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雪(白族)
一连串的“第一”,都是改革开放带来的,都是改革开放40年来党的文艺方针和民族政策全面贯彻落实的结果。现在我们又站在了新时代一个新的光辉起点上。只要我们在党的十九大精神指引下,高举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伟大旗帜,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民族团结,不断开拓创新,我国各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学事业,同其他各项事业一样,一定会不断创造新的辉煌。
“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也是决定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对改革开放伟大意义的生动形容和精辟概括。
从1978年12月开始的改革开放,使我国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以一往无前的奋斗精神和前无古人的创新实践,谱写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开拓进取、气势磅礴的壮丽史诗。我们创造了过去几千年来没有的一系列奇迹,我们走出了一条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国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位,我国社会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深刻变化和巨大发展,各条战线、各项事业都捷报频传、蒸蒸日上。我国的文化建设、文学艺术事业,也都取得了可喜可贺的丰硕成果。特别是我国各少数民族文学事业的发展繁荣、少数民族作家队伍的成长壮大以及党和国家对少数民族作家的重视,更是史无前例,举世瞩目。这方面,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作家,我感受特别深,我想起自己亲身经历的一连串“第一”。
1979年1月14日至20日,我赴北京参加了改革开放以后的第一次,也是中国新诗史上的第一次有98位来自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各民族诗人参加的全国诗歌座谈会。在这次被称为是全国第四次文代会、第三次作代会的“前奏曲”的盛会上,胡耀邦、胡乔木、周扬分别作了解放思想、鼓舞人心的重要讲话,冯至、臧克家、徐迟、贺敬之、艾青、白桦、雁翼、韦丘、韩瀚、柯岩、刘章、金近、朱子奇、孙静轩、张光年等诗人都作了激情洋溢、心花怒放的精彩发言。在1月17日的大会上,我也作了《实事求是、解放思想、打开诗歌工作的广阔天地》的发言(全文刊于1979年第4期《诗刊》)。我在会上见到不少老朋友,认识了更多新朋友。出席座谈会的少数民族诗人,除我之外,还有壮族诗人、我大学时代的老同学韦其麟、蒙古族诗人巴·布林贝赫、维吾尔族诗人铁衣甫江、克里木·霍加、满族诗人柯岩、满锐等。座谈会分四个组讨论,我和金近是第一组的召集人。诗人们共同感受到: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浩浩东风,中国新诗的春天正在到来。
1979年10月30日至11月16日,改革开放后具有转折性和里程碑意义的全国第四次文代会在北京举行。出席会议的云南代表团54人(正式代表52人,工作人员2人)。代表团成立了临时党支部,支委除省文联党组成员张振军、陆万美、晓雪、孙凯宇、李坚、李鉴尧、高德林之外,加上黄铁、王松共9人。10月30日下午的文代会开幕式由周扬主持,茅盾致开幕词。邓小平代表党中央、国务院致祝词,他的祝词在全场激起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11月1日下午的大会上,周扬作了《继往开来,繁荣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文艺》的报告。邓小平的祝词和周扬的报告中都没有提“文艺从属于政治”和“文艺为政治服务”。这就为后来正式把党的文艺方针“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调整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作了铺垫。
中国文联所属各协会的代表大会与文代会交叉举行。中国作协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于11月4日上午开幕,巴金主持,刘白羽致开幕词,李季作会务工作报告。我同公木、戈阳、肖岱、王谷林5人承担了推敲修改《中国作家协会章程》草案的任务。11月10日下午,全国第三次作代会通过了《中国作家协会章程》,选举产生了新的理事会。中国文联其他协会多数是等额选举,只有中国作协是差额选举,而且差额的比例很大,各省、市、自治区作协和作代会主席团提名作为理事候选人的名单共260人。只选140人。云南作家提名作为理事候选人的有陆万美、李乔、王松、李鉴尧、晓雪。全体代表无计名投票,选举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当选。我荣幸地成为第一个当选为中国作协理事的云南少数民族作家。后来,我又陆续被推选为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副会长、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国际笔会中国笔会中心理事、中国南社暨柳亚子研究会副会长等。
