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莹
一
在陕西“文学东征”辉煌岁月过去的很长时间内,由于陕西青年创作缺乏精品问世,评论界对青年创作的质疑声音一直没有间断。“断代说”“裂痕说”“青黄不接学说”都给青年创作造成一定压力。近年来随着青年写作质量与数量有所提升,陕西青年写作逐渐得到关注与肯定。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星曾在多篇文章中对青年创作成就多有肯定,冯肖华教授在《论秦客小说的新叙事》中肯定了青年作家秦客不同于陕军先辈们的特质。随着青年作家创作技艺成熟,陈仓、周瑄璞、向岛、高远、黄朴、宁可、杜文娟、王妹英、贝西西、范墩子、周子湘、王闷闷等青年作家的作品正在受到广泛关注和评介。
陕西文学已有成就是青年作家创作的巨大压力和动力,前辈典型的写作特征、持久的影响力量和标杆气质给青年写作树立了久远的榜样。在陕西文学东征的辉煌时代,陈忠实在《白鹿原》中用白鹿两家的秘密明争暗斗追溯华夏文明历史渊源;路遥在《平凡的世界》和《人生》中用虔诚和热情坚持了现实主义创作的传统;贾平凹在乡土文学深厚的土壤中耕耘出商州系列作品;高建群则在《最后一个匈奴》《大平原》中发挥了对世家小说叙事模式的掌控能力。他们从自己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文学通感出发,作品都很好得表现了各自时代特点。
新时代赋予青年作家独特的写作经验。新时期下,现代化生活日益焦虑、浮躁和嘈杂,物质主义宰了人们的心灵,这促使青年去关注自己的时代,作品出现了与传统写作不一样的特征。仔细追踪陕西文学先辈们的足迹就会发现,他们同样是用认真的文字在向先辈们致敬,努力摆脱长篇小说艺术中存在的问题即重故事性而轻文学性、轻艺术性及文本构架窠臼。在青年作家看来,“太阳之下无新事”,此时就是改变小说以故事性代替文学性的时候,是开启全新叙事模式、文本构架的时候。在他们眼中,长篇小说写作发展到现在,如果还不能摆脱其历史发展初期“市井传奇”的价值,这将是当今文学与艺术突破的一大失败。他们推崇小说艺术家昆德拉曾经的预言,认为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作家在新时代承担着将眼光从外在世界转向人类内心的革命,通过“对自我内心生活进行细致研究里寻找新的方向”。
正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青年作家们笃信真正的文学仍然是人类存在的学问,随着阅读水准的提升,读者会抛弃依靠紧张情节来制造阅读效果的小说。新的时代变化需要一种新的文学表达方式,一种不同于展示个人经验的写作,或是以个人经验意图代替他人情感的创作,新的时代需要一种尊重个体灵魂的表达方式,这恰是青年作家创作中的亮点。
二
从当前来看,青年写作技巧和经验趋于成熟并以更为个性的方式体现:一方面,七零年代作家群在接续陕西文学传统中有所突破,在写作中更注重对个体心灵深处细微的体察与纵深挖掘;另一方面,九零年代作家群体以更大的勇气与自信,竭力构建属于自己的文学范式。尤其是九零年代作家文学发生语境、入场方式、自我表现态势及新气象表现为直接植入生活,与传统模式有着迥然不同。
从写作话题来看,青年小说家们的写作呈现出与老一辈作家写作不同的话题。他们避开自己不太熟悉的题材如历史与传统、伤痕与先锋、乡村与传统等,而将目光投向自己社会经历和熟悉的生活如新历史主义、身体写作、精神成长、轻奢生活等话题。随着当代青年写作日趋成熟,他们也转向一些适合他们驾驭的深刻主题,如王十月《人罪》中对人性之罪反思、乔叶《认罪书》中对文革反思、徐则臣《耶路撒冷》中对当下时代人性幽微探析,贝西西《蒙面之城》中对现代生活机械化的反思。
