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马克思主义视角的制造业升级研究

2018-11-02 03:56刘淑萍
财政监督 2018年21期
关键词:价值链升级制造业

●刘淑萍

制造业的兴衰关系着一国经济的发展,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制造业总体规模不断扩大,在世界舞台也开始崭露头角,成为世界工厂。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生产要素跨国流动趋势进一步加强,我国制造业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开放,在发展门类上已经逐渐齐全并形成了相对独立和日益完整的产业体系,但是矛盾也日益激化。一方面我国制造业仍然处于高投入高消耗、低产出低附加值的状态,产业结构改革迫在眉睫;另一方面我国制造业尚未突破发达国家核心技术的壁垒,整体仍处于对高端技术的简单运用和改良阶段,价值链升级难以为继。面对内外施压我国制造业到底应如何升级?马克思认为“一个工业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必定引起其他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在今天看来,制造业的发展必须通过结构升级和全球价值链升级的螺旋式交互升级模式来实现我国制造业的价值链跃迁升级。

一、制造业分类及概述

“制造”就是对原材料的一种加工行为,主要是通过物理变化或者化学变化将采掘而来的自然资源或者农产品原料转换成为有效用价值产品的过程。“产业”就是实施这种行为的主体。所谓制造业,就是生产同类产品企业的集合。在我国,制造业是三次产业分类中的第二产业,我们也将其称之为加工工业,一些老牌工业国家,包括我国台湾地区认为制造业就是第二产业,与工业无异,所以他们所说的制造业是对一切天然原材料进行加工的行业。按照我国2018年修订的《三次产业划分规定(2012)》中对于制造业的概述与分类,应当认为制造业就是指对于采掘业原材料和农产品原材料进行加工和再加工,以及对零部件进行装配的行业的总称,试加工产品工业企业的集合。

制造业的类型分工细密,对于制造业划分也有许多方法,划分方法中有凭借经验和主观判断进行划分的,也有按照产值测算进行划分的。1971年联合国及西方发达国家为了统一产业分类,将经济活动分为十个大类。联合国工业发展按照制造业行业技术水平将制造业分为资源型产业、低技术型产业、中技术型产业以及高技术型产业。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按照参与国的分类将制造业划分为高技术制造业、中高技术制造业、中低技术制造业以及低技术制造业,包括未经加工的初级产品。

马克思在分析社会再生产的实质以及条件时,按照产品的物质形态划分为进行生产资料生产的部门和消费资料生产的部门两大部类,马克思认为,在两大部类之中,每个部类都拥有所有的生产部门以继续进行社会再生产。马克思根据生产力发展水平和变迁,将物质生产分为农业、采掘工业、加工工业、运输业以及建筑业。后期,苏联学者在这个基础上又增加了资源产业。我国最早的区分方法源自苏联,是根据产品用途将其分为轻工制造业和重工制造业,轻工业主要是生产消费品的工业部门,重工业是生产生产资料的工业部门。我国按照标准产业分类法制定了 《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与代码》,并将其分为门类、大类、中类和小类。为进一步与国际经济行业分类接轨,我国于2002年、2011年以及2018年对分类进行调整。在我国2018年修订的《三次产业划分规定(2012)》中,制造业属于C门类,包括13-42大类。在最新修订的版本当中,对于2011年版本《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的名称进行更改,更改后名称为“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并将该类名称中的小类进行增加,增加内容为2011版本《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4500部分内容和4120全部内容。

为了方便学术研究,许多学者也对制造业行业进行划分。霍夫曼将产业划分为消费资料产业、资本资料产业以及其他产业。钱纳里按照不同经济时期将制造业划分为初期行业、中期行业和后期行业3个类别。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按照制造业增加值比重将制造业分为满足本地市场进行全球创新的行业、地区加工型行业、能源和资源密集型行业、高度依赖全球研发和生产网络的全球性技术行业以及劳动力密集型贸易品行业5个群组。国家发改委产业经济与技术研究所根据藤本隆宏基于产品结构的分类以及Teece根据产品属性的分类,将制造业分为流程类、模块类和构架类3个大类。格里芬按照驱动类型不同,从价值链视角将产业分为生产者驱动型、购买者驱动型。赫克歇尔和奥林提出要素禀赋论,奥林要素禀赋的差异按照生产所使用的要素比例将制造业分为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以及资本密集型制造业。

