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S.托马斯(Ronald Stuart Thomas, 1913—2000),威尔士诗坛泰斗,20世纪英语世界最伟大的抒情诗人和宗教诗人之一。著有诗集20余部,多次获得各种诗歌奖项和荣誉,包括英女王诗歌金奖(1964),并于1996年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诗歌创作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70年代以前的诗作主要是关于威尔士的乡民与风光、历史与文化。从20世纪70年代起诗人致力于和“隐身上帝”的对话,探索人类内在的精神世界。R.S.托马斯以其特殊的诗歌语言,反思现代技术对自然、乡村生活以及人的信仰的冲击与破坏。托马斯终身在威尔士偏远的乡村教堂当牧师,自觉以自然和乡村的宁静、质朴来对抗现代世界的喧嚣与虚华。他的诗跟他本人一样,严谨拙朴,冷峻肃穆,厚重深刻。
神看着空处而后我出现了,
对着我看到的东西揉眼睛。
大地冒着烟,没有群鸟歌唱:
在炎热之海的海滩上
没有足迹。我在山峦的侧面
藏起自己。
仿佛重生
我走进冰凉的露珠,
努力记住火的布道,
震惊于花草混合的
合唱。在褐色树木的
表皮里我看见许多生命的
面孔,为了出生而造成的饥饿形式,
向我夸夸其谈。我保持着
灯光中的道路,大胆查看着
我的影子;而在稍后的早上
你,渐渐升向自我深处之外的
我。我拉着你的手,
记起你,并且一起,
成为自然时日的盟友,
我们前去约会机器。
而后我站在树荫下
看见它第一千次地
发生:先是盗窃,后是谋杀;
强奸;盲人之手的
抱憾行为。我已经说过
新的祈祷者,或者说过老的
用着新方式。寻找痛苦中的
诗,我已经学过
沉默是最好的,并且为它付出
我的良心。我只是
一双眼睛,见证美德的
失败;看着年轻人公平的
出生,知道癌症
等着他们。我已经问过
生命问题的处置
这件事:真理应该顺从
美貌。它不被允诺。
而一个声音说:回到
塞洛的雨
和粪便,回到风的,
小小谈话,回到教堂的
诱惑;回到苍白的,
乡村杂货商
女儿多病的
半个微笑。另一个声音说:
回到街道,英镑在那里
唱歌而门开启
它的音乐,生活
仿佛一列快车奔向
时光。而我待在
这里,聆听它们,吹向
小小灵魂,在我所
保持的我所拥有的这样的呼吸之中。
我选择白色,但是带着
其上的红色,仿佛冬天里的
雪顶着几颗
冬青的浆果和一只
红襟鸟,那是一团基督带来
温暖火焰而且仿佛基督
以他的脆弱来到我们中间,
但是带着一曲高歌。
与她结婚不够明智
我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是演戏。
“我爱你”,她说;我听见观众的
叹息。“我恨你”;我从不确信
他们安静地待在那里。她多么可爱。我
曾是她在其中化妆的唯一的镜子。
我节俭地应用她的身体微波起伏的
草地。眼睛每夜在上面吃草。
在孤独的现在,在自己脆弱的
平台之上她正在扮演最后的角色。
多么完美。她这一生的经历
从未这么好过。而且帷幕
已经降落。我迷人的女人,从幕后走出来
获得掌声。看,我也在鼓掌。
精灵的
汇合!什么
世纪,什么爱?我,
也是;你记得——
布雷西亚?这阳光使人想起
锦缎。我进餐
很久。而今在你眼里
黑暗的音乐
响了起来。但是布雷西亚,
还有正在散开的烟的
叶子!与叶芝的鸟群一起
变得嘶哑。
岁月的
创造者,就是
你的答复?未上发条的
长梦;我们
坚守时间去和我们自己
幽会。但在其间
车轮滚动,法国梧桐的
影子跌落。在
高高的台阶上
牺牲者仍旧
无名无姓。主,我
不渴望,我不渴望
继续。
与你一起在炉火
的前面,烟囱里
风的民歌和煤烟里
火星儿的刺绣——来世
就在这间小屋子里,
在我们的爱拓宽的
间歇;而我们的
