成了牢笼,“我”思念爸爸,渴望飞出小巷。最后,小巷成了“我”一生的痛。“妈妈”被害后,“我”有机会走出小巷,可小巷却成为“我”童年中最难忘而又最温馨美好的一个梦!文章的反复力点都落在了小巷上,这样的“点”穿成一个串,最后定格成一幅画面。文章中的这个“点”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不断变换中推动故事情节纵深和发展的,到最后,看不出哪儿是点,哪儿是面,做到“点面结合、相互照应、相互依托”。
再如笔者的《破街》中,屁三的一次次“叫骂”,将一个个“点”穿成了一串。他先是在政府门前骂,接着又在机关门口骂,最后在要拆迁的破街上骂。而此骂非彼骂,每次屁三叫骂的内容相同,含义却是不同的。他的一声声叫骂汇成了一阵阵呐喊,既是社会底层人们的呼声,又是无法阻止的改革浪潮。他在“骂”中,述说着对现实的“不满”和对曾经的留恋;他在“骂”声中回忆过去、怀念战友深情。这样的“点”丰满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物,还将整个故事情节连在了一起,熔铸成篇。“新”和“奇”始终贯穿在文章中,让文章有了一种高度和思考,也与现实做了严密的“对接”,既写出了现实生活中,拆迁的一些事,更写出了“关注民生、体察民意、倾听百姓呼声”的深邃文意,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熟识感和亲切感。
艺术手法创新,书写人性色彩。新,对于小小说的创作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如何能在短短的1500字左右的文章中写出新意,写出别人所没有看到或没有感受到的东西,除了要多几根“触角”之外,还有善于“捕风捉影”。用触角去感知社会、感受生活中芸芸众生的心理和百态,又要将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搅拌、融合,提炼出一个富有新意的故事,这个故事既要符合逻辑思维,又要引起共鸣。这种“新”不仅仅是人物要血肉丰满、有个性,还是要在语言上出“新”出“奇”,更要在作品的选材构思、遣词造句和谋篇布局上出“新”出“奇”。
高沧海的《高手》,在一些细节的描写上是非常成功的,无论是在“新姨”的刻画上,还是在“哥的女人”的刻画上都透着那么一股“新”和“奇”,仿佛桃枝上那枚最鲜嫩的桃子,饱满多汁而又令人回味。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马晓红的《孟婆汤》这篇文章,文章采用娓娓道来的“散”,讲述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小说创作中的这种“散”就是一种“新”。通篇语言都是不愠不火的平铺直叙,中间穿插着时间、空间和数量。“3小时13分,总共37个人进去,31个人出来。有22个人走出大门时是笑着的,其中8个捧着花,还有1个抱了只毛茸茸的小狗。有6个人黑着脸,没有说话。有2个在不停地争着什么,一左,一右,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还有1个是独自一人出来的,出了大门,在榕树下呆了16分钟。”这样写出的文章有种扣人心弦的紧迫感和真实感。
在文学艺术创作中,推陈出新是艺术的生命,也是新鲜血液,更是几代人孜孜以求为之奋斗的最高境界。这种“新”和“奇”不仅要用在人物、情节和环境上,还要用在世间芸芸众生上。有些作家尝试着用现代文学创作的手法来写一些穿越故事、古怪精灵和科幻,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创新和大胆尝试。在《我是一头蛇》中,朱文彬采用拟人的写作手法,将一条蛇的自诉巧妙地与人心、仁心接轨,并通过这条蛇讲述出人与自然之间的危机、共鸣和期盼,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新”。当然,我们还可以在以下方面多作尝试,例如:多展现特殊行业,修炼个人特色语言;采用现代写法,丰富都市情节,刻画地域特有精神特质;在惯常题材的纵深挖掘,同题题材的对比构筑;记叙结构的颠倒,文体的混合尝试等等。
