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鑫
摘要:近年来,央视纪录片在讲故事的同时,越来越多地把故事中的人物朝着年轻化的趋势呈现。这样做不仅吸引了众多年轻的80、90后受众,并且在极具传播活力受众的带动下,纪录片得到了更多不同以往的关注。2016年底《我在故宫修文物》电影版上映再次在青年观众中掀起“匠心”热。
《我在故宫修文物》《客从何处来》的火热离不开人物的年轻化处理。严肃题材中加入新视角:纪录片的人物选择设置年轻化和传播媒介的多样化发酵,都可以看到,纪录片正不断受青年文化的影响而改变。
关键词:新视角;年轻化;生活化;个人化处理
三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每集長度为50分钟,这部由央视与故宫共同合作的纪录片,原本是为了配合故宫博物院90周年院庆拍摄的,却意外得到众多年轻人的喜爱。纪录片讲的是故宫文物修复师们的故事,真实记录了故宫书画、青铜器、宫廷钟表、木器、陶瓷、漆器、百宝镶嵌、宫廷织绣等文物的神秘“复活术”。
中国首档真人秀纪录片《客从何处来》是中国中央电视台打造的国内首档明星真人寻根、追溯家族历史的纪录片。第一季于2014年在中央电视台播出,集中了易中天等五位名人,探寻关于家族的历史。但真正得到广泛关注的是第二季,在第二季中,六位嘉宾萧敬腾、谢娜、佟丽娅、撒贝宁、钮承泽、金士杰,四位是年轻化的人物设定。不同于第一季中仅有两位年轻化的人物,这种人物年轻化的趋势转变使得这部片子受到了年轻群体的关注。
一、年轻化背后新视角的审美期待
有关“名人寻根”的纪录片从未远离大众的视野,但《客从何处来》的 “寻根”和“认祖归宗”通过明星的视角带动传播。特别是第二季的人物设定变化可以看出新视角的审美期待是朝着人物的年轻化趋势发展。
不仅仅是明星,而且是为大众所熟知的年轻化明星。这些更为青年人所熟知的明星会带来广泛的传播和讨论。如图一所示,《客从何处来》 两季的播放量和人物对比,不难看出第二季的播放量远远高出第一季。并且年轻化的明星播放量十分高:在第一季中曾宝仪的一集点击率和易中天的三集点击率不相上下。在第二季中,这种变化趋势更明显,迎合了青年群体的需求。萧敬腾(1987)、撒贝宁(1976)、谢娜(1981)、曾宝仪(1973),这些明星大多是70后、80后年轻化的明星,他们成长和陪伴80后、90后的身边,从他们身上出发去寻根,对比相对来说不熟知的老一辈明星,更合青年人的胃口。
《我在故宫修文物》破除大众所熟知的“老手艺就一定是老工匠”的思维。通过师傅和徒弟的日常生活,加入80、90后徒弟的年轻气息,满足了青年人对“匠心”的好奇审美期待。在导演叶君的镜头里,捕捉着工匠师徒们对职业的理解与情感。亓昊楠在修复过程中讲述自己为何来钟表室,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自己对此感兴趣并且认为这是一技之长,所以跟着师傅学了将近10年,成为故宫博物钟表修复的第四代传人。
纪录片中年轻的徒弟们对文物的思考、对自己人生的体验都切中了当下青年人共有的困惑。职业的崇高通过景象的奇观呈现,满足青年观众期待的新视角审美。
二、让有故事的年轻人讲故事
(一)灵动诗意的声音叙事风格
对于画外音的运用是纪录片的常规手法,包括了第三人称的旁白与第一人称的独白,并形成托多罗夫所说的全知视角与限知视角。通常情况下,叙事作品往往只采用一种视角讲述故事。但《客从何处来》却独辟蹊径地采用了两种视角的画外音叙述。由配音员的解说引出故事主人公,之后故事的讲述就完全由当事人来承接,特别是第二季节目,配音员退至片头片尾的预告与导视,而明星当事人则完成了故事的开端、发展和高潮。全程通过明星的自述和个人独白完成寻根之旅,这种直接将观众代入的形式会得到广泛的认同感。
这样一来,当事人既是纪录过程中表层结构的功能与行为层面,又是深层结构中的内心与意义层面。比如谢娜和爸爸回乡寻根过程中,个人内心独白“爸爸说要把这几年他们的寻根故事都讲给我听,我很期待但又很害怕”。萧敬腾看到奶奶的遗物泪流不止哽咽道:“当年自己是个坏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奶奶有多辛苦养活我们一大家”。由“我”来讲述故事,由“我”来评价故事,特别是由“我”来看待“我”,其真实性的厚度更加震撼。让·鲁什眼中“真理纪录片”所具有的功能就是:“人们都被激发表现出了他们虚构部分;同时,它又绝不仅仅是一部故事片,因为它所展现的虚构部分都是真实的。”
(二)年轻化的传播媒介
这里年轻化的传播媒介是指青年人热衷参与并占绝大多数的媒介。《我在故宫修文物》在B站火爆全屏,视频被“表白王师傅”“第三遍飘过”等弹幕铺满屏幕。