周瑄璞近年推出的长篇《多湾》是当前陕西青年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在中篇写作艺术日益精湛的基础上,作者潜心著成的《多湾》在写作题材、主人公心理变化轨迹、语言娴熟方面均有突破,洋溢着从宏大历史叙事重返个体生活本身的人文情怀。这部作品聚焦于女主人公季瓷的人生经历,耐心展现了时代与个人在命运里的沉浮,也深刻表达了新时代里女性在情感、家庭、职场中的困惑与得失。作者在《多湾》中延续了前期中篇小说里心理描写的成功之处,继续精准描写了不同人物在不同境遇下的心理活动,诸多情节依靠详细的心理描写慢慢推进,是陕西长篇写作佳作。该作品成功塑造出许多人物形象在悲苦人生困境中对人性至善的坚持,结尾对当代女性生存的矛盾反思继承了莱辛《金色笔记》中大气又不失温暖关怀。周瑄璞在中篇小说语言、思想和风格成熟之余坚持着这部长篇写作,作品在诗性语言表达方面达到长篇写作较高的水准。《多湾》是一部当代青年创作中不多见的长篇佳作,是一部专注于生命品质探究的力作,开启读者对陕西长篇小说写作和阅读重拾信心的新阶段。
作家黄朴聚焦于当代社会乡村生活中出现的热门话题,却在表达方式上另辟蹊径。他在自己文字王国中塑造了一个留不住人心的“柳镇”,作品关注城乡结合带的普通人在大时代急剧变革下的心理变化,关注他们的坚守,克服了众多类似题材从新闻中找热点、炒冷饭的缺点。《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将城乡结合带一位陷入时代变化中老人的矛盾心理完整展现出来,叙事别具特色。《一个人的年夜》里作者塑造了当下一个理想的乡村女性形象,主人公金凤有爱有恨有担当,她在爱情、亲情、伦理忠诚的坚守是当下急剧变化社会的一种理想人格,呈现出绝望的温暖。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作者笔下的年生、年生父亲、根计等男性形象在时代中的表现并不令人满意,表达出作者对时代变化下不同性别的忧患思考。《镀金时代》《一只蜜蜂飞过半个城市》《最后的仪式》等较为成熟的作品中,黄朴都直接关注了当下社会的矛盾,用近乎荒诞的方式表现了人物在急剧变化社会中扭曲的人格。
周瑄璞与黄朴的创作对青年创作具有一定的启示。从成熟中篇到成熟长篇创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对语言和才情可以驾驭长篇的时候才可以尝试,否则 勉强挑战的长篇只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半成品而已。对青年作家来说“打磨”才华远比“显示”才华更为重要和艰难。青年作家在形成自己创作特色之际,他们在面对无穷无尽的潜意识时最终任务是将其转化为成熟的小说表达艺术,这并非易事。青年作家贝西西作品在这方面成就不俗,大部分作品注重人类生活中的罪性,小说内质饱满。她善于在日常中撷取对抗生存的精神,体现着青年作家对陕西文学固有风格的一种突破,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陕西文学的品类。
贝西西擅长从黑暗事实出发寻找光明,认为写作是在黑暗里走路,勇敢者要边走唱着歌,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勇敢而又有担当的写作观。在中篇小说集《向老虎诉苦的人》中,《仇恨树》《向老虎诉苦的人》《武大说》《蒙面之城》等中篇都有完整的心灵变化描述,这种耐心的叙述恰恰是当代青年书写中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她曾坦言自己创作深受雨果、巴尔扎克批判现实主义写作方式影响,在我看来作品中细致的心理描写正是对经典作家写作方式的一种遥远致敬和呼应。经典作品中细致入微的心理描写、长达数页的场景铺垫、每一个情结合理而又有逻辑的展开、每一个细节从头至尾都有详细的交代,这些经典的小说艺术品质都需要青年来继承。
