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

这期我们聊聊大公司的“权力”。

从两个近期现象说起。抖音和微信又打架了。抖音刷爆朋友圈的那个博物馆主题日H5广告，当天被微信两度封杀，随后是多次“隔空对掐”。时间前推十多天，抖音第一季度全球下载量第一，张一鸣在朋友圈发言：“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Pony马立刻怼一句：“可以理解为诽谤。”再往前看，3月份，“朋友圈屏蔽抖音”的话题一度占据微博热搜榜首。

表面上是再寻常不过的商业口水战，本质却是一场权力的斗争。2017年，今日头条爆出日活1.2亿，抖音今年一季度全球下载量第一，甚至超越Facebook。另一方面，腾讯掌握了中国熟人社交几乎全部流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微信对视听类内容进行限制，包括快手、微博（视频）、抖音等超过30家视频网站的视频将无法分享到微信，可谓最严厉封禁令。

何以至此？因为权力的游戏非生即死。在本期封面中，我们提到一个观点：一家互联网大公司在向公众提供服务类产品的同时，也在收割公权力，因为它对公众产生了影响力。在这个过程中，互联网大公司很难回避“权力的悖论”，即克特纳所说的：“影响和改变世界的能力让我们感觉过分良好，于是很快就会突破底线。权力的悖论就在我们身边。”

权力的悖论，还淋漓尽致地体现在近期另一桩刷屏级事件中。5月中旬，联想被舆论指责“卖国”，柳传志反应激烈，在一封内部信中称：“……联想的干部要积极行动起来，全体同仁要积极献计献策，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誓死打赢这场联想荣誉保卫战！”随后，众多企业家联名支持，一时沸沸扬扬。

事实上，这个故事本身就是权力悖论的示现。如观察者苏小和所言：“联想被狭隘的民族主义人群围攻……然后又是百位中国的企业家联名支持柳传志先生……企业家团结起来，就能打败乌合之众的狭隘民族主义吗，如果企业家自己也是民族主义的一部分，那么此时此刻的这场‘战斗，怎么开打呢？从晚清开始，民族主义商战就是中国的企业家搞起来的。自强，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产业报国之类的大话，也是生意人首先喊起来的。这会儿中国企业家被民族主义集体围攻，属于自尝毒药。”

这确实是一个难堪的怪圈。如同立了“平等、开放、民主”flag的互联网界突然尴尬地发现，巨头们正在走向垄断者的宝座，有成为flag反面的危险。我们说，权力是被他人赋予的，是一种集体行为。权力在“每一段关系里，每一次互动中”，而如今互联网大公司的权力，是被每一个网民的每一次点击、每一個字的输入、每一段短视频的上传所赋予的。如果说过度的权力意味着戕害，那么在这个关系里，所有人都是施害者，又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