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十字纹的造型方式研究与应用设计

张译文　贺阳

摘要：苗族服饰中的纹样种类繁多、造型各异，十字纹样是其中一种最为基础、最为古老、变化丰富且应用十分广泛的纹样，其造型方式、结构特点等在今天仍具有参考价值。文章以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馆藏的62件带有十字纹样的苗族服饰为研究对象，总结苗族十字纹的造型方式，并对其进行现代化设计尝试，以期给现代图案设计提供启示，以及更好地传承民族服饰文化。

关键词：苗族服饰 十字纹样 设计应用

中图分类号：J5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8）04-0019-03

一、苗族十字纹概述

十字纹是苗族服饰中最为古老、应用最广泛的一类纹样，它是纹样造型的基础，也是纹样本身，同属几何类的“卍”字纹、八角星纹等纹样都是由十字纹演变而来，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十”字纹。

十字纹，属几何纹类，看似简单呆板，而正是这种“简单”的基本结构才创造出了千变万化的十字纹样。“十”字的四条边、四个角、四条边之间的四个空间以及十字的中心点都是可以进行创作的区域。受到纺织技术及制作工艺的影响，十字纹成为苗族服饰中最常见的一类纹样。苗族服饰面料采用的是经纬线交织的自织土布，工艺有刺绣、蜡染、贴布、锁绣等。十字纹因其便于被改造和添加内容等特点而被广泛应用于苗族服饰中，作为主要纹样或者次要纹样，出現在服装的衣襟、底摆、后片、袖口、裤脚、裙摆等部位，所形成的装饰效果饱满而不繁琐、整齐又具有张力，其造型方法和装饰方法都值得去深究。

二、“万变不离其宗”——十字纹的基本型与造型方法

（一）十字纹的基本形与填充图案

1.基本型：苗族十字纹的变化十分丰富，但是其实也是有规律可寻的，笔者在研究中发现，这些十字纹样都是在几种基本形的基础上进行变化的，这几种基本形被使用的频率非常高，根据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馆藏的62件带有十字纹样的苗族服饰，笔者提取出了如下的11种基本型（如图1），这11种基本型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横向与纵相交叉的“十”形，一类是呈45度角倾斜的“X”形。以这些基本形为基础，再进行填充或变化就形成了具有形式美的十字纹样。对于基本型的掌握可以更好地理解十字纹的构造，也能够便于识别服饰中的十字纹。

2.附加图案：附加图案一般来说都比较简单，种类也不胜枚举，附加图案是依附于基本结构之上，用来填充或丰富基本的十字形结构。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出现过以下几种图形（如图2）。附加图形围绕着基本形不断重复出现，使十字纹样的构造更饱满、变化更丰富（如图3）。

（二）十字纹的造型方法

1.骨髓扩散法：骨髓扩散法是以基本的十字形为中心，向外一层层地逐步添加附加图形，苗族服饰纹样讲求变化，因而每一层的附加纹样都不相同。这种由中心逐层向外扩展的方式可以使纹样由点变为面、由小变大，进而可以对服装的任何一处加以装饰（如图4）。在一步步的创作过程中苗族妇女可以随意发挥想象力，根据自己的喜好不断变化装饰内容。由于十字形的结构也是向外发散的形状，因而将这种结构作为母体纹样也十分便于向外增加内容。以最简单的十字纹为基础演变而来的另一种被大家所熟知的纹样就是“卍”字纹了，在十字纹的每一个顶端顺时针或逆时针的加上一条短线就形成了具有装饰效果和符号作用的“卍”或“卐”，由“十”生成“卍”的说法并不是笔者一人之见，这种论述可以从许多资料中找出，从史料中也可以发现十字纹出土的时间要早于卍字纹。

2.构框填充法：构框，指构建一个边框式的图形；填补，指根据边框的形状在边框之内填充纹样。构框填补法是要先构建一个外轮廓，然后在外轮廓内添加内容（如图5）。这种方法是笔者从绣片上没有绣完的部分中发现的，苗族服饰中有许多工艺留出一部分没有完成，当地人对此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来世说”，即留出的部分是为了让自己下辈子知道这辈子是怎么绣的；另一种说法是“如果都绣完了的话眼睛会瞎”，所以不能都绣完，不论是出于哪种原因，这种留出制作过程的习惯让后人可以看到苗族妇女工艺制作的方法，也使笔者从中发现了苗族十字纹产生的过程（如图6）。在基本形内填充纹样的方法给纹样构出了大框也限定了边界，无论怎们填充纹样都是在这个框内进行，这种方法能够事先划定纹样的范围，保证了纹样整齐性和对称性。

3.“减法”造型：给纹样做“减法”，就是将十字纹的基本形减去一部分从而形成一个新的纹样。在苗族服饰中，用这种方法常常将一个十字纹的基本形从中间水平的减掉一半，就是只绣出十字纹的上半部或下半部，从而形成一个三角形结构的纹样，这种纹样可以作为填充纹样，用来填充三角形的结构再合适不过（如图7）。而历史上还有一种知名的纹样是由这个方法得来的，那就是八角星纹，八角星纹是将一个“粗壮”的十字纹的四个边角各去掉一个三角形而得来，其基本形仍为十字形（如图8）。用减法造型得来的十字纹不易被识别，但是若要了解十字纹的基本形就不难被发现。