长篇小说《安安的呐喊》是贝西西从娴熟中篇到长篇的一个成功尝试。小说记录了不安分的安安与不安分的时代不曾妥协的过往。在记录安安经历了友情、亲情和爱情得到与疏远过程中,作者不断地耐心挖掘安安的内心,展现了一颗复杂的灵魂,继续着以往“心灵轨迹”式的叙事特点。表面看来安安的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那些优秀、成功、完美的世界似乎总是格格不入,主人公总是拒绝与庸俗世界和解,实则是贝西西用略带悲伤的笔墨祭奠八零后远去的青春和时代留下的残伤。通过耐心叙述,作品塑造了一个复杂的精神和灵魂,一个世俗生活失败者,一种精神上的不妥协,也保留了以前中篇的沉稳风格。如同杨争光长篇小说《少年张冲》中主人公张冲承载着时代问题,少女安安同样承载了太多与她的年龄不该承受的经历与伤害,读者可以感受到曾经的八零年代在剧烈社会变化中的痛苦挣扎和精神困境。尽管小说深刻描述了安安曾经的不安、恐惧、失望、绝望和痛苦,但最重要的是在结尾,安安还是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并认为那些看似普通的细节也很美妙。这是这本小说的可敬之处,因为绝望之后的希望对于人类生存来说难能可贵。
三
如果说贝西西是用孤独的个人想象创造语言狂欢,那么90后范墩子的想象狂欢则有着雄厚的物质基石,那就是他对乡村生活的熟悉与热爱程度,这是其先锋想象不同于其他青年作家之处。从叙事基调来讲,他的大部分小说创作都热情又张扬。这是一位认真探索写作艺术的青年作家,稳中有变。在《伪夏日》《绿色玻璃球》等作品中,他既努力去学习杨争光在描写西北大地时的苍凉与彻骨,也渴望从莫言《红高粱》家族中吸取胶东半岛这位前辈中作品的热情与多变,这种热情与雄心在陕西青年写作中难能可贵。这既需要吸收现代主义的形式,又要以民间传统元素为核心内容,是一个破茧而出的写作过程。《簸箕耳》以想象能力胜出,作者通过诡异华丽的想象空间向读者展现了浮夸繁荣的都市生活背景下凋敝不堪的乡村以及人心,用独特的虚构力量记录了物质极度膨胀的时代,是当前物质狂欢症的一剂良药。簸箕原本是一种乡村常用家当,正如簸箕消失的命运,在飞速发展的城镇化面前,乡村的命运将会变成一个尴尬的存在,这也是作品的时代意义。从目前来看范墩子的写作需要吸取更多的民间力量,这是中国传统力量的活跃部分,故事的主题也需要走向宏大叙事、接近历史叙述,以便接近“红高粱”家族的叙事品质。
另一位90后作家王闷闷的创作起步于乡土现实主义续写,却在小说《脸树》《奔月》《凌霄》《高人》《止水》《山水》等作品中魔幻般完成华丽转身等,以绮丽、奔突的想象力专注地表征着人与荒诞世象的存在关系。他近年来的创作完成了从单纯现代技法训练到掌握全局能力的飞跃,表现出不凡的爆发力。长篇小说《日月》以老练的笔调将对城市文明的质疑幻化成繁复、恍然、联翩而至的荒诞图景,以“人”的灵魂在都市、故土、县域直至地下的奔袭,重构了人类对其所依存的物质及精神依存的毁坏,最终在墓地重回生命本真。作品体现出作者对中国古典文化滋养及对中西写作技法的汇通。这是青年一代作家直面创作突破的一种自觉,启示意义不可小觑。
大多数青年写作在乡村与城市之间游离,青年作家丁小龙却大胆聚焦于自己最熟悉的城市题材。作品《半梦》是对弗吉尼亚·伍尔夫“他人的眼睛是我们的监狱,他人的思想是我们的牢笼”这句话解读与重构。作者所构建的“半梦”是对当下人们生活本质的一种映照与概括,即人类活在一半真实一半荒诞不经之中,如同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大胆对人类自身反思一样。《无光之地》中作者用细致的书写塑造了一个寓言,在语言和叙事技巧上走向了成熟。作者集诗人、译者、编辑多种身份于一身,这也部分影响了他的叙事方式和叙事解读方法。