微博《客从何处来》自从注册官方新浪微博现已有30多万粉丝,成为央视纪录片官方微博粉丝数量最多的账号。第二季的纪录片更是从微博上火起来,连续几天登陆微博话题排行热搜榜,背后离不开众多嘉宾粉丝的推动。例如主持界的谢娜、撒贝宁,歌唱界的萧敬腾等等。年轻观众在各大视频网站观看的同时,打出的弹幕数量足以看出粉丝的卖力支持,例如“雨神萧敬腾我爱你”“张杰和娜姐永远在一起”“娜姐不哭”等等弹幕,看出其受众广泛来源是青年一代,而这一代青年熟悉使用各大视屏社交媒介,通过自发的“自来水”行为,一传十,十传百,转发评论主动为纪录片造势宣传,势必会影响到该纪录片的点击率。
费瑟斯通认为消费文化的主要特点即“日常生活审美化”,“是指充斥于当代社会日常生活之经纬的迅捷的符号与影像交流。《客从何处来》中,把主人公现在的感受植入历史,使历史成为消费的对象。正是这一幕幕的历史细节,使我们感到温暖的家族历史的同时,获得强烈的情感共鸣。在这种共鸣的背后,便是民族认同。
三、传统文化与当下文化的融合
传统文化如何与现代化进程中的文化相融合,在《客从何处来》和《我在故宫修文物》里人物年轻化的趋势中可以得到答案。
(一)宏大民族认同下的个人化处理
两部纪录片的共同点以小见大,通过个人化的故事处理阐释对国家宏大民族文化的认同。
《我在故宫修文物》中师傅和徒弟结合完成修复工作,无论哪个修复组,影片都会给徒弟很多镜头,这种镜头的背后意味着年轻人对民族文化的传承,用图像中的年轻人说话,比普通的说教来的更有冲击力。“5年后,随着老员工慢慢退休,故宫将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替换成新鲜血液。”文物是过去式,但修复文物是正在进行时。这种传承精神其实深刻在每个观众心里,这种以小见大的方式更能让观众舍身处境去感受。
历史的洪流中有大家族的兴盛衰落,也有小人物的痛苦悲哀。《客从何处来》中萧敬腾通过阿玉阿姨和爷爷的朋友得知奶奶和爷爷的故事。萧敬腾的爷爷萧玉舞,1945年日军轰炸台北躲避战争到福建后认识其妻子,动荡下的战争时代,要各处奔波讨生活,最终变成无法被人认同的大陆和台湾的双重身份,萧玉舞去世后的第四个月台湾宣布开放居民到大陆探亲,这种时代悲剧下的个人命运让观众不禁感叹。正如萧敬腾个人独白:“这就是我能找到的我爷爷的故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岁月遗忘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是国的小单位,是每个人切身感觉到的,纪录片从家出发,探寻家背后国的民族认同,影片让观众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嘉宾们的个人家族史,更重要的是单个家庭作为历史进程中的个体所承载或代表的民族气节以及生命智慧。
(二)严肃题材拥有观众
严肃题材的轻松化表示。这两部题材在选题上是严肃的,但是在表现形式上却是轻松的方式。《客从何处来》在题目上引用大众熟知的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在故宫修文物》最初起名为《故宫心传》,寓意手艺用心往下传,但很显然这个题目和“我在故宫修文物”相比,没有那么引人吸引人。二部纪录片都通过轻松化的题目把握住观众的猎奇心理。
好内容和新人类之间并不存在隔阂。形式内容上的创新会吸引来自年轻一代的受众,踏中年轻观众心灵的,是凝结在器物身上一代代御工的智慧与匠心,也是职业的崇高。《我在故宫修文物》中,既可以看到工匠师傅的“匠心”,也可以看到他们不是想象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结论
纪录片不仅要讲故事,还要讲好故事。两部纪录片都涉及到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客从何处来》中嘉宾们辗转各地,最直接的目的便是寻找关于自身的个人认同和狭义上的族群认同。《我在故宫修文物》对比之前央视纪录片《故宫》的“高大上”,显得更“接地气”。
可以看到央视纪录片在人物选择上越来越注重人物的年轻化趋势,满足了年轻受众的视觉需求。运用故事化的叙述方式,拼贴和碎片化的剪辑方式,从审美心理上拉近了国内和海外观众,迎合了市场化的运作,对新媒体传播的运用、选题和叙事方式的创新都能够在更深层次上传播纪录片。
中国纪录片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在不断夯实自己的力量,寻求着艺术创新,强化自己对外传播的能力,通过新的影像风格和叙述方法,以及传播手段,担负起文化传承、宣传中国文化正能量的职能。这个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探索,这也是纪录片本身的魅力。
參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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