“要素密度论”是按照国民经济增长的因素在产业经济活动中的结合方式和密度程度为特征将产业分为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三种生产要素密集型产业。以生产要素进行划分,可以反映出制造业不同要素密集型企业发展技术特征和市场特征的变化,以及发展中对要素的利用情况。但是在学术界并没有进行统一的明确划分,只是概念性地将其进行区分。其中,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就是在生产过程中劳动要素的投入相对其他要素投入比较高、依赖程度比较大的行业;资本密集型制造业就是在生产中单位产品的生产需要更多投资,而使用劳动、技术或生产方法较少的行业;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就是以知识性、技术性生产为主要方式,生产需要更多高级复杂的劳动以及工程技术、管理人员综合运用先进工程技术和管理技术从事的行业。生产要素密集型制造业中,劳动密集型企业是最初的企业形态。劳动密集型企业完成资本积累后,向资本密集型企业进行转变。资本积累产生了产业的高度聚集,进一步提升了技术发展,之后企业将进一步向技术密集型转型。制造业结构的变动是制造业企业变动的一个集合,是与各个企业生产技术类型和技术进步相适应的。制造业结构的变动具有一定时空性,从纵向截面上来说,每个企业和行业自身都是在不断进行演进和发展的,从横向截面来说,产业的整体结构也是在不断的上升中进行演进的。

二、历史唯物主义视角下制造业升级的内涵

(一)制造业升级与人的发展

从产业自身发展的角度,每个产业都会有出现、发展到衰落的周期,不存在绝对的低端,同样也不存在绝对的高端,都是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尤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革新,人的需求范围在不断扩大,社会生产力也在不断发展,经济生活中不断涌现出新的产业,并参与到产业结构的比例关系以及结合关系之中,产业升级的内核和外延也在不断进行演变。在产业发展中,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的发展拉动了对技术的需求,从而产生了资金密集型制造业企业以及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

从人发展的角度来看,产业发展的本身来源于人类社会生活需求的本身。恩格斯认为人需要生存、需要享受,还需要发展,人的需求也是在螺旋式上升的。人在征服自然的过程中,不断将自然资源合并成为自身力量,这一行为一方面满足了发展自身的需求,另一方面又有助于进一步扩大社会生产。经济活动以人的发展为最终目的,人是经济发展的主体和决定性力量,人类在利用自然不断满足自身日益增长的物质和精神需要时,发明和创造了工具,改造了自然。马克思认为整个世界的历史都是通过人的劳动产生的,是人的经济交往实践的集合,离开了人这个主体的能动性,经济发展、社会变革都将是空中楼台,更不会产生技术进步与产业升级。

人需求的满足与之相适应的是满足需求能力的提升,从一开始的生存需求,上升到享受需求,直至上升到发展需求,在这个过程中需求不断更新,生产力不断进步,消费水平不断提升,出现新的生产关系、更高级的技术以及产业结构;技术的进步和产业结构的升级,也让需求变得更多元化、更细致化,如此循环,对于今天的市场来说,没有差异化的产品,就没有了发展,这也是由需求的客观规律所决定的。所以,制造业的升级就是对于需求的不断满足,是发展的必然。

(二)制造业升级与社会再生产

从资源配置的角度来看,产业升级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内生变量,是资源禀赋结构变化发展的结果。制造业结构升级与价值链升级的差别在于,制造业结构的升级中,资源从低端行业流向高端行业;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中,资源在同一行业内流动,但是从全球价值链角度看,是一国参与另一国资源配置的过程。

传统的产业升级理论是集中于不同产业之间的演变过程,而不是产业自身的升级。马克思将扩大再生产划分为外延型扩大再生产和内涵型扩大再生产,外延型扩大再生产依靠增加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数量,内涵型扩大再生产依靠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也就是说当产业的劳动生产率提升时实现产业升级。在产业竞争中处于下游的企业,第一选择并不是改变自己的产业类型,而是会首先选择降低成本和提升劳动生产率,通过提升自己的竞争力来获取利润,所以产业自身的升级,即生产要素在同一产业中的配置,也应当在我们研究的范围之内。

