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C汉语语料库在英汉翻译教学中的应用*

复旦大学 孙东云

提 要： 鉴于国内翻译教学界对汉语语料库探讨不足，本研究探讨BCC汉语语料库在英汉翻译教学中的应用。该语料库具有数据海量、界面友好、使用免费等优势，可用于验证母语直觉，提高翻译能力。本研究通过真实的非文学翻译例证，说明汉语语料库可用于验证母语语感，提高术语准确性，找到合适的词汇搭配，并恰当运用专业通用词。研究总结了语料库驱动的翻译教学模式中母语语料库使用的教学策略和技巧，为翻译教学中语料库的应用开辟新途径。

一、 引言

1. 单语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的应用现状

近些年来，语料库翻译学研究突飞猛进，语料库为翻译课程提供了良好的辅助工具，因而被广泛用于翻译教学。穆雷、刘康龙(2007： xii)指出，在语料库教学环境中，学习者可以“通过发现式学习和数据驱动的学习方式训练掌握翻译技巧，提高翻译技能”。目前，双语平行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备受重视，发挥了主导作用(王克非、秦洪武，2011；胡开宝，2011)。

双语平行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的重要性和实用性毋庸置疑。然而相比之下，单语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尚未引起足够重视，国内相关研究很少，值得学界进一步深入思考。目前国内外关于单语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应用的相关研究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1) 通用单语语料库。通过通用单语语料库检索，学生能够验证词汇的结伴关系或搭配组合是否典型，为翻译教学提供有效依据。Bowker & Jennifer(2002)认为单语语料库可以用来帮助使用者在同义词之间做出选择，识别用法信息。在汉英翻译教学方面，王克非、秦洪武(2011： 6)指出，“翻译时常常遇到难以把握的词汇运用(词汇选择、词汇搭配、句法关系)，这时可以参考目标语原创语料库”，并介绍了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在汉英翻译中的部分辅助作用。朱一凡、王金波、杨小虎(2016： 91-92)介绍了路透社财经英语语料库可以让学习者了解“上升”、“下降”等概念涉及的英语词汇表达及其搭配，这对学习汉译英颇具启发。朱晓敏(2011： 35-36)通过according to和in accordance with在COCA中查询结果的对比分析，论证了COCA对汉译英中同义词选词的适用性。

2) 学习者译文单语语料库。刘泽权、刘鼎甲(2011)介绍了在翻译教学中将学习者译文单语语料库用于译文评析和课堂讨论等经验。Hassani(2011)也认为语料库支持的搭配检索可以帮助教师和学习者有效避免过于主观的判断，使作业批改和译文反思更加客观，有助于提高翻译质量。

3) 一次性语料库(disposable corpus)或自建语料库(DIY corpus)。Zanettin(2002；2014)和Varantola(2003)认为在翻译教学中使用一次性语料库可以提高翻译质量，而自建语料库的能力应当成为当代翻译能力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4) 专门领域语料库。Bowker(1998)、Bowker & Jennifer(2002)和Kübler(2003)均指出，专门领域语料库可以帮助学习者提高术语翻译准确性，使译文更加地道。倪传斌、刘治(2005)通过自建科技文献“致谢”英译教学语料库，帮助学习者掌握科技论文致谢汉译英的用词和句式。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国内学界关于单语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应用的研究共性包括： 通过语料库的搭配检索和语义韵研究，帮助中国学习者做好汉英翻译，以弥补其语言知识的不足，验证语感，选取准确而地道的语言表达方式。国内学者更多使用大型通用单语语料库，而国际学界除了重视大型通用单语语料库外，还重视专用语料库和自建语料库以及语料库对提高术语准确性的帮助。

