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图像化转向中的教学话语调适

2018-09-17 09:34姚小玲李悦池
中国大学教学 2018年3期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

姚小玲 李悦池

摘 要:在图像化认知方式的冲击下,传统以文字叙事为主的思想政治教育模式已經不能满足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需要。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正在发生图像化转向,其实质是意识形态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复归。思想政治教育图像化不是对文字的单纯描摹,而是从微观入手,利用具体形象的生活话语传播主流意识形态。但是图像化并不意味着完全抛弃其他教育手段,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仍然需要思想政治教育主导者不断调整话语表达范式,能动地进行图像建构与引导。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图像化转向;教学话语

20世纪以来,图像逐渐替代单纯文字符号的描述,悄然改变着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传统以文字符号为主的思想政治教育(以下简称思政教育)模式在图像化认知方式的冲击下,呈现出教育主导者与学生间的疏离,成为影响思政教育发展的问题域。为了破除思政教育话语在图像认知上的困顿局面,势必要厘清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的本质内涵、图文转换的逻辑理路,以顺应图像化规律以及认知机制,调整思政教育教学话语,发挥思政教育图像的协同育人功能。

一、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复归

“生活世界”范畴始于德国著名哲学家胡塞尔,作为其晚年哲学体系中最为核心的概念,“生活世界是指一个具有基础性功能的、可感知的、丰富多样的,真实的、现实的日常世界”[1]。此范畴的提出促使西方开始重新审视上层建筑与日常生活之间的联系。思政教育作为社会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更应重视扎根生活世界,以避免教学方式和话语表达范式与日常生活世界的脱节。如今,在新媒体以及互联网数字技术的催发下,图像逐渐成为思政教育活动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图像化关涉思政教育的全过程,其中包括人的形态、话语形态和方法形态的发展[2]。图像符号以其感性、直观的特质成为意识形态与日常生活世界连接的重要纽带,因此可以说,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的实质就是意识形态教育向日常生活世界复归。

1.本质层面的复归

意识形态本质上是从日常生活中来,感性形式与理性理论共同构成完整的意识形态体系。但传统思政教育活动在文字叙事模式下忽略对意识形态感性形式的开发,因此易陷入纯粹理论体系的演绎与灌输的窠臼。思政教育图像化正是从本质上将意识形态与图像联系起来,借助图像完成向日常生活的复归。马克思主义将生活世界作为历史与人发展的基础。意识形态作为上层建筑是人类历史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生发展也必然以日常生活为基础。思政教育图像化发展正是将扎根于生活的意识形态与人们喜闻乐见并且广泛接触的文化形式紧密联系,以直观的方式表达主流意识形态。

马克思曾强调世界发展的主体是人,且是处于发展中、与生活世界有着密切联系的人[3]。作为意识形态建构主体是扎根于现实生活中的人,人从生活世界中获取零散、粗粝的意识、观点、理念升华,经过系统化、体系化、理论化的阐发集合而成为意识形态体系。但这种意识形态并非仅以理论体系存在,其中包含着“各种不同的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观”等感性形式[4]。此种意识形态的感性形式为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提供了前提。

2.实践层面的复归

思政教育作为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重要的社会存在,其目的在于受教育者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日常生活作为意识形态生发的场域,必然要求思政教育要扎根于日常生活。作为意识形态与日常生活的有效连接形式,图像这一传播载体以其直观、形象化、开放化、生活化的特点使其在进行思政教育活动中具有传统文字符号无法比拟的优势。“从本质上,世界图像并非意指一幅关于世界的图像,而是指世界被把握为图像”[5]。图像化的思政教育在观看图像时,教师、学生与图像共在,弱化传统教学模式教师的强势地位,拉近学生与教师的心理距离,为开展思政教育活动奠定良性心理基础。此外,图像的认知方法是由“看”到“思”,与文字认知方法由“听”到“思”是两种认知模式,传统思政教育在文字认知规律的作用下,易造成学生被动接受理论的疏离之感,而图像的运用取代语言文字单刀直入的理论阐释,以更加柔性的方式拉近学生与教师间的距离。思政教育图像化发展将抽象的理论体系转化为具象,以引导学生发现图像背后蕴藏的“善”之意涵。思政教育图像化建构正是以生活世界中的意象为主来表达主流意识形态,以期引发教师学生的共情,从而实现思政教育对于意识形态社会化的教育目标。