社会再生产的实现条件就是物质补偿与价值补偿,列宁指出再生产理论必须满足两个原理。第一,从使用价值上看,也就是从社会物质形态来看,社会总生产分为两大部类,即第Ⅰ部类生产生产资料和第Ⅱ部类生产消费资料。第二,从价值上看,资本主义总产品和个别产品均由在生产中消耗并转移到产品中的不变资本c、劳动者新创造的价值中用于补充资本部分的可变资本v,以及劳动者新创造的价值中资本家占有的剩余部分m构成。马克思进一步对扩大再生产进行分类,在对社会再生产实现条件进行分析时主要研究的是外延型扩大再生产,也就是说马克思没有考虑技术进步和资本有机构成的影响。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社会再生产已经呈现出从外延型为主的扩大再生产向内涵型为主的扩大再生产进行转移、从追加投资和增加劳动力数量实现扩大再生产向依靠技术进步提高劳动生产率实现扩大再生产转移的普遍规律。

社会物质产品划分为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生产资料是具有必须进入或者至少能够进入生产消费形式的商品,用于生产消费;消费资料脱离了流通领域,是具有进入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的个人消费形式的商品。阿尔都塞在《读〈资本论〉》中评价这是马克思相对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超越。在两大部类中,第一部类的目的是在简单或者扩大的基础之上再生产出生产的条件,第二部类的目的是生产个人消费的物品,这两大部类之间的比例是由生产结构确定的。

因为产业是生产同类产品企业的集合,所以产业升级是通过企业升级得以实现的。企业的生产过程可以看作是资本主义总的生产过程。马克思将生产过程分为四个环节,分别是生产环节、分配环节、交换环节以及消费环节,其中,生产由劳动过程和生产关系构成,生产决定了分配、交换和消费。“社会生产作为一个有机整体,由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四个环节构成,生产决定于一般自然规律,分配决定于社会偶然情况,因此它能够或多或少地对生产起促进作用;交换作为形式上的社会运动介于两者之间;而消费不仅被看成终点而且被看成最后的目的行为,又反过来作用于起点并重新引起整个过程。”消费具有双重性,包括社会的人的消费,还包括生产性消费。在生产环节中,各部类都拥有不同的生产部门,综合起来都形成一个单一的大的生产部门,分别是生产资料的生产部门和消费资料的生产部门。生产资料的生产部门和消费资料的生产部门之间只能进行自身存在的物质再生产和价值再生产,对于完整的劳动力再生产和生产资料再生产只能依靠交换来进行。在分配环节中,其目的分别是对收入和生产过程所产生的第一部类与第二部类产品使用价值的分配。以生产和消费为起始点的四个环节相互衔接,构成社会生产的有机运行。

马克思从两大部类、三个价值组成部分来分析社会再生产。通过两大部类的划分以及比例关系的分析深刻揭示了实现价值补偿和物质补偿的规律。为了顺利进行社会再生产,两大部类及其之间需要按照相应比例进行交换和生产,只有各个生产部门按照比例发展,生产过程才能够顺畅进行。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已经充分阐明了在社会生产中,结构均衡和优化的重要性。马克思指出,各个部类之间必须要保持一定比例的关系,一个工业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会引起其他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部门之间的关联度随着工业发展而越来越紧密。

(三)制造业升级与技术进步

马克思认为,科学和技术的进步可以推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劳动时间内所运用的动因的力量,而动因取决于一般的科学水平和技术进步”,科学和技术虽然有差别,但是科学必须依靠技术才能转化成为生产力。恩格斯对马克思技术进步理论进行总结认为,“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

早期,马克思认为技术是人的本质力量,并进一步指出技术作为人的本质力量是人的活动器官的延长。马克思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在历史进步中起到了基础性的推进作用。科学技术作为人大脑的延伸,突破了人体和人脑的限制,再借助于机器和技术的力量,极大提升了人类改造自然和利用自然的能力。从农业社会开始,人类通过手工工具开发自然,增强体力和脑力;十八世纪后期,人类社会迎来工业化大发展,从手工技术发展到机械化、电气化技术,机械的力量使劳动生产率发生了质的变化;随后的信息社会通过电子化和信息化极大拓展并延长了人的脑力,通过各种智能化产品进一步带动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以及科学技术的变化。科学技术在本质上反映了人对自然的能动关系,标志着人民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是“生产财富的手段”和“致富的手段”。

