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对阿富汗传播实践与效果分析

席猛

【内容摘要】 阿富汗扼守亚欧大陆东西南北交通要冲。尽管阿富汗国小力弱，但包括美欧在内的西方大国近些年不仅没有削减对阿富汗的宣传投入，而且大力建设多个针对该地区的媒体平台，其原因正是看中了阿富汗的重要战略价值。阿富汗之于中国的重要意义也不言而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CRI）多年来在对阿富汗传播方面积累了大量宝贵经验，拥有稳定的受众群体，树立了优质的品牌形象。目前，CRI对阿富汗传播已由单一的传统媒体迈入了以落地调频广播为主，涵盖广播、网站、社交媒体、印刷媒体和线下活动的多媒体时代，由单向的对外宣传变成了双向互动的国际传播和跨文化交流。

【关 键 词】 对阿富汗传播；普什图语广播；中国—阿富汗媒体论坛

作为中国重要的周边国家之一，阿富汗与中国的交往可以追溯至汉唐时期。一直以来，中阿两国间互动频繁，或丝路贸易，或宗教传播，或人员交往。而在媒体传播领域，正式的传播活动肇始于1973年7月15日，其标志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以下简称CRI）的普什图语广播正式开播。近年来，CRI对阿富汗传播从短波广