3.话语层面的复归

思政教育所表达的理论能否被大众接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能够被教育主体有效内化。这就需要将意识形态建构与感性表现形式有机统一起来。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是以图像为传播载体,扎根日常生活,以社会主体喜闻乐见、大众化的形式将主流意识形态进行传播。聚焦日常生活世界并以图像方式进行叙事能够将意识形态内涵与大众审美需求有机结合,有利于促进理论话语向生活话语转变、学术话语向教学话语转变。意识形态使用的话语形式如果只是晦涩的理论话语,极易造成“意识形态悬浮”的状况发生。因此就需要借助具象化图像符号化宏观为微观、化抽象为具体,在图像所构建的世界中以生活话语向读者传递主流价值观。在这方面已经有过诸多尝试,央视推出的系列纪录片“大国外交”“将改革进行到底”“法治中国”等就是图像化与生活话语完美结合的范例。视频配合人们读图化的思维规律,用图、光影、音乐、生活化话语旁白共同建构起意识形态寓所,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引导观看者获得情感共情,完成思政教育在话语层面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复归。

二、思政教育图像化转换的逻辑

思政教育图像化作为符合现代人认知习惯、与日常生活世界紧密联系的一种教育新模式,在意识形态社会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图像教育功能的发挥也需要人们自觉地进行建构,因此就有必要了解思政教育中图文转换的逻辑理路,有策略地进行引导,以期更好地发挥思政教育图像育人功能的实效性。

1.化宏观为微观

传统思政教育活动是以主流意识形态为主要内容,以宏观问题文字叙事为主,纯粹的逻辑演绎以及直白的理论阐释容易造成受众内心抵触情绪的发生。哈贝马斯曾经指出“生活世界”是“言说者”和“受听者”相遇的场域,在此场域中他们拥有相互交流的共同基础[6]。图像化叙事借助日常生活意象,营造出符合普通大众理解的情景。生活世界作为人们交流的活动场域,能够将受教育者的知、情、行、意有效统一起来。为了发挥思政教育作用就必须坚持以图像形式展现微观生活,一旦脱离生活世界,思政教育难免会陷入抽象演绎之中。因此,寓宏观于微观是思政教育图像化的逻辑理路之一。

2.化抽象为具体

作为思政教育主要内容的意识形态理论体系具有高度抽象性,然而對于形而上内容的传授若仅仅局限于文字叙事,很容易滑落到纯粹逻辑推演的困境。思政教育的目的是扩大思政教育主体的范围、增强内容的感受力,以最大程度促进主流意识形态的社会化。图像凭借其开放性打破文字叙事壁垒,使不同文化程度、年龄阶层的受众共享信息。在图像中多元主体成为异质同构的群体,约翰·伯格提出:“视觉的这种交互性质比口头对话的更为根本”[7]。大众在图像所呈现的意象前形成人与图、人与人的交流,进一步增强图像的感染力。值得注意的是图文转换过程,并不意味着图像是文字内容简单的提取与复刻,而是通过图像成分构成“自足”图像,以引导观众透过审美意象去自觉追求图像背后蕴含的价值观。例如,我们常见到蓝天下飘动的国旗,两个最简单的意象就足以引起观看者对和平的向往以及油然而生的爱国之心。因此,化抽象为具体是思政教育图像化转换的逻辑理路之二。

3.化群体为个体

思政教育在文字叙事模式下无法关注个体的差异性,因此只能在群体层面进行论述。进入图像化时代,图像的开放性与引导性使不同的主体在观看图像时进入到开阔的情境场域,依据个人的经验形成获得精神的塑造与个性的引导。值得注意的是思政教育图像化与文学图像以及自然科学图像有着明显的界限。文学图像追求“美”、自然图像追求“真”、而思政教育图像则指向图像后蕴含的“善”。正是基于此,思政教育图像化是价值观、情感、意象的统一。人们在读图的过程中自觉将“我”带入其中,在意象营造出的意境中体会图像之外的价值观,对于个体的关注使人们更加关注“我”的主体性作用,从而加强了思政教育的渗透力。因此,化群体为个体是思政教育图像化建构逻辑理路之三。

三、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话语调适的路向

思政教育图像化也不意味着由文字到图像的简单转换,否则图像化的建构就将沦为碎片化、娱乐化、享乐化的感官享受,无法实现图片对其蕴含积极价值观的引导功能。同时,思政教育图像化建构不能完全取代其他教育形式发挥作用。在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中仍需要教育主导者自觉顺应图像化发展规律,通过调整教学话语表达范式积极进行建构与引导思政教育活动。

