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城市雕塑的文化价值

文/王 翠 曹英发

俄罗斯城市的雕塑作品体裁丰富多彩，像一部大百科全书，讲述着城市的历史变迁、文化发展和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探究俄罗斯雕塑的文化价值，期望对打造西安城市文化雕塑景观的多元化建设有所启迪

从去年开始，我们生活的街区不知不觉的多了很多形态各异的雕塑作品，原来是长安区打造城市文化雕塑示范街使然。这些雕塑的矗立提升了城市街区的文化品位，成为不可多得的文化景观。由此笔者想起曾经在俄罗斯工作时见到的各种雕塑，这些雕塑作品像一部大百科全书，见证着民族兴衰荣辱，讲述着城市的历史变迁、文化发展和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又像一座座丰碑，昭示着人民在历史进程中创造的辉煌文化和伟大功勋。

一、追溯民族和国家的起源

俄罗斯民族的起源始于基辅罗斯。在乌克兰首都基辅有一座古老的教堂——索菲亚教堂，教堂内暗红色的花岗岩上仅仅雕刻着一行文字——“俄罗斯从这里走来”。这句话言简意赅，高度概括了从东斯拉夫人（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共同的祖先）建立基辅罗斯、到俄罗斯帝国形成、发展和扩张、再到苏联的建立和解体、现代俄罗斯发展的整个历史进程。伏尔加河流经俄罗斯欧洲部分，将莫斯科与圣·彼得堡两座伟大城市连接起来，被誉为俄罗斯的“母亲河”，在伏尔加河的哺育下，广袤的俄罗斯大地诞生了许多改变和影响世界的杰出人物，像彼得一世、普希金、托尔斯泰、列宁、斯大林、普京等，他们长袖善舞，在各自舞台上精彩演出，引领俄罗斯在世界潮流中屹立潮头，奋勇向前。令人惋惜的是，伴随着苏联的解体，俄罗斯和乌克兰两国之间龃龉不断，以至于今天的乌克兰和俄罗斯拔剑相向，昔日的兄弟成为了敌人，这块深植于黑土地上的花岗岩雕塑是否倍感悲伤？

二、讴歌领袖和政治人物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通向欧洲的门户，这座城市中的雕塑随处可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青铜骑士”，它位于涅瓦河畔的“十二月党人”广场中央。雕塑上彼得一世安坐在马背，两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骏马后蹄踩着一条毒蛇，象征彼得一世勇于改革，力排众议，建都圣·彼得堡，把落后、封建、贫穷的俄罗斯带向海洋大国并走向繁荣的丰功伟绩。这尊雕塑的作者法尔康纳（法国）这样描述铜像：“我的沙皇不拿权杖，他骑在马背上，伸出右手，驰骋在祖国的原野，他用智慧和毅力克服守旧势力设置的障碍，快速度改变了国家的面貌”。这是雕塑家眼中的彼得一世，而实际中的彼得一世绝对是一位伟大的帝王。17世纪末，彼得一世当政，效法西欧先进国家，全面推行改革，兴办工业和教育、科技文化事业，加强军队建设，并派遣大批贵族子弟出国学习欧洲的先进经验。彼得一世重视海军建设，通过对瑞典和土耳其发动战争，打通了俄罗斯通向波罗的海和黑海的出海口，使俄罗斯成为海洋大国。彼得一世将首都从莫斯科迁往圣·彼得堡，密切了与欧洲各国的联系，为俄罗斯成为世界强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彼得一世也被称为“彼得大帝”，俄罗斯的土地上到处能见到他的雕像，足以说明人们对他的尊敬和敬仰。在俄罗斯还有许多苏联时期领导人的雕塑，这些雕塑随着政治的变化而命运多舛。为领导人建立雕像始于1918年列宁签署的《纪念碑宣传法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莫斯科、彼得格勒等地建造了183座雕塑和几十面综合性浮雕，苏联解体前各地建造的雕塑超过万座，其中具有政治意义的领袖雕像占大多数。随着苏联解体，这些雕像的命运发生了很大变化，俄罗斯政府为摆脱苏联影响，对全国的领袖雕像和纪念碑进行了清除，列宁、斯大林等大量领袖雕像遭破坏或被拆除，只有少部分艺术价值较高的雕像幸免于难。几十年过去了，刻意淡化苏联影响也没有给俄罗斯带来实质变化，反而是俄罗斯正经历着美欧国家比以往更严厉的经济制裁和政治孤立，这也激发了一部分俄罗斯人的苏联情结，怀念当时的辉煌，期盼安定的环境，向往国家和民族重振往日雄风。作为重要历史文化遗产，寄托了许多人大国情结的苏联雕塑受到现今越来越多俄罗斯人的重视。

三、追忆和纪念名人

普希金，俄国民族诗人、文学家，俄国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俄罗斯近代文学的主要奠基人，被誉为“俄国文学之父”“俄国诗歌的太阳”。普希金创造了俄罗斯文学史上诸多第一，是当之无愧的俄罗斯精神文化的象征，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诗人能与之相比。由于普希金在俄罗斯文学中的这种特殊地位，在俄罗斯广袤的土地上到处能看到他的雕塑。