必须指出，译入语是母语还是外语，即翻译任务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对语料库的使用要求截然不同。若译入语为英语，则中国学习者需要克服的最大困难便是语言障碍。学习者在译入非母语时，需要依靠语料库或平行文本(parallel text)来弥补语感的不足。然而国内学界很少有学者提及外汉翻译教学中如何使用汉语单语语料库。这可能与译入母语的语言能力和文化自信颇有关系。尽管朱晓敏(2011)谈到了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的CCL汉语语料库在翻译教学中的应用，但该文使用的例证是利用CCL语料库帮助学习者在汉译英过程中准确理解源语文本中的特定词汇含义，对汉译英翻译教学有所帮助。在“理解”和“表达”这两个翻译阶段中，该文涉及的CCL应用主要侧重“理解”而非“表达”。因此，笔者认为，不妨借鉴对英语单语语料库在汉英翻译中的应用范例，对英汉翻译教学中母语语料库的应用进行实例分析。

2. 研究设计

为此，笔者在某著名高校开设的高级英汉笔译课程中，特意选择了部分来自英文版社科文献的翻译素材，供学生练习语料库的应用技巧。通过推广基于母语语料库驱动的学习方法(corpus-driven learning)，总结了一些教学策略和规律。

本研究以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的汉语语料子库(http： //bcc.blcu.edu.cn/)为辅助翻译教学的母语语料库，主要原因是该语料库具有库容超大和检索便利等优势。BCC语料库以汉语为主，兼顾其他语种，目前包含英语、西班牙语、法语、德语、土耳其语等9种语言(荀恩东、饶高琦、肖晓悦、臧娇娇，2016： 95)。据介绍，其汉语语料库总字数约为150亿，包括报刊(20亿)、文学(30亿)、微博(30亿)、科技(30 亿)、综合(10亿)和古汉语(20亿)等多领域语料，“是可以全面反映当今社会语言生活的大规模语料库”[注]见BCC语料库使用帮助页面http： //bcc.blcu.edu.cn/help#intro。。朱晓敏(2011)使用的北京大学CCL语料库库容为4.77亿字，资料更新截至2009年，而BCC汉语语料库的历时语料库收录的《人民日报》全文更新时间为2015年底，后者反映了现代汉语的最新变化。此外，BCC汉语语料库在总库容方面优势明显，是CCL语料库的十倍以上。更重要的是，BCC语料库检索方式简便，结果展示方式直观，学习者容易上手。

考虑到非文学翻译的需要和语料的代表性，本研究中语料库检索主要使用该语料库的“多领域”和“科技”两个子库[注]虽然报刊语料库库容高达20亿字，但由于其来源为厦门本地的三家报纸《厦门商报》、《厦门日报》、《厦门晚报》，且语料偏旧，而多领域语料库(10亿字)的报刊部分语料则来自《人民日报》、《文汇报》、《福建日报》等更为权威的媒体，因此报刊语料库暂不考虑作为权威参考资料。及“历时检索”这一功能。BCC“历时检索”语料来自1945年至2015年的《人民日报》(荀恩东、饶高琦、谢佳莉等，2016： 96)，语料权威，说服力强。

鉴于BCC汉语语料库的海量库容和权威语料，本研究的设计基于以下假设：

1) 共时语料库的海量库容和良好的平衡性为检索词频及搭配提供了优于母语直觉的量化依据；

2) 历时语料库反映的语言变化轨迹为新旧词汇的更替提供了客观依据。

二、 BCC汉语语料库在英汉翻译教学中的用途分析

1. 验证母语直觉

验证语言直觉是单语语料库的基本功能。我们不仅可以用英语语料库如COCA和BNC来验证学习者的非母语直觉，也完全可以利用母语语料库来验证汉语直觉。许多初学者往往过于相信自己的母语能力和直觉，认为只要外语水平过硬，翻译学习就一定能水到渠成。尽管许多学习者和译者使用平行语料库查询英语词汇的对应译法(translational equivalent)，但很少想到利用汉语语料库对查询结果加以验证。平行语料库可以给出各种译法，可是究竟哪种更为地道准确？母语语料库可以为此提供更加客观、权威的判断依据，减少因母语直觉差异而产生的意见分歧。不妨分析以下范例：

