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云的诗

豆沙关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关口

我无法告诉你

我只能说火车从这里经过

留下汽笛声

汽车从这里开过

留下喇叭声

马帮从这里走过

留下马蹄印

秦王朝的公文从这里路过

留下权威

金沙江从这里流过

留下涛声

僰人在历史中走散了却在这里

留下一个千古之谜

谜面叫悬棺

分不清是吃滇菜还是吃川菜长大的

豆沙古镇人

他们口袋里揣着的

是云南身份证

嘴巴里吐出的却是四川口音

看桃花岛不遇

隔世的桃花

是流年的忧伤

九点半的丙中洛

太阳装作月亮登场

那一刻

雾霭仓皇

雪山出来了

村庄也出来了

所有情节被怒江带走

江涛

像大鱼吃掉小鱼一样

小江吃掉以礼河

金沙江吃掉

日渐长大的小江

对此，那些隔江相望的村庄

并非视而不见

它们屋檐下各有各的炊烟

各自以涛声筑梦

几千年过去了

该睡的都已睡去

该醒的早已醒来

不是一声鸡鸣犬吠能解决的问题

丹桂村

这个回汉杂居的小村庄

人心没有界限

从前，它并不叫红军村

更不是什么新农村

它没有如今

这么多一幢一幢的新楼房

几百年来

一直就是那个老样子

当石板路

记住草鞋的韵脚

当土木房

住过彻夜不眠的马灯

当青瓦屋檐下的梦

飞过波涛汹涌的金沙江

历史的册页

又增添了一段记忆

叫做丹桂飘香

发嘎村

既然来了

就和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

好好聊聊

只说今天不谈过去

因为有太多的话语争夺喉舌

我们只好换一种方式

向时间坦白

垛木房

装不下发嘎的秋天

却藏着彝人的悲欢

他们不仅

让玉米杆举起金色的彩绸

庆祝丰收

而且用勤劳的双手

纺织出温暖的歌谣对付贫寒

如果一首歌

唱不完生活的酸甜苦辣

那就用一杯酒

来了却所有心愿

窝子田村

玉米扬花

稻谷抽穗

小麦低头

窝子田里的庄稼

以各种姿态

倾听昭蒡俭与高帕施

说了几千年

掏心窝子的话

当口头靠不住的时候

可以借助笔头

然而要养活一个传说

苗家儿女

始终丢不下犁头

放不下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