1980年5月4日至6月7日,我借调北京参与筹备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次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的工作。在冯牧、葛络同志直接领导下,我同新疆、内蒙古和吉林延边来的铁依甫江、玛拉沁夫、金哲和达木林参与研究了会议的规模、内容、议程、各省、市、自治区名额分配和几个主要报告的起草、修改等工作。在集体讨论的基础上,我主要执笔起草和参与修改了冯牧同志的报告:《大力发展和繁荣我国各少数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学》。报告分“巨大成就”“基本经验”“迫切任务”三大部分,约18000字。筹备一开始,我们5人即联名写信给中宣部和中国作协党组,提出了培养壮大少数民族文学队伍、繁荣发展少数民族文学的5条建议;一、尽快创办一个专门发表少数民族作品的刊物;二、由中国作协举办少数民族文学新人的培训班;三、经常组织少数民族作家同汉族作家一起或专门组团出国访问,以扩大视野;四、定期开展全国少数民族文学的评奖活动;五、定期或不定期召开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及时研讨和解决少数民族文学发展中的问题,不断总结经验。中宣部及时批转了我们的信,中国作协党组极为重视,及时开会研究落实我们的建议。5月14日,葛洛同志代表中国作协党组和书记处,召集铁依甫江、玛拉沁夫、达木林、金哲和我,讨论研究了创办《民族文学》期刊的有关事宜,包括刊物的宗旨、方针、内容及开本、篇幅等等问题。1980年7月2日至10日,第一次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在北京隆重举行。我们的建议都写入了会议《纪要》。会后,中国作协在中宣部的领导支持和国家民委的积极配合下,很快落实了会议《纪要》的精神;1981年1月,以陈企霞为主编、玛拉沁夫为副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家全国性少数民族文学刊物《民族文学》如期创刊;同年4月,由19个少数民族的33名文学新人参加的第一个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在北京开学;1983年,第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的评奖颁奖活动顺利举行;1984年,中国作协派出了第一个中国少数民族作家代表团访问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团员中有云南彝族作家李乔,团长玛拉沁夫在国际文学讨论会上作了题为《少数民族文学在中国的地位》的发言。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也在不定期地召开。
1982年1月,我调任云南省文联党组副书记,主持工作。我了解了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文联的情况后,多次向省委领导反映并正式写报告,争取到省委同意把省文联的编制由原来的65人增加到102人(行政30人,事业72人,其中,包括专业作家10人,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10人)。我主持积极筹备,很快先后召开了7个文艺门类的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陆续成立了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省摄影家协会、省书法家协会、省舞蹈家协会、省曲艺家协会、省杂技艺术家协会、省电视艺术家协会,同时设立了省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省文艺理论研究室,创办了《云南文艺评论》(内刊)。云南省文联由原有的4个协会(作协、剧协、美协、音协)增加到11个协会。在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文联中,云南省文联是最早即第一家设立了“省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的。同时,我还多次向几位省委领导同志反映情况、积极建议,促成省委常委会讨论决定于1983年开始拨款设立了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奖励基金。我参与主持了云南省第一、第二届文学评奖颁奖活动,还担任了第一、第二届云南日报文学奖的评委会主任。