莫斯科市中心有个普希金广场，被誉为“莫斯科的灵魂”，广场上耸立着普希金的青铜雕像，雕像基座上刻有普希金的一首为自由而歌唱的诗“我将永远被人民所喜爱，因为我的诗唤起了那善良的感情，我在残酷的时代歌颂过自由，给那些倒下的人召唤过恩幸”。雕像上诗人左手后背，右手扶胸，眼睛眺望远方，仿佛正沉思着什么？俄国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说过：一个民族的文化精神，才是这个民族赖以延续、赖以发展的根本。别林斯基一生深受普希金影响，1837年，普希金因决斗受伤辞世后，别林斯基提议为普希金建立雕像，但被沙皇否决。后来，一批普希金的文学追随者成立普希金纪念像筹建全国募款委员会，世人慷慨解囊，纷纷捐款。普希金铜像揭幕时，全国各地100多个代表团赶来，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敬献花束，表达对诗人的无限敬仰与爱戴。

莫斯科斯摩棱斯克修道院内有一片墓地，被称为“新圣女公墓”，起初作为教会上层人物和贵族的葬身之地，后来“新圣女公墓”变成名人公墓。“新圣女公墓”饱含浓厚的文化韵味，成为当今莫斯科人的精神家园。许多苏联和俄罗斯著名作家、艺术家、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科学家等社会名流死后安葬在这里，因此吸引着很多世界各地的人前来朝拜。“新圣女公墓”的雕塑作品千奇百怪，各具特色，每一座雕塑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例如，苏联享誉世界的舞蹈家乌兰诺娃的墓碑用洁白的大理石制成，以她在芭蕾舞《天鹅湖》中的优美舞姿为背景，展示了她舞台生涯的辉煌瞬间。著名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雕塑表现的是他虽卧病在床，仍坚韧不屈，紧握拳头，手下还铺放着写作的稿纸，他身体微微上抬，眼睛凝视着远方，似乎轻轻低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名句：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光阴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斗争。

四、见证国民经济的蓬勃发展

苏联电影的片头是一座气势雄伟的雕塑：青年男女主人公高举铁锤和镰刀，凌空飞翔，姿态雄健而轻盈。这座雕塑名为“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是苏联时期雕塑的经典作品之一。作品中男女青年代表苏维埃土地的主人，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朝气蓬勃、意志坚定，颇具艺术感染力和时代感，成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雕塑艺术的杰出代表。“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自落成起就成为莫斯科的标志性雕塑，后因莫斯科电影制片厂将其作为片头而为全世界所了解。历经风雨，见证了苏联辉煌的这樽雕塑作品缺少维修，雕塑表面暗淡无光，底座和表面的雕刻腐蚀严重，2003年，莫斯科市政府投资对雕塑进行全面维修，将雕塑基座由原来的10米高增至34.5米，历经6年后全面修复，这座被《苏联大百科辞典》誉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标尺”的雕塑以崭新的面貌重新矗立在莫斯科全俄展览中心北门入口前，这座象征着苏联蒸蒸日上的伟大作品又回到人们面前，引起俄罗斯人对苏联伟大成就的无限怀念。

五、警示战争，追求和平

1995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来临之际，为纪念战争，祈祷和平，莫斯科建成了胜利广场，包括胜利广场与卫国战争博物馆。胜利广场西侧，矗立着高141.8米的胜利女神纪念碑，象征卫国战争1418个战斗的日日夜夜，纪念碑身呈三棱形，每个棱面用浮雕的形式表现了卫国战争期间十二个英雄城市的战斗情景。纪念碑下面是俄罗斯勇士格奥尔基手持长矛刺杀毒蛇的雕像，他骑着骏马，尖利的长矛刺中一头象征法西斯的怪兽。纪念碑前方有5级台阶，象征着5年艰苦战争，纪念碑旁用植物拼出了“1941-1945”字样，两组数字，时刻提醒人们和平来之不易，告诫后人永记和平，远离战争。

近几年，俄罗斯再次掀起“雕塑热”，这种现象的背后反映了一部分俄罗斯人的怀旧诉求，俄罗斯精神文化层面的多元追求再次被唤醒，人们渴望再次出现像苏联时期那么多精美的雕塑。我们探究俄罗斯雕塑的文化价值，能否从中汲取有益的东西为我所用呢？这两年，我们的城市建设蓬蓬勃勃，日新月异，我们生活的环境到处绿草茵茵，鲜花盛开，的确是美了，这些代表城市景观的“硬件”得到改善了，那么像雕塑这类代表城市景观的“软件”发展是否有点慢呢？有人说，城市雕塑是一部用青铜和石头谱写的编年史，希望长安区打造城市文化雕塑示范街只是开始，整个西安都积极投入这一行动中来，在未来让更多提升历史文化内涵的雕塑作品出现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