1.宏观叙事与微观叙事

传统思政教育在叙事方面主要以宏观叙事为主,然而身处于日常生活中的思政受教育主体对于宏观叙事的感知力较弱、代入感不强,从而导致思政教育实效性弱化的情况出现。思政教育图像化将宏观叙事通过生活意象表达出来,将每个读图者都作为图像情境的参与者,借此建立共同情感基础。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中国梦”这一概念时,不断强调“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8]。“中国梦”就是让每个中国人都享有出彩的机会,就是将话语表达从宏观叙事向微观叙事转变的典型范例。此外,在思政教育话语中化宏观叙事为微观叙事有利于改变思政教育“我说你听”的交流模式,使教学主导者与受教育主体在微观叙事情境中获得平等的地位,从而实现两者间的交流与互动。这种从宏观叙事到微观叙事的思政教育话语调适、实质上是将教育主导者能动性与受教育主体主观性有机统一起来。

2.抽象观念阐释与具体实践引导

意识形态主要是由观念、范畴组成,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凝练性,主要以文字的形式存在。但当人们阅读文字或聆听语言时无法直接将观念转化为行动。同时单纯对抽象观念的阐释易陷入形而上的纯粹逻辑演绎,弱化价值观塑造的功能。思政教育图像化则将抽象的观念转变为具体意象,人们在读图时不自觉进入图像所构造的情境之中,产生移情。由于人的认知系统具有整体性,“主体所能感知的是客体的整体形象或感性意义上的全部信息,在主体头脑中形成的是对客体的感知印记群”[9]。在现实活动中出现相似情境时,图像在人们脑中留存印象将不自觉的转化为反应行动。但图像中蕴含的价值导向作用仍然需要思政教育主导者积极建构,基于此,在进行思政教育活动时,教师教学话语必然要顺应图像转化规律从单纯的观念阐释转换到对具体实践活动引导上。如从热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解答上入手,关注受教育者身边的日常生活,并挖掘事件背后的价值观,对受教育者进行引导,形成教学话语、理论话语、生活话语的联动,从而实现思政教育的作用。

3.群体规范引领与个体体验引导

由于传统思政教育是以文字为主要叙事工具,文字叙事模式的扁平化无法考量个体的感受与经验,对于受教育者价值观塑造、规范的引导都主要集中为群体性引导,忽略受教育者主体性。图像本身具有自足性、情感性、开放性等优势,能够使观看者在破译图像编码后使其获得独特的个体体验。在图像场域中每一个读图者都是“我”,充分展现了个体的主体性。但思政教育图像化最终的目标是让读图者理解图像背后蕴藏的“善”,因此需要教育主导者通过话语积极引导受教育者。为了顺应思政教育图像化转换规律以及认知机制,教师的话语表达要有意识地从群体引领转变为对个体体验的积极引导上,关注个体差异、有的放矢地进行话语调整。因此,传统思政教育不注重个体差异性的话语表达方式已经不能满足如今社会发展的需要。同时主体间性教学交往范式的转向下[10],教育主导者在面对受教育主体时,要注重对个体体验的引导,以实现思政教育的价值。

综上所述,随着互联网技术、新媒体的不断发展,思政教育中的图像化已成为思政教育建构的重要手段。从本质上来说,思政教育图像化是一种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复归,是立足现实、扎根生活的教育手段。思政教育图像化不是对文字的单纯描摹,而是从微观入手、把握具体、以生活话语表达主流意识形态。因此,顺应思政教育图像化转向,调整教学话语表达范式对于提高思政教育活动有效性有着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郝保权,王艳杰.思想政治教育回归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逻辑[J].理论与改革,2017(1):177-183.

[2] 周琪.思想政治教育分图像化转向[J].思想理论教育,2017(1):53-56.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30.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69.

[5] 马丁·海德格尔.林中路[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91.

[6] 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2卷)[M].洪佩郁,蔺青,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6:165.

[7] 约翰·伯格.观看之道[M].戴行钺,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2.

[8] 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9.

[9] 屈陆,戴钢书.思想政治教育认知形成的基本规律[J].思想教育研究,2017(1):14-18.

[10] 杨华,郭广生.从主体间性原则看我国高校人文素质教育[J].中国大学教学,2017(4):43-45.

[本文系北京市宣传文化高层次人才培养资助项目“‘中国梦宣传教育与高校党的思想政治建设协同融合研究”(2016XCB114)阶段性成果;北京高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协同创新中心(首都师范大学)专项课题“高校思想政治理论教育的理论与实践”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周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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