三、十字纹的创新与应用

传统的苗族十字纹虽然美观，但是与当今社会却格格不入，如果不加以创新设计只能渐渐脱离社会成为华而不实的陈列品，因此在传承民族服饰的过程中，若能根据当今社会的审美需求、社会情况、经济、技术、情感等因素，创造出美观、实用、受欢迎的纹样则更具实际意义。民族服饰图案的创新和应用主要体现在两种方式上，一是保留民族服饰图案的特色，即传统图案的构成方式和色彩，在此基础上进行现代化设计，使之成为符合当下审美并具有民族特色的现代纹样；二是参考民族纹样的造型、工艺、配色等方法，总结前人的经验并进行设计和创新。

（一）十字图形的创新与应用：传统的十字纹样因质地、色彩、工艺等因素的结合使用，而具有强烈的民族气息，单独提取出十字纹本身的图案，并对其色彩、形状、工艺等加以改变就能形成具有现代感的十字纹。

1.直接使用十字纹：传统的十字纹样并不是都符合现代审美，并且单独提取出来的十字纹，因其脱离所在的环境，有时其美观程度会大打折扣，有些十字纹看上去很好看是因为与其结合的纹样共同使用才具有美感。若要直接使用传统的十字纹须提取苗族服饰中单独纹样造型优美、符合现代审美的图形，避免选择特别复杂的十字纹，并对所提取的十字纹样进行合理化应用（如图9）。直接应用十字纹的好处是不用重新创造图案，节约时间和成本，并且避免了个人创造图案的局限性和不足之处，保留了传统十字纹所具有的美感和民族风。

2.十字纹再创造：十字纹的再创造分为两种方法，一种是将已有的传统苗族十字纹进行设计和改造，使之符合现代审美，第二种是根据苗族十字纹的创作方法进行全新的设计，当然这两种法法也可结合使用。此类图形的设计成品比较成功的案例是美国奢侈品牌克罗心（如图10），克罗心的标志性符号是根据十字架改造设计的，其图形简洁大方，具有强烈的宗教气息，配以哥特式的字母，使纹样具有神秘感，白色的图形应用在黑色的服饰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并且时尚感强烈，故此克罗心的设计受到了众多基督教徒以及朋克风格的年轻人的喜爱。

（1）简化传统的十字纹：将传统的十字纹减掉一部分细节，保持其基本形不变，减去细节并不会影响十字纹原本的构造，其构成形式和图底关系依然存在，保留了苗族服饰风格，并且简化的十字纹更适用于现代装饰。（如图11）所示，笔者提取了花溪贯首衣底摆的二方连续纹样，减去彩色的细节，留下了白色的十字纹样，简化后的十字纹可以按照二方连续的方法进行排列，也可以进行四方连续；可以用作细窄的边饰设计，也可以放大用作主体纹样，（如图12）所示，是笔者对其进行的设计应用，笔者将其应用在编织带和毛领上，可以看出同样一组十字纹，不论是用于细节，还是大面积铺开使用，其造型皆适用，简化后的纹样更加时尚大气。

（2）根据十字纹的造型方式进行设计：根据苗族服饰中十字纹样的总结，十字纹的造型方式有扩散法、填充法、减法三种方法。根据这三种方法应用在十字结构上即便不参考苗族服饰纹样，也能够很容易地创造出十字纹样。（如图13）所示，是以最基础的“十”为基础进行尝试，加上简单的三角形或者菱形就能形成一种十字形的纹样；是给十字纹事先设定了外边框，进行适合纹样的设计尝试。

（二）工艺的创新应用：现代服饰图案的制作工艺比较常见的有刺绣、印染、编织、编绳盘绕、拼接、手绘、立体花、补花等方法，传统的工艺有挑花、锁绣、钉线绣、蜡染、粘膏染、贴布绣等工艺等方法。传统的制作工艺须由人工来完成，所创造的纹样生动具有活力，但是由于其产量小、耗费时间长、成本高等缺点不能被广泛使用，较适用于私人手工定制。现代的制图工艺借助机器等方法，做出的纹样不似人工定制那般细致生动，但是其具有产量高、速度快、成本低等优点，迅速占领了市场，成为當今社会服饰纹样常用的制图方法（如图14）。在设计图形方面也有了Photoshop、AI等制图软件。设计师在设计十字纹时应根据工艺和材质的特点进行创作，避免机器作图出现的“死板”的现象。

（三）十字纹在服装部位上的应用：服饰图案对服装的装饰作用极其重要，是整个服装的闪光点。十字纹样因其造型独特、可塑性强等特点，即可用作边饰纹样也可用作主体纹样，当应用于服装上时应与服装款式相协调，合理安排十字纹的排列和构造就能为服装增添色彩。领子位于服装的最上部，在人的视觉中具有优越性，同时领子距离人脸最近，对于面部有很强的修饰性，在设计十字纹时应考虑到领底座为圆形的特点，可以围绕领口做环绕的设计；袖子是人体侧面展示最明显的部位，在衣服的袖子处进行装饰可以从侧面对服装进行装饰，十字纹样在应用时要考虑到袖片为长方形的特点进行构图，此处可以将十字纹进行二方连续的设计，也可将十字纹拉长；衣身和后背是布料最大的两部分，此处的十字纹可以作为主体纹样进行大面积装饰，或是四方连续排列布满整件衣；此外，领边、腰带、袖口、门襟、底摆等部位可以采用二方连续的方法进行排列。以上对十字纹的应用是笔者按照基本设计方法在服装上的尝试，设计是无边界的，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来设计和应用十字纹。

结语

十字纹是苗族服饰中一朵绚丽的花朵，苗族妇女在世世代代的传承中创造出了大量造型优美的十字纹样，这些纹样可以为当今设计师在图案设计时提供大量的创作素材；其简单实用的造型方式能够为当下设计提供借鉴经验和灵感来源。将十字纹样应用于服装设计上是对传统服饰的传承，也是延续其生命力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