技术进步具有联系性,是对历史的不断总结与革新。从蒙昧时代的采集,到野蛮时代的刀耕火种,再到铁质器具和机械化大生产,每一次技术进步都是在原有技术的利用和发展中得来的。马克思经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浪潮,更是深深感受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孕育初期的大变革,看到了纺织机和蒸汽机的发明以及机器大工业时代的到来,他亲身感受到技术进步对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巨大作用力,“大工业必须掌握其特有的生产资料,用机器来生产机器,才能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技术基础,才能自立。”他认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商品价值主要取决于科学和技术的应用,而不再是一般的劳动,只有掌握了科学和技术才能发展生产力。而科学技术的不断更迭带来的是劳动生产率的快速上升,这些都与产业的升级发展相伴相生。

列宁对两大部类与社会再生产进行总结,认为技术进步是导致生产资料生产增长的主要原因,技术的进步不仅带来生产的繁荣,更进一步促使社会变革。这一时期,技术的发展转化为生产力,使得劳动就业结构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就业结构的变化又引起劳动力结构的变化,依次引发社会的大变革。“蒸汽、电力和自动纺织机甚至是比巴尔贝斯、拉斯拜尔和布朗基诸位公民更危险万分的革命家。”当然,马克思认为技术进步是一个历史范畴,不是唯一推进社会进步的动力,技术进步的历程受到社会诸多因素的影响,技术进步不是社会革命,可以推进社会进步却又不能直接推进社会变革。但是毫无疑问,历史的发展也进一步证明科学和技术的升级是工业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力,更是工业升级的前提和核心。

(四)制造业升级与分工的演化

马克思认为“分工是国民财富增进的唯一源泉”。当某种劳动产品获得新的市场时,产量就会增加。产量的增加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因为其他产品的牺牲而获得的,另一种是因为新产品是改良或者合作帮助劳动获得的成果。马克思认为,生产过程的诸多环节存在空间分离的现象,一旦每个生产者都向其他人供应不同的商品,又从其他人处获得自己需要的产品,职业分工就产生了,随着职业分工的细化,每个劳动者工作的范围就越小,反复进行同一种劳动有效提高了劳动者对该种劳动技能的掌握以及劳动生产率的上升。在一国的生产物之中,一部分被用于生产性劳动,这部分生产性劳动能够创造物质财富,其余生产物则用于满足生产者的非生产性消费和非生产性阶级的全部消费。劳动技能和劳动生产率的提升就可以让生产性劳动需要在保持原料和工具存量不减少的情况下产出能够供给生产性劳动和非生产性劳动的必需品。

亚当·斯密认为分工使得劳动技能和劳动生产率提升的原因有三,分别是分工提升了劳动者劳动的熟练程度,节约了更换劳动所损耗的时间以及节省劳动的机器的发明代替了许多劳动者的工作。一些生产部门因为劳动率相对下降被削弱甚至挤出市场,一些生产部门因为需求加大而扩张,还有一些因为新的生产关系产生而产生的生产部门,分工的变化使得社会内部的各种结构和比例也随之发生变化。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资本主义的发展是以技术发展为基础的。马克思在阐述生产方式变革和生产力水平提升时指出“生产方式的变革,在工场手工业中以劳动力为起点,在大工业中以劳动资料为起点”。工场手工业时期,劳动者数量不断增多,劳动力的聚集和协作进一步提升了劳动力的生产水平,逐步形成劳动力的专业化和技能化。而这一时期,工场手工业中部分拥有专业化技能的劳动力让劳动工具得到改进,这种改进再一次推动工场手工业时期工业的生产力水平。机器作为简单生产工具的集合,是因为工厂手工业时期创造的物质基础发展而来的,并在生产过程中不断促使社会分工发生变革。技术的提升也带来了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为了追求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家在资本聚集和扩大再生产的过程中对技术改进以及劳动生产率有了更高要求,而且会不断采用更为先进的机械设备来降低商品价值,于是生产技术水平就会越来越高。

资本主义工业生产以简单协作为起点,经历了分工带来的劳动力聚集,发展到以分工和手工劳动协作一体的工场手工业。之后,工厂开始雇佣较多的工人,劳动过程开始扩大,产品数量发生质的变化。工具在得到进一步变革后,机器大工业时代到来,工业结构也翻至新的篇章。当一国利用机器生产降低产品所消耗的劳动时间与交通工具大变革相结合时,就产生了新的国际分工,工业的国际化也随之到来。