问题1： comparative advantage应译为“相对优势”还是“比较优势”？

在线词典linguee.com的检索表明，在联合国和香港立法会等的官方文件中，“相对优势”和“比较优势”交替出现。看来两种译法都没错，但究竟哪种更常用？BCC检索表明，两词在多领域语料库中出现次数分别为3 127次和352次，科技语料库分别为13 039次和1 467次，均显示两种说法的出现频次差距显著。虽然部分学生依照自身的母语直觉认为“相对优势”更符合汉语表达习惯，但更偏欧化的短语“比较优势”显然在当代汉语中更为常见，因此是comparative advantage的首选译法。

问题2：“可及性”是否可以作为access的对应译法之一？

众所周知，access一词在汉语中尚无直接完全对应的译法，其灵活多变的用法给翻译造成了很大挑战，是翻译教学中灵活选词这一技巧的典型范例，一般可以根据上下文译为“接触”、“访问”(IT术语)、“准入”(经济术语)以及“普及”等，例如：

(1) Increasing People’sAccessto Essential Medicines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参考译文： 在发展中国家进一步向民众普及基本药品

(2) Section 7. Developing and IncreasingAccessto Health and Community Services

句(2)中develop和increase这两个意思相近的动词并列使用，因此无法照搬句(1)译法，译为“进一步普及”，必须另辟蹊径。此时，一位学生想到了习总书记在2016年G20开幕词中提到的“能源可及性”[注]习近平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上的开幕辞中明确提到“我们还将通过支持非洲和最不发达国家工业化、提高能源可及性……”这是国家最高领导人第一次在正式发言中提及“可及性”一词。见http： //news.xinhuanet.com/world/2016-09/04/c_129268987.htm。，便提出“可及性”一词是否可以用于对译句(2)中的access。但问题是，“可及性”一词明显是通过翻译而进入汉语的欧化词汇，是否已在汉语中被广泛接受？

BCC共时检索表明，“可及性”一词在多领域语料库中出现了55次，在科技语料库中出现了95次。而BCC历时检索表明，2015年“可及性”一词在《人民日报》的使用频次大幅飙升，如下图所示：

图1. “可及性”在《人民日报》(1945—2015)历时语料中的检索结果

这说明“可及性”这一说法已经渐入人心。因此，句(2)可以大胆试译为“发展并提高卫生和社区服务的可及性”。

2. 验证术语准确性

如上所述，Bowker等国外学者指出专业领域语料库对提高术语准确性颇具帮助。但目前尚缺乏按照专业领域细分且可供学习者免费使用的在线语料库。考虑到BCC库容丰富，尤其科技(也包括社会科学)文本库容高达30亿词，因此可将其用于专业术语检索，以验证术语翻译是否准确。

问题3： 就跨国企业的运营而言，localization应翻译为“本地化”还是“本土化”？

(3) Yum Foods， Taco Bell’s parent company， came up with a bunch of special menu items designed for local palates： crunchy potato tacos and extra-spicy burritos filled with paneer， the rubbery， fresh Indian cheese. This move is what people in the trade call productlocalization： customizing what you’re selling to the people you’re selling it to.

众所周知，语言服务行业中GILT(globaliz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localization and translation)中的localization一般译为“本地化”。但针对快餐连锁巨头在跨国经营中推出当地菜单这一经营策略，其术语翻译不能未经查证就翻译为“本地化”，还需要考虑“本土化”一词是否适合。

为此，我们在BCC的科技语料库中分别输入“n 本地化”和“n 本土化”来检索这两个词前面的名词分布情况，结果对比如下：

表1. BCC科技语料库中“本地化”和“本土化”的名词搭配频次对比

检索结果表明，两者的名词搭配较为相似，但只有“本地化”可与“技术”和“软件”搭配，而“本土化”与“企业”、“品牌”、“跨国公司”等词汇的关系更加紧密。鉴于这一差异，“本土化”作为跨国经营中的localization的对应译法优势更为显著，当然“本地化”亦可接受。

问题4： 在翻译社科领域中的dimension一词时，可以用“维度”代替“方面”吗？

(4) In the political debate on the future of higher education， the socialdimensionhas become increasingly important.