外面是时间和时间
的牺牲,是前往
一个新的伯利恒的旅客们,政客们
以及满手都是
毁灭礼物的科学家们。
神说,我将在这里建造一座教堂
且使这里的人礼敬于我,
且为他们的贫穷和疾病而痛苦
以回报努力工作与忍耐的
数个世纪。它的墙壁那么坚硬犹如
他们的心灵,而它的窗户勉强使光
进入,犹如他们的意识所为,而神甫的
言语被
风的叫春声淹没。我将做的这一切,
神说,且看他们的眼中之苦
生長,还有他们因祷告而化脓的
嘴唇。而妇女们会在我的圣坛之上
生产,我将检选他们之中
最好的重返海洋。
而那仅仅是在一座岛上。
堆着鹅卵石的
溪水,带着鳟鱼抹不掉
冬天也未能抹掉的
阴影——我再次
走在干净的
水天之中,鱼的斑点仿佛画眉,
在野草的枝间默默
唱歌。
我带给心灵的
不是他们的音乐阐释的
意思,让溪水
梳理我吧,在我的静脉里
感受他们的新鲜吧,重访
与现在这个我由此启程的早晨
一样接近的水源吧。
神就想了:祷告去吧,
畜生;我正在毁了
它。错儿都是我的,
如果你喜欢。我以前
犯过大错儿;冰河抹去了
我的差错。
我看见它们走得
比你远——宫殿,
飞弹。我的幽居
遭到侵犯;然后是缺陷
接管;它们让自己与
灰尘联姻。风吹拂着
它们的牧场。骨头徒然地
从沙漠到我
发着信号。
在灰烬,火焰之后;
大地燃烧。我忘了
多久,除了疯狂的写作
诱惑着我。我呼出
冰凉的气息;雾气凝结
在山谷里。太阳被扯碎了
从我的身边。水之外
你来了,与水一样
机敏,与你的矿物之诗
遵从之约
一起。我听你的
太久。在你造了我的
教堂里,你跪拜
机器。它从哪里
取走你看不见的
病毒,实现我的意愿的
黑暗的人群?
停了车,问一个男的
去某地的路;他笑着
在那里小憩,魅力的印记
一如成熟田野的印记;他与我们交谈
抑制着刷清的眼中
天空的倒影。我们对路
失去了兴趣,看着他那么老
那么满足,感觉着他声音中
太阳的温暖,盯着他上面的
燕子——三十年来的
这个夏天。知道他已消逝,
我们徘徊在同样的与花毗连的路,
看着收获从陆地上撕裂,
被飞机的管弦乐团震聋了耳朵;
不能指引失踪的旅行者
或者让他们明白这就是该去的佳地。
曾是那么完美。他对它
什么都没做。河流
清澈一如他的眼睛。草
曾是他的呼吸。黑暗大地的
神秘之物就是他自身
正在发生的东西。他爱它
恨它怀着一个父亲的
自负,赞美他的
工作,抱怨它的
独立。在一向
不欢迎他的绿林之中
幽会。小伙子和姑娘们,
抚弄着一本美妙之书的
纸页,唤醒
他的羡慕。记忆达成
心灵未成的一切。他开始计划
摧毁此地长久的
平静。机器在远处
显现,唱着它的
钱。它的歌声曾是缠绕
他们的网,男人和女人
在一起。乡村犹如
吸空的苍蝇。
神隐藏着
一滴泪水。够了,够了,
他命令着,而机器
望着他并且继续歌唱。
有人说过
对我们谈爱
而牧师张开
自己的嘴巴而词神
坠落因此他们试着
再次对我们
谈神除了牧师
默默地伸出
自己的胳膊除了几个
小孩子和长着
大肚子和长着
仿佛一只太弱而不能
到来的蛏子似的
弓形腿的人
那是一条长路而其中
安静的不同的东西正在运行:
穷人就是国王
和肺痨康复的
节日;盲人注视
自身而爱回视他们的
镜子;而工业就是为了修补
弯曲的骨头和生活破碎的
记忆。那是一条长路,而去
那里不须花费时间而且免费
入场,如果你能清除你的
欲望,赠送你的
需要和你信仰的
简单供奉,绿如一片叶子。
在集市一辆颠簸的小汽车里
白痴和他的兄弟
转个不停。著名的白痴
笑容挂在小汽车的边缘,
什么也没有照亮。这就是
一个富亲戚羞辱过的
男人。应答是固定的:
颠簸,笑容,颠簸,笑容。而先令
平滑的流动产生出
激流。这就是一支钢铁的
管弦乐队,伴随着大笑不断的
撞击声。而在他也大笑的
地方,他的面容爆裂开来,看啊!
裂缝的外面变得温暖,人的眼泪。
责任编辑:丁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