三、制造业升级路径

从升级的动态过程来看,制造业结构升级与价值链升级是融合在一起的,价值链升级是一个具有持续性的过程,是贯穿于结构升级全过程之中的。对于制造业升级的研究一般是将上面产业定义中的三方面分为两种视角来进行讨论,一种是制造业结构升级的研究,一种是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研究。其中制造业结构的升级主要反映社会再生产中,资源的配置状态以及各制造业所占比重与相互关系。制造业间的比例关系以及不同类型制造业企业之间的占比关系可以反映制造业结构的高度化、协调化、合理化水平,其发展趋势是由较低级形态向较高级形态的转变。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则分为国家内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以及通过嵌入全球制造业价值链中,以技术进步、服务升级和市场扩大来进行的产业升级。价值链升级的实质就是制造业技术的升级,使制造业从低附加值环节向高附加值环节攀升。

影响制造业结构变动的因素是多元化的,根据马克思扩大再生产两种实现方式,依据由外延型扩大再生产向内涵型扩大再生产的转换路径,可以从社会需求结构、生产要素供给、技术进步、生产管理方式、开放程度等方面为我国制造业升级路径提供思路。李耀新(1995)认为生产要素密集型产业中,一般劳动密集型产业会向资产密集型企业转型,而后向技术密集型企业转型,或者劳动密集型生产环节逐步向资本、技术密集型生产环节转型。阳立高(2018)认为,三大类别的制造业中,如果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总产值占比不断下降,资本密集型总产值占比先上升后下降,技术密集型总产值不断增加,则制造业处于升级状态。那么想达到制造业升级,就应当放弃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么?从实践中看,并不是必然。社会再生产过程中,不同要素类型产业的发展对整个产业有着重要的影响。多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是为了发展社会生产、保证生产生活供应的企业,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发展必然要求配置一定数量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以提供配套的基础需求的保障。发达国家比如美国和德国在制造业升级过程中,因为技术的强力保障,逐渐放弃了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发展优势,将所有火力集中在对制造业结构的调整之上,但也保留了部分劳动密集型企业;而意大利和法国则通过不断强化劳动密集型企业的技术水平以及品牌效应,保持住了相当部分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优势。结构升级和价值链升级是有差异的,但并不是相互孤立的两个过程,是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见图1)。

图1制造业升级示意图

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一书中说到,由于机器和蒸汽的运用,分工的规模已经使大工业脱离了本国,完全依赖于世界市场、国际交换和国际分工。当然,当本国制造业价值链分工嵌入全球一体化进程中时,国际分工主体在本国的制造业结构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发展中国家制造业通过嵌入全球价值链,借助外来动力机制帮助本国制造业高速发展,印度和中国都顺利搭上价值链的班车,实现了本国制造业结构的升级,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只是依靠廉价劳动力和自然资源优势跻身全球价值链的产业具有外向型经济发展模式的特征,多数是位于制造业价值链下端,长期处于“低端锁定”的道路之上,在到达发展平台期时,很容易面临国外制造业价值链优势的压制、国内制造业结构失衡的限制,制造业如何解除“低端锁定”,向高级化、协调化、合理化转型亟待解决。对于我国制造业来说,除了注重全球及价值链的升级,还应当把目光拉回国内,通过扩大内需、拓展国内市场,构建国内价值链来突破制造业升级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实现制造业的进一步升级。更需要把握住“互联网+”时代的新机遇,通过新业态、新技术,实现经济赶超。

四、“互联网+”时代的制造业升级路径

随着经济的发展,科学技术与产业融合的深度与广度越来越大,产业升级也产生了新的内涵,制造业升级中资源的配置决定了产业的发展以及水平,在信息化与工业化深度融合的今天,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资源的出现,使得参与生产制造、市场开发和服务环节的产业数量增加,交易内容增多,进一步使得产业规模不断扩大。“互联网+”让沟通更为流畅,消除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让各产业技术水平趋于一致,当生产技术越来越紧密,各个产业物质消耗就会降低,劳动生产率提升。成本的降低和附加值的提升,让产业在获得更高收益的同时,也获得了更多的发展空间。