文学即是人学,通过文章来深挖人性,让人性中的善与恶凸显出来,也是一种“新”。情节反向性逆转的作品颇具深度,如曹隆鑫的《警察爷爷李时茂》中,作者运用第一人称写出了“我”对“爷爷”的“恨”和对刘翠花的爱,既有童稚少年青葱的爱恋,也有爷爷“恨铁不成钢”的慨叹。视角拿捏得好,行文跌宕起伏,融亲情、友情、爱情于一体,讲述出一个刚正不阿的警察故事;寓言体式的作品让人对生活深思,如胡思齐在《消失的影子们》用影子的角度,其实写的是人心。影子的逃离和愿望,其实就是都市人的心理反应,然而逃离的结果却是另一种被困,写出了一种现实生活中的况味,可谓五味陈杂,让人感慨不已;荒诞类的作品让人感动,如宋晓军的《助听器》视角独特,因一场意外,当我失去听力带上助听器后,却听到了平时听不到的一切声音,甚至意外地听到爱人的心声,唤起心底里的爱。不仅痛揭了社会中某些人抑或是某些现实的疮疤,又彰显出人间至善至美的爱恋,可谓是“悲喜两重天”。
深挖生活素材,借力媒体传播。就小小说创作来说,写出一篇或多篇作品不是难事,可写出一篇让人过目难忘的好作品却是很难的。这种难,难在一种平凡与伟大的转换中,只有深挖生活,在生活这个大学堂里去寻找素材、挖掘素材、提炼素材,才能写出与众不同的作品。陈盛的《村官》,取材很普通宽泛,却在艺术加工中,用“新”来将平凡变成了不平凡。胡亚林的《喊俺一声娘》就是这种从“平凡走向伟大”的代表,文章选用了一个非常普通的素材,通过作者的一系列艺术加工,运用倒叙、插叙等写作手法,让一个普通素材形成的故事绽放出异彩。以上作品或传递正能量、讲述人间大爱,或歌颂美、鞭挞丑,喜怒在斗室中翻卷,哀乐在字里行间弥漫。需要明确的是,这种“新”绝对不是虚无的海市蜃楼,它需要建立在广博的阅历和深厚的文学素养的基础上。只有“多读、多写、多听、多看、多悟、多思”,才能将生活中看似普通的素材转化成文学艺术中拥有“新”和“奇”的深邃故事,让小小说这朵文苑的奇葩,绽放出更加迷人而璀璨的光华。
最后,我来谈一谈小小说创作中的媒体需求与媒体效应。现今社会,媒体事业的蓬勃发展让这个时代都变得迅捷而新潮。微刊、网刊、头条、新闻、报道、有声文学、音画文学等等,已经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也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精神生活。在田间在地头,在酒店在巷陌到处都可以看见“低头一族”的身影,而这些低头一族中涵盖了“老、中、青”三代。有一部分人是在聊天,而更多的人是在学习、在阅读,从一些文学作品中汲取能量,提升自己,丰富自己。而媒体这种“快餐文化”正以燎原之势席卷全球,引发一种“阅读风暴”。有些作者也渴望通过媒体产生一种“需求和效应”,用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这种媒体需求和效应虽然不是小小说的专利,但在小小说的推介上却是功不可没的。像“小小说选刊”“金雀坊”“精短小说”“从前有座山”“活字纪”“女子文学”“华文作家”等等,这些微刊或网刊不仅制作的精美精致,而且文章的质量也是非常高的。既有名家行家的作品,又有新锐作家的作品,更有新人的作品,渴望百花齐放绽放出妩媚,其中,郑州小小说传媒推出的“说王”音频小小说,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
媒体中的“新”和“奇”,这里就不展开详述,笔者也谈一谈对媒体上的一些个人展望。如果在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里,媒体在增加数量的基础上提高一下“门槛”,借力东风整合资源,这样,不仅在“质”上是一个飞跃,在媒体效应和需求上势必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作者系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小小说专栏作家)
杨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