从20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我先后担任第一届至第三届全国新诗(诗集)奖的评委、第一届至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后来改称骏马奖)的评委、第一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题材电视艺术骏马奖的评委,阅读了全国大量参评的诗集和全国各民族作家各种形式的文学作品,为我国改革开放后文学界新人辈出、欣欣向荣、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的景象兴奋不已。我应约写了《中国新诗发展的广阔道路——从全国第一届新诗(诗集)评奖谈起》(1983年4月12日《人民日报》)、《姚黄魏紫,异彩纷呈——读全国第三届新诗(诗集)奖的10部获奖诗集》(1988年6月20日《人民日报》海外版)、《时代旋律,民族心声——论新时期十年的少数民族诗歌》(1987年第10期《诗刊》)、《不容忽视的存在和发展——再谈新时期十年的少数民族诗歌》(1989年第2期《民族文学》)、《升起在山林草原上的五彩云霞——新中国五十年少数民族文学概述》(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年9月出版的《惊鸿一瞥》第十一章)等文章。
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和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会长,我从1981年到2011年,先后主持了11次(届)全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研讨会和8次(届)全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奖的评奖颁奖活动。同时,还在1999年10月17日至22日,在昆明召开了第一次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理论研讨会和首届全国中青年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优秀论文奖颁奖会。此前的学术研讨会,都是以讨论创作为主,研究对象是当代少数民族的作家作品。这次是专门集中探讨少数民族文学的理论批评、理论研究和理论建设,而且不限于当代,从古至今,从民间口头文学到作家书面文学,从各少数民族的古典文学到当代文学,包括文学史。与会的学者、教授、作家、评论家都带来了各自研究民族文学发展规律、探讨民族文学理论建设的理论成果。如湖南的龙长吟教授带来了他刚刚获得全国少数民族骏马奖的《民族文学学论纲》。通过交流探讨,大家一致认为,要促进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发展繁荣,必须大力加强民族文学的理论批评、理论研究和理论建设。
1981年11月17日至12月1日,我与回族作家郭风、彝族女作家李纳、朝鲜族诗人金哲一起,参加中国与菲律宾建交后派出的第一个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菲律宾,受到菲律宾总统及其夫人的接见,同于黑丁、唐达成、叶文玲等作家同时被吸收为菲律宾作家协会的第一批名誉会员。
1986年12月17日至31日,我率领中国与缅甸中断交往21年恢复邦交后派出的第一个中国作家代表团(团员有江西的郭蔚球、广东的曾炜、吉林的中申等)访问缅甸,同样受到缅甸宣传文化部长等高级官员的接见和高规格接待,开始了中缅作家之间频繁互访的友好交流活动。
1994年3月,我率领云南文艺家代表团应邀访问泰华文艺界,与从北京来的季羡林、香港来的饶宗颐和台湾来的103岁摄影家郎静山,作为“外国特邀佳宾”,同泰国十多位文武大臣拥戴下的泰皇陛下一起参加了泰国华侨崇圣大学隆重的揭幕典礼,随泰皇一行人参观了学校中心的“崇圣纪念馆”。这是云南作家、艺术家第一次正式组团访问泰国。
1994年5月26日至6月8日,中国作协派我、江苏诗人孙友田和中国驻哥伦比亚大使馆二等秘书张思贵组成中国诗人代表团,应邀出席在哥伦比亚麦德林市举行的第四届麦德林国际诗歌节,与来自欧、美、亚、非、拉五大州29个国家的60多位诗人共同举办了35场诗歌朗诵会。我作为团长在开幕式、闭幕式上代表中国诗人的讲话和我们的几次诗歌朗诵,均受到哥伦比亚听众的热烈欢迎,哥伦比亚的电台、电视台和各大报刊都作了及时报道。这也是中国诗人首次踏上南美哥伦比亚的土地并参加他们的国际诗歌节。
1996年12月,我率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意大利,应邀参加了第22届意大利蒙德罗国际文学奖的颁奖大会,并与徐怀中(北京)、秦文君(上海)、余松岩(广东)一起荣获本届蒙德罗国际文学奖特别奖。这个奖,前几届曾先后授予巴金、王蒙等文学大家。我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中国少数民族作家。
2001年5月10日至20日,应高雄市文艺协会的邀请,中国作家协会访问团一行16人访问宝岛台湾。这是新世纪中国作协应邀访台的第一个访问团,人数较多,设团长、副团长,想不到作协党组、书记处竟决定要我这个已经退休四年的中国作协名誉委员担任团长,由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外联部主任、《文艺报》总编辑金坚范任副团长。