(一)制造业结构升级路径

首先从制造业结构的升级来看,制造业规模的扩大以及产业生产水平的提升要求制造业生产制造、市场开发和服务环节的分工必须更加明细、更加专业,制造业行业之间的联系也因为信息的流通变得更加紧密。某个行业的生产需要其他行业生产资料的生产作为原材料,而该原材料又来自于其他行业生产资料的生产。如此循环进一步推动了制造业结构向高度化和合理化方向发展。“互联网+”给生产过程提供了更畅通的沟通平台,让生产连接生产、生产连接消费、消费连接消费,重置了生产模式与服务模式,让个性化定制和智能化生产不再受到现今信息盲区和技术水平的约束。

1、制造业高度化发展路径。制造业高度化发展,就是指使用要素禀赋不断升级的过程,随着生产要素禀赋的升级,密集使用更高一级生产要素的行业在整个制造业中的结构比例显著提升,这种变动具有相对性,不是绝对的。库兹涅茨认为产业的高度化是通过不同产业间优势地位的动态变化展现的,任何一个时间截面都会更迭。没有单个生产部门的变动,就不会有整个产业结构的变化,而每个部门也有自己兴衰的过程,所以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会存在一些增速低的部门,也会有增速高的部门。

2、制造业合理化发展路径。制造业是否合理化发展,是指资源在各个行业间得到优化配置的程度是否符合市场的要求,比例是否恰当、各个行业是否协调发展。“互联网+”促进了资源在制造业行业之间的合理配置,从而促进行业间关系的协调性,提升了行业整体能力从而让整体产业结构更加合理。技术进步、资本扩大和劳动力增加可以让资源在行业间配置不断优化,但是资源配置的状态是动态的,革命性技术或者对要素禀赋影响较大事件的发生会使制造业结构的协调化突然降低,制造业需要保持协调发展,才能产生符合高度化、合理化发展的需求。

(二)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路径

再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方面来看,价值链分工的形成是技术进步、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产物,“互联网+”时代的制造业升级在研发设计链、生产制造链和营销链的需求中也出现不同要求。嵌入全球一体化的今天,“互联网+”让产品的寿命缩短,一个新的产品要经历研发、设计、生产、销售诸多环节,对于一个单独的企业来说,面临越来越短的产品寿命期,只能选择尽可能压缩产品生产周期,抢先占领市场,所以企业会选择将技术能力低、耗时长的环节转移给其他企业。信息的无边界化使得全球价值链分工演化出现了更强的国际间合作与渗透的特性,形成了产业联动发展和结构分化的新格局。这些承接较为低端生产的企业,虽然处于落后地位,但是可以通过不断学习,逐步承接包括设计、加工、深加工、售后等具有更高附加值的环节,从而进行价值链升级和跃迁。

在制造一台苹果手机的时候,美国充分利用自己的自有品牌和软件实力,承担手机的整体升级理念以及核心系统的研发;日韩凭借其优秀的研发能力以及产品质量和工艺,为手机的核心部件进行研发和生产,日韩提供的核心零部件,多数也是由日韩提供设计,中国大陆地区和台湾地区予以代工;中国依靠高质量、低成本的制造、加工优势对一些非关键部分的零件进行生产,并对整机进行装配;再由美国统一制定销售计划,以分公司的形式由全球各国的宣传营销团队进行销售和服务(见图2)。

图2苹果手机生产全球价值链分工示意图

根据台湾施振荣提出的“微笑曲线”理论,在制造业分工之中上游设计和下游服务等工序附加值较高,中部的组装工序附加值较小。中游企业通过学习和创新,也可以改进企业在分工价值链中的地位,向高端进行攀升。但是全球价值链分工也是一把双刃剑,随着更多依靠廉价劳动力等要素获取利益的国家涌入价值链,发达国家提出的很多“再工业化”分工被召回,进一步提升价值链地位是更多发展中国家面临的难题。今天的中国正在积极应对挑战,提出各项关于“互联网+”的实施战略,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也增加了企业获得所需要的资金、技术、能源等的机会。一方面,加快我国制造业与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用“互联网+”实现创新驱动制造业价值链升级与跃迁;另一方面,通过构建国内价值链,实现区域协调发展,进一步加速制造业升级。

邓小平同志说过“无论是革命或是建设,都要注意学习和借鉴外国的经验,但是照搬照抄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我们必须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根植于我国制造业独特的优势,打破产业升级的定式思维,选择全球价值链升级和结构调整螺旋式交互升级路线,在“互联网+”时代抓住新浪潮带来的新机遇,实现我国制造业的进一步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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