该句中，dimension一词是翻译的难点。有道词典(http： //dict.youdao.com/)查证结果表明，“维度”是常见译法之一。而根据其内置的《柯林斯英汉双解大词典》，dimension的释义第一条摘抄如下：

a particulardimensionof something is a particular aspect of it. 方面

例：Thereisapoliticaldimensiontotheaccusations. 这些指控含有政治因素。

如上所示，该词典对dimension的中文释义为“方面”，而在例句中根据语境灵活翻译为“因素”。除了这两种译法之外，Linguee.com检索结果显示了“层面”、“性质”、“内容”等各种灵活译法。显然，dimension可以翻译为“方面”或者根据语境灵活处理，根据语境灵活选词，固然是翻译的基本技巧和思路。但“维度”是否可以作为dimension的常用对应词呢？《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2016)指出，“维度”见“维”字，“为几何学和空间理论的基本概念。构成空间的每一个因素(如长、宽、高)叫作一维。”可见“维度”为理科术语，social dimension翻译为“社会维度”似乎并不合适。然而在BCC科技语料库中“维度”的名词搭配检索结果表明，与社会科学相关的“维度”并不鲜见，如下所示：

表2. BCC科技语料库中“维度”的名词搭配检索

BCC历时检索表明，2015年《人民日报》中“维度”出现频次大幅飙升至46次，且各检索行内容均与社会科学领域相关。

图2. “维度”在《人民日报》(1945—2015)中出现的历时频次

经过讨论，学生们一致认为现代汉语中的“维度”一词通过翻译，经历了从理科术语延伸至社会科学领域，再进入报刊媒体的变迁过程。因此，将dimension翻译为“维度”是完全可行的。

3. 发现合适的搭配词汇

武光军(2010)分析了在汉译英翻译教学中利用英语单语语料库进行英语词汇的搭配检索这一策略。同理，我们也可以利用BCC汉语语料库在英汉翻译中寻找合适的汉语搭配词汇。

问题5： encourage corruption该如何翻译？

众所周知，encourage一词的积极意义最为常见，但亦可用于表示消极意义，如下例：

(5) Factors thatcontributetoorencouragefiscal corruption include： complicated tax laws； excessive discretionary power vested in tax administrators and the necessity for frequent interactions between taxpayers and tax officials...

在Linguee.com中检索encourage corruption，首个英语例句的译文便是“同样，毒品流动和其他形式的走私活动……可能鼓励腐败、破坏民主进程并造成新的社会和经济问题。”

“鼓励”和“腐败”这两个词的语义韵显然格格不入。鉴于现有各类在线词典和平行语料库库容有限，学生们未能搜索到直接对应的理想译文，因此我们改变思路，在BCC汉语语料库检索框内输入“v 腐败”，便出现了数百个搭配检索结果。通过频次统计的筛选功能，学生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滋生”、“助长”、“诱发”、“滋长”、“引发”等地道而流畅的搭配词汇。经课堂讨论，学生们认为，contribute to可译为“滋生”，而encourage不妨译为“助长”。因此，母语语料库可以帮助学习者找到准确而流畅的译法。

4. 匹配精准的专业通用词

管新潮、陶友兰(2017： 143)将专业通用词(general words for specific purposes，简称GWSP)界定为“在某个专业领域中所使用的词汇含义与日常普通含义有所区别的通用词汇”。瞿湘(2015)认为，每一个领域都有此类特定词汇，若能贯通此类词汇组合规则与结构，即可翻译出地道的专业文本。

问题6： 财经翻译中如何准确应用“下挫”、“下跌”和“下行”？

(6) Even China’s bullish securities regulators admitted markets had become frothy before theyturneddown.

在翻译财经类新闻时，学习者往往对“下挫”、“下跌”、“下行”等专业通用词感到迷惑，这些词汇究竟有何区别？如何在翻译中用好用准？朱一凡、王金波、杨小虎(2016： 95)指出，学习者可以运用专门用途英语语料库搜索并提取有关实词(比如“增长”与“下降”)的习惯表达法，并使用“搭配”搜索功能总结常见的实词搭配和短语。虽然该文中使用的是路透社英语财经新闻语料库来指导汉英翻译，但也为本研究所涉的英汉翻译教学提供了良好的思路。因此本研究在BCC多领域语料库中分别检索了这三个动词前面的名词搭配，结果如下：