作品集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长处为一身,文字中总是出现大幅对音乐、西餐、艺术的讨论,是青年写作中充满贵族气息的写作。《无光之地》用寓言书写特征来扩展作品外延,其中隐喻关注村庄命运和写作者本身命运,也是人类本身命运归宿。作者在开始部分采取了两位智者对话的形式,暗含了写作的源起、方式、命运,如果单独来看好像并无特殊意义,但要放在一起各个篇章便形成互文效果,成为一个完整的中篇。在面对碎片化的记忆时,作者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耐心,耐心的读者在结局时才明白过来该篇书写与赎罪有关。青年作家们不同的生活时代与生活体验必然让他们的艺术追求呈出不同特色,他们正在打破文学代际隔膜的路上奋力前行。
年轻作家已经充分认识到盲目追寻先辈已经陷入死胡同,先辈的成功经验不可模仿。他们已经转向从属于自己特殊的经验出发,无论是从童年的偶遇还是面向外部的经验表达,但都植根于自己特殊根据地的内容和区分于别人的表达方式。青年作家周子湘就是陕西青年作家中最善于向生活经历要素材的作家。其早期作品学习了严歌苓优秀作品中对异域生存的成功书写,作品尽力去刻画个体生存之痛苦和矛盾。近年来一系列作品如早期《新加坡河的儿女》《苏菲的礼物》、近期《慢船去香港》《天下厨王》都是建立在其早期的异域工作生活经历之上、以打工生活为特点的中篇作品。可以窥见作品沿袭了异域他乡生活的痛苦与存在,特别是《新加坡河的儿女》前半部分使用了大量代码来寓意他乡打工的人们在异国的阶层身份,继承了移民小说中的辛酸与无奈。当稚嫩的年华与肮脏的资本相遇,多少人间悲剧已经发生或者正在上演,作者在作品中记录了那些受伤的灵魂,其语言老道、情节富有戏剧性。但早期作品在结尾部分容易陷入一种庸俗化描写,寄希望于爱情的结局削弱了作品的力量。在《巴鲁图的秘密》中,作者刻意将写作背景移到了遥远的西藏,用冷静的笔尖描述了一个悲伤的爱情和成长故事,继承了迟子建的风格和力度,冷静尖锐而又略显悲观的文风开始形成。
《慢船去香港》中,作者笔调已经相当冷静,作品开始反思爱情解决不了的难题,死亡与堕落的阴影开始出现,文风愈加成熟。在这个中篇中,作者开始反思生存痛苦的根本原因和阶级差距所折射出的时代变化,突破了已往写作的局限。最新作品《天下厨王》从美食之乐角度出发,还原打工文学的质朴之乐,这才是伦理意义上完整的打工文学,因为对于打工文学来说,有苦有乐才是他们正常的生活伦理。作品也第一次开始出现了反面人物和扁形人物的陪衬,但对人物命运起伏的思索浅尝辄止,致使结局仍然缺少一种诗意审判。
四
总体来看,当下陕西青年作家创作取得了一些令人欣喜的成就,一些优秀作品体现了对小说艺术的执着与追寻。当下青年作家大多属于八零九零作家群,他们学识素养较高,阅读量特别庞大,他们从小接触到外部多彩的世界,在丰富变化的现实中学会了应变与思考。丰富的知识水平、对现代小说技术的熟知、对国际视野与格局下小说艺术的追寻与致敬,都是他们创作的潜力。但长期追踪和系统考察可以发现他们的创作还存在一定的问题。
青年作家作品不太注重过程的逻辑性和人物变化发展的逻辑性,表现在对笔下人物和现实生活熟悉度不够,无法凝练固有的风格。大部分作品开头都设计精巧、语言出彩因而引人入胜,充满了学识与风趣,文化性和幽默感,但在关键情节对人物心里展开活动较少,甚至笔力衰减,结尾也比较突兀,对叙事节奏把握上比较急躁,不太注重完整的心理轨迹描写。
在主题选择上,青年作家最善于描写自身成长相关的话题如自身情感经历、欲望、现代社会症候,但在叙事中容易缺乏节制而陷入自我想象的呢喃当中,导致缺乏读者回应。目前,青年作家还缺乏写作的历史情怀、家国情怀和对传统文化的自信,缺乏对民间叙述蕴含的巨大能量的认知,民间、传统元素摄入较为薄弱,因而写作容易受到西方元素的影响而较少关注本民族传统文化,没有从本民族文化中挖掘和吸收力量。
