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最佳导演：爱如水无形

朵灵

“魔鬼”眷顾的孩子

1964年10月9日，吉尔莫·德尔·托罗出生在墨西哥哈利斯克州首府瓜达拉哈拉市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家庭。父亲是汽车经销商，母亲会写诗，会算塔罗牌。

父母工作忙碌，生活上照顾不到他，请了一个自称擅长讲故事的女孩照顾3岁的托罗。

在花园长亭的石凳上，保姆向托罗讲起了故事，“以前在亚马逊原始森林里，有一个小孩跟父亲去打猎。他乱跑，在森林里迷路后饥饿难忍，天空又下起了大雨，眼看着就要被暴雨吞噬掉，身体却被一双大手抱起来，躲到了旁边的树屋里。进了树屋，小孩才看到救自己的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青蛙脸，血长舌头，兔子耳朵，鸭子似的手脚。小孩吓得抱头大哭，怪物却瓮声瓮气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托罗两只手托着下巴，听得入迷。

保姆每天讲一小段故事，怪物、妖魔、鬼怪，故事里的小孩每天都在历险。托罗也走进了一个奇幻世界。保姆讲完了，他就在自己的小脑袋瓜里继续编织故事。他着了魔一般，总是坐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两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4岁时，托罗把自己的家变成了一幢“鬼屋”。他用积攒的零花钱，从捕蛇人手里买下了几百只蛇和乌鸦，还有老鼠，想要时时刻刻生活在一个魔法世界里。

一个4岁的可爱男孩，扒拉着家里的下水道念念有词，说要把下水道全部挖掘了，里面有一个奇异的鬼怪王国。他每晚都想睡在棺材里，搂着老鼠们。虔诚的父母认为自己的孩子被魔鬼眷顾了，在圣诞节，为他举办隆重的驱魔仪式。

父母刚把怪兽们“请”走，托罗又迷上了中国的《西游记》，连环画书收藏了好几个版本，孙悟空和各类妖怪成了他向往的另一个魔法王国。

6岁那年，托罗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怪兽电影《黑湖妖谭》，一下子被唯美浪漫的画面迷住了，女主人公在水面游泳，怪兽绕着她环游。他认为他俩的情感是美好的，最后女主人公和怪兽分离了，小托罗还为此偷偷哭了一个星期。

妈妈看他通红着双眼，以为患上了红眼病。小托罗自言自语：“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拍出一部电影来，让他俩永远在一起！”

那时，没人能预知小托罗的未来，但是人和怪兽的故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坎坷艰辛从影路

托罗的家成了他收藏的王国，他常常沉浸其中，开始思索：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的宝贝永久地活起来呢？

一次聚会，父亲结识了电影圈的迪克·史密斯。一个周末，他来到托罗家，被托罗的幻想震撼了。他对托罗的父亲说：“你儿子是个天生的艺术家，绝对与众不同，以后会有震撼世界的那一天。”

史密斯把托罗的宝贝都拍进了电影里，制作出来后，托罗欣喜地抱着史密斯的头亲吻。史密斯欣慰地对他父母说：“他对艺术的天赋和悟性是百年难遇的。”

在史密斯的引领下，托罗正式进入电影圈。他先从简单的化妆学起，后来又学习视觉效果。在片场，他接触了拍摄的过程，在制作室又体验了后期制作的全过程。很快，聪慧的他开始拍摄短片。

上世纪80年代初，做了近10年化妆主管的托罗成立了自己的制作公司，身兼导演、编剧、制片人和演员多职。1986年，21岁的托罗监制了个人首部电影《朵那和她的儿子》。除了制作一些小成本电影外，他还为电视台制作大量电影节目，讲授电影课程。1993年，他拍摄了第一部作品《魔鬼银爪》，获得9项墨西哥电影节大奖。他全身心沉浸在创作里，说：“每个人的本质在早年就已形成，此后我们一直做的，不过是打造尚存的童年印象。”

1997年，托羅开拍他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变种DNA》。刚举行完开机仪式不久，他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里父亲压抑着被人要挟着的声音，胆怯地说：“儿子，你赶快交出100万美元前来赎我，不能报警，按照指定时间和地点，晚一会就会被撕票！”托罗的所有积蓄都砸进了电影中，他觉得五雷轰顶，拍摄工作被迫中止。

正当托罗一筹莫展之际，挚友詹姆斯·卡梅隆刚刚取得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票房的巨大胜利。他取了100万美元现金，亲手交给了托罗。父亲被绑架72天，平安回家。母亲因为思念父亲而病危，幸而从死神手中被拉回来。

之后，虽然经历过不少挫折，托罗成功打造了《潘神的迷宫》《猩红山峰》《环太平洋》《血族》等影视作品，在好莱坞有了一席之地。

写给电影的一封情书

2017年，托罗执导的《水形物语》讲了一个唯美的纯爱故事：上世纪60年代美国冷战时期，哑女伊莉莎在一个科研实验室里当清洁工，意外发现披着人皮的人鱼被关在巨大的缸里，实验室要拿他做研究。伊莉莎偷偷把他救出去，放在自家的浴缸里，趁大雨时把他放生大海。临分别时，他俩身上都中了枪，伊莉莎躺在地上死去，人鱼抱起伊莉莎沉向了海底。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伊莉莎脖子上的三道疤痕变成了鱼鳃，他们成了同类，拥吻在一起。

46年间，托罗每一天都在打造着故事，他要消解6岁时《黑湖妖谭》的遗憾。

怪物虽然外表丑陋不堪，遭受着被迫害的命运，心灵却与人无异。当内心处于孤独边缘的伊莉莎向他走近时，他们的世界因为温暖和理解，相互通融。

在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水形物语》喜获金狮奖，托罗曾眼含热泪说：“我相信生命，我相信爱，我也相信电影。”爱是《水形物语》最重要的表达，人们可以用爱代替恐惧，这份爱不局限于恋人间，是广义的爱。托罗认为，自己终于在一直执著的怪物世界里找到了灵魂上升的通道。

2018年3月5日，第9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在美国洛杉矶杜比剧院举行。在众多佳片中，《水形物语》以骄人成绩胜出，荣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艺术指导、最佳原创配乐4项大奖。在领取最佳影片奖时，托罗说：“我小时候生活在墨西哥，很沉迷电影，我从未想到能站到领奖台上，但我做到了。对于所有想着能以一个奇幻寓言故事告诉世人一些真理的梦想家们，我想告诉你们一句话：你们可以的，这不过是一扇门，勇敢把它踢开吧！”

托罗用电影阐释着爱和温暖，《水形物语》是他写的最美的一封情书。从处女作《魔鬼银爪》获奖开始，他这个旋转了25年的陀螺，最终转到了最高领奖台上，圆满而归。

见习编辑 陈悦 编辑 吴忞忞 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