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蕴慧
湿湿的,开出一片红色
野萝卜花淹没了巉岩的罅隙
霞光从海的那一边寻向我
我把自己埋在沙堆里
像一只鸵鸟
风挟裹着远方的味道
水面苍茫。咸。
你很安静。即使我来到你身边,又将离开
我像你一样安静着。我觉得:
两只玻璃瓶子。透明,朴实
装满清水。等待一枝花,玫瑰或者雏菊
时间游走。空间之外。所有的花
盛开或者败落。与我们无关
我,是你眼中唯一的花朵。在你静默的注视中
慢慢绽出花蕊。娇黄浅绿。淡的清香
很想就这样。想象永恒并不算太困难的事
转身之后,依然这样想着
可是亲爱的,你不相信春天来了
你说春天越来越远,远得比你一直
想来却一直没来的我的村落
还要遥远
而你居住的巷子,那青青的老石板
在我童年的歌谣里长出一树桃花
苍老的童谣啊,被阳光晒得透透的
睡在一朵桃花里,欲醒未醒
是你说的么:与其思念,不如抵达
你看,昨夜的夜,说亮就亮了
其实春天,说老也就老了
月亮在春天里是疲惫的
在人们的失眠里
有时候我睡着了
会看到月亮沉重的面具
犹如你我之间
你和我之间,没有异物
没有第三者
你和我之间,只有另外的你
另外,一个我
倔强的面具,看似坚不可摧
林对夏说:天气预报明天降温。大雷,大雨,大闪电
夏穿在夏天的薄裙里,和林一起。看道旁的垂丝海棠
她说,风和日丽,花开烂漫,温软。昨天
林在繁茂的海棠花下对着夏微笑
夏也笑。说,真静呀。林说,真静。
仅仅昨天而已。夏说。我担忧那些海棠,明天
明 亮的神采被忧郁笼罩。其实夏很想说,在过去的四十八个小时
我一直在怀念。海棠花下的微笑,许久不见
但夏什么也没说。在明天,暴风,暴雨中
也许会独自一人看那些飘摇的花瓣
我 不知道应该微笑或者流泪。夏对着迷惑不解的林说。
一些毛白杨站在路与路之间
和这些高大的乡村统治者相比
黑刺的花椒树骄横,且蛮不讲理
开着不起眼的细小白花。边隙荒角
吹着野风。孤傲又尖锐
阴谋在于成熟之后
当舌尖,试探于小而滚圆的紫红色诱惑
一场猝不及防的征服,就此开始了
你的舞步是孤独的
在荒原中走出一座城堡
你的语言星星懂,太阳也懂
我也曾在暗夜倾听过
同时你又是矫健的。当你步步紧逼
当我的领地被侵略,被撕食
作为另一只豹子,突然之间放弃了
所有的抵抗。我闭上眼睛
等待你的孤独,凛冽地渗入
你说你正在洗车。你问我在干吗
我说在给你打电话
我说星期天我们去扬州看花
你能来吗?你说要加班
你说你在渐渐遗忘往昔的一些什么
你说你们来我这里看荷花吧
我说看荷花最好是什么时候
你说七月还是八月
我打探好了花期再约你吧
你说我打探好了花期再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