表3. BCC多领域语料库中“下挫”、“下跌”、

以上搭配结果表明，“下跌”是最为通用且频次最高的常见词，而“下挫”则特别适用于股票市场的下跌，“下行”一词源自中医，也常与宏观经济和市场相联系。因此，句(6)中的“turned down”译为“下跌”和“下挫”均可。

三、 BCC汉语语料库的翻译辅助教学方式

李长栓(2009： 4)认为，译员必须具备的核心技能包括分析理解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和调查研究能力。在教学实践中，笔者借鉴了语料库驱动学习(李德超、王克非，2011： 20)和“数据驱动”翻译教学(罗选民、刘彬，2009)的思路，通过让学习者充分利用母语语料库的检索功能，提高其母语语言表达能力和调查研究能力。在上述分析和教学实践应用的基础上，本文提出了BCC汉语语料库驱动的翻译教学模式：

图3. BCC汉语语料库驱动的翻译教学模式

在该模式的应用中，笔者主要采取了以下教学策略：

1. 呈现典型语料，讲授语料库使用技巧

要推行语料库驱动学习模式，首先必须让学习者充分认识到语料库的重要意义和用途。为此，教师可以通过呈现典型的语料库检索结果(如上文中的“相对优势”和“比较优势”)，让学习者了解到语料库检索结果往往比母语直觉更加准确可靠且直观。在此基础上，教师不妨趁热打铁，以典型词汇和搭配等作为练习材料，指导学生掌握BCC汉语语料库的基本操作和检索技巧。

2. 培养学习者积极使用BCC汉语语料库的习惯

比学会使用语料库更重要的是让学习者养成不轻易依赖语感断言的习惯，而是以语料为证据，利用语料证据指导英汉翻译实践。为此，笔者在教学中总结了以下教学策略来培养学习者积极使用语料库的习惯：

1) 选取典型的句子和篇章作为教学素材

教师在为翻译例证寻找教学素材时，既可以利用现有的真实翻译项目，也可以通过预设的问题去搜索待译原文。关于预设问题，以财经新闻为例，教师可以根据“上涨”和“下跌”对应的若干英语词汇，在财经类英语新闻网站搜索相关新闻，从中发现有教学价值的典型源语句子，作为英汉翻译作业布置给学生们。例如，通过在Forbes网站以“stock+down”为关键词进行搜索，笔者找到了一个颇具代表性的源语句子：

(7) Well， back in 2000， that March dip turned into an April rout， as the S&P 500 dropped over 10% from mid-March to late April. The initial shock of that turned the market sideways but in a volatile range through the summer， before the real acceleration to the downside began in earnest in September， 2000.

笔者将这种鲜活的译例应用于课堂教学，经过布置作业→语料检索→课堂讨论等环节，学生们综合运用英语母语语料库、双语平行语料库、在线百科全书和BCC汉语语料库，最后形成了比较满意的译文：

好吧，那时还是2000年，三月份的探底变成了四月份市场失守，标准普尔500指数从三月中到四月底之间跌去了10%以上。下跌起初带来的冲击导致整个夏季市场一直在振荡整理，直到2000年9月才真正开始结结实实地加速下挫。

2) 选取真实翻译项目作为练习材料

将非文学题材的真实翻译项目应用于英汉翻译教学，对于培养学习者积极使用语料库的习惯来说，效果尤为明显，因为非文学翻译更加强调术语的准确性和风格的一致性。换句话说，文学翻译强调的是翻译风格和遣词造句在整部作品中保持一致且富有创造性和感染力，而非文学翻译则强调术语和风格与整个行业内的其他作者和译者保持基本一致。因而作为非专业人士的译者必须将在线百科全书、搜索引擎和语料库作为翻译辅助工具。