青年写作在叙事方面存在一些短板。小说叙事原本应该依靠情节推动故事发展,但在青年写作这里缺乏现实体验根基,大部分情节推动借助想象魔力。陕西文坛浓厚的现实主义是前辈们最珍贵的遗产,也是青年作家和前辈们写作的最大裂痕。白鹿原出版之前,《当代》编辑高贤均曾指出“《白鹿原》将给那些相信只要有思想和想象力便能创作的作家们上一堂很好的写作课”。写作传统和文化传统是突破当前瓶颈的厚实基础,如果青年能用自身优势和努力借鉴到前辈扎根生活的写作精神,那么打破写作代际裂痕之日就会早些到来。
张炜最新长篇小说《独药师》是青年写作一个优秀范本,作品集中了一部优秀长篇小说应有的要素,既有大主题,又有小切口,在诸多主题如上世纪之初山东胶州半岛巨大历史变迁、西学东学之间的冲突与融合、个人欲望何去何从,尤其是作品对个人欲望的觉醒、西学态度、革命态度变化有着完整心理变化轨迹,这种细致描写是文学晚辈学习的典范。贾平凹长篇《古炉》《山海经》《山本》等作品都重返古典并汲取古韵,这对于青年作家创作从宏观把握和微观用力也有着明确的启示意义。
小 结
当下青年创作问题存在的根本原因是青年作家们对人类生存的困境及其原因认知还缺乏一种深刻的自身体验,缺乏一种深刻表达。他们生活体验较浅,缺乏将阅读经历与当下时代变化结合起来的思考能力,因而写作表现成为一种紧张而又矛盾的写作,在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之间的夹缝中摇摆前进。在语言感觉上,青年作家忽视了自己肩负的汉语写作传承责任,不注意语言的精确性和浓缩性,尤其表现在长篇写作。
近二十年来,小说一路跟随文学潮流和市场潮流高歌猛进,遗留下许多问题,青年写作也不例外。创作只用直觉和想象力外加阅读经验,而没有用眼睛去观察、用心灵去体验,就会写作脱离生活实践,造成书房写作盛行、所谓“先锋”写作盛行。批评家谢有顺多年前就曾经倡议“写作应该从密室走向旷野”,提倡当下作家的写作,“除了写身体的悲欢,还要关注灵魂的衰退;除了写私人经验,还要关注他人的痛苦”,提倡文学重新发出直白的心声,重新面对现实发言的谨慎契机。
青年写作正在从丰富的生活中汲取写作热情,从自我灵魂拷问和孤独承担中增加作品厚度。他们阅读量庞大,哲学学识丰富深厚,这都是写作达到新高度的潜力条件。如果能克制笔下夸张的想象和跳跃的情节,花功夫让作品建立起合理的心理轨迹,人物塑造方面更符合场景发展,在情节中多一些对话,他们将取得更大进步。在写作立场上,笔者提倡一种温暖的写作情怀,作家应当在日常生活中提炼出符合时代发展的理想人格。对于新时期陕西文学繁荣而言,也需要评论队伍的积极介入与肯定,用新的眼光去审视新时期青年创作,为青年作家群的持续发力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注释:
a 冯肖华:《论秦客小说的新叙事》,《小说评论》2004年第6期,第188页。
b [法]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董强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1月,第198页。
c 徐威: 《论“90后文学”的发生——“90后文学”观察之五》,《作品》2017年12期,第109页。
d 邢小利:《陈忠实年谱》,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4月,第56页。
e 谢有顺:《从密室走向旷野——中国当代文学的精神转型》,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0年4月,第1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