团员有张平(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山西省文联副主席)、王家达(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甘肃省作协主席)、京夫(陕西省作协专业作家兼创作组负责人)、陈慧瑛(女,厦门市作协主席)、叶梅(女,湖北省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主任)、赵遐秋(女,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教授)、曾庆瑞(北京广播学院电视文学系教授)、吴泰昌(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文艺报》顾问)、古继堂(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樊洛平(女,郑州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刘红林(女,江苏省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常青(女,珠海市专业作家)、向前(女,中国作协编译中心主任)、陈贤迪(上海市作协对外联络室主任)。在高雄市文艺协会理事长周啸虹等陪同下,我们先后在高雄、台中、新竹、台北参观游览,两次与台湾作家交流座谈,游览了高雄港、日月潭等名胜古迹,瞻仰了胡适墓园,参观了台北故宫博物院。十天的访问交流,大大增进了两岸作家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同胞情谊,在桃园机场拥抱告别时,几位女作家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有的外国作家,对我担任团长感到惊讶,问“白族有多少人口?是不是在各少数民族中地位比较高?”我说白族人口不算多,也不很少,有100多万,但即使是十万以下的人口较少民族,在我国也同汉族的政治地位一样,各民族一律平等。白族同其他少数民族亲如兄弟,地位都是一样的。
1995年12月2日,由中国现代文学馆和中华文学基金会主办的“晓雪作品研究会”在北京文采阁举行。中国现代文学馆1985年成立十年来,只为已故的现代文学大家召开过研讨会,为健在的当代作家开研讨会,这是第一次。不能到会的冰心、艾青、臧克家、张光年、王蒙发来了热情洋溢的贺电、贺词、贺信,北京著名的作家、评论家、编辑家70多人到会。研讨会开了整整一天,到会人数之多,研讨时间之长,气氛之热烈、融洽,发言之认真严肃、生动活泼,都是多年来所没有的。上海《文学报》的报道说,晓雪作品研讨会“把北京文采阁变成了当代文坛名家的展示厅”,“晓雪给北京文坛带来了热烈而友善的一个冬日”。北京《文艺报》的报道称:“晓雪不仅是我国当代创作活跃、成果丰硕、风格独具的少数民族诗人、散文家,也是在诗歌美学研究和新诗评论方面见解独到、颇多建树、影响深远的诗歌评论家。”哈萨克族著名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说:“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的有关当代作家的第一个研讨会,是关于著名白族诗人、评论家晓雪和他的作品。”“这不仅是他的荣耀,也是我们少数民族文学界的荣耀。”“感谢中国现代文学馆独具慧眼,召开今天的研讨会。”
我1956年写的《生活的牧歌——论艾青的诗》,1957年7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评论艾青的专著,也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现代作家论。因“反右运动”中艾青被打成“右派分子”,我成为“右派吹鼓手”,也多次受到批判,被内定为“中右”,《生活的牧歌》被定为“披着马列主义的外衣”、“散布了一系列的修正主义文艺观点”、“配合着右派分子和修正主义分子向党进攻,企图把社会主义文艺拉到资本主义的道路上去”的“一部反马克思主义的著作”。改革开放后,《生活的牧歌》才得以平反,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云南人民出版社于1981年、1997年和2014年三次增补再版。四十年来,我在做好本职工作、坚持写诗和散文的同时,继续研究艾青、继续搞评论和理论研究,为古今中外的数百位诗人、作家、评论家写过300多万字的评论、序跋和理论研究文章。2017年9月,全国诗歌报刊网格联盟和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为纪念中国新诗诞生100周年举行评奖活动,评出在创作、评论、翻译、编辑、朗诵五个方面对百年新诗的发展作出重要贡献并至今还健在的21位杰出诗人、评论家、翻译家、编辑家、朗诵家。其中,诗人有贺敬之、李瑛、屠岸、余光中、郑敏五位;评论家有谢冕、晓雪、骆寒超、吕进共四人。每人均授予昆仑玉底座的镀金龙头奖杯和奖状,奖杯底座上刻有“百年新诗贡献奖”字样。我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少数民族诗歌评论家。
一连串的“第一”,都是改革开放带来的,都是改革开放40年来党的文艺方针和民族政策全面贯彻落实的结果。现在我们又站在了新时代一个新的光辉起点上。只要我们在党的十九大精神指引下,高举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伟大旗帜,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民族团结,不断开拓创新,我国各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学事业,同其他各项事业一样,一定会不断创造新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