为何国内的英汉翻译教学中难觅汉语母语语料库的踪迹呢？笔者认为，一方面，教师对母语能力的自信使之将教学的重心更多地放在英文原文的意义分析、选词和句式转换等方面，而对如何利用汉语母语语料库辅助母语直觉进行译文选词，相关探索和研究尚不多见；另一方面，翻译教学中作业选材依然偏重文学题材，更注重领悟力和创造力，教师普遍认为双语平行语料库更具直接的启发意义。因此笔者认为，重视文本是否地道和术语是否准确的非文学翻译在翻译教学中的比例有待提高。其实，涉及特定专业领域的英汉非文学翻译并非易事，即便是资深译者，要译出准确而地道的汉语仍是很大的挑战。因此，母语语料库在英汉翻译教学和实践中大有用武之地。

3. 通过学习者日记培养其语料库使用能力

为了培养学生们积极使用语料库的习惯，笔者要求他们在上交翻译作业时，除了提交译文，还须提交不少于300字的语料库检索心得体会并附上网页截图。除常规翻译作业外，笔者还布置了专门的语料库检索作业，例如通过BCC检索，研究股市“见底”、“探底”、“筑底”等专业通用词的差异。通过对上述词汇开展语料库研究并撰写笔记和课程论文，学生们加深了对母语语料库的认识，提高了语料库使用技巧。

此外，可以将学习者日记与电子档案袋(e-portfolio) 和课堂讨论结合起来。笔者的策略是： 为每个学生单独建立网络或本地文件夹作为电子档案袋，收录翻译学习过程中的学生课程作品、评估、自主学习作品、反思与规划、同伴与教师反馈、代表翻译能力的实证材料等(王峰，2012： 91)，然后利用课堂时间让学生们针对语料库证据开展讨论，由此形成“练习→思考→查证→讨论→反思”的螺旋式上升轨道。

四、 结论

1. 小结

本研究利用BCC汉语语料库海量库容和权威语料的优势，将其用于翻译教学实践，探索出了一条语料库驱动翻译教学的新路径。包括“多领域”和“科技”两个子库在内的BCC共时语料库库容庞大且平衡性良好，其语料检索结果可以较好地反映当代汉语的现状，而由《人民日报》(1945—2015)文本构成的BCC历时检索语料库则可以揭示汉语词汇的变迁和新词的诞生。因此，BCC汉语语料库可以作为翻译教学中双语平行语料库的有效补充。

在BCC汉语语料库应用于翻译课堂教学的基础上，本文初步构建了一个BCC汉语语料库驱动的翻译教学模式。正如胡开宝、毛鹏飞(2012： 388)指出，“在翻译教学实践中有必要采用颠覆性的方法使用语料库，让学生知道如何进行创造性翻译”。在这方面，本研究做出了初步探索，通过BCC历时语料库《人民日报》权威语料中的频次检索，论证了“可及性”和“维度”这两个新词用于英汉翻译的可行性。尽管这两个词可能略有欧化倾向，但如实反映了语言接触导致汉语词汇欧化的自然变迁。本研究充分运用汉语语料库的描写功能揭示语言变迁和语言接触，并将其应用于翻译实践，为语料库翻译教学提供了新的思路。

2. 展望

培养学习者的认真求证精神和查证能力，既是职业翻译人才培养的必由之路，也是高级语言学习者精进双语技巧的良好途径。语料库驱动的翻译学习方式可以通过切实的语言证据揭示语言规律，验证语感，这一点对母语和外语能力的提高都颇有裨益。尽管国际学者早在1998年的META语料库翻译专刊中就强调了母语语料库在翻译学习中的重要性，但国内英汉翻译教学中一直缺乏结合大量实例的相关研究。因此，本研究作为将母语语料库应用于翻译教学的大胆尝试，试图为国内翻译教学界提供可供借鉴的思路和方法。

当然，在翻译教学实践中，若将双语平行语料库、可比语料库以及Web语料库(Web as Corpus)等多种语料库手段结合，则效果更加理想。在翻译教学中亦应重视培养学习者自建专门用途单语语料库和双语平行语料库的能力。有鉴于此，笔者倡导学界共同探索多种语料库相结合的语料库驱动翻译教学模式。

本文介绍了笔者在翻译教学中应用BCC汉语语料库的尝试，借此抛砖引玉，希望同行就此话题继续深入研究，探索更加创新的母语语料库应用途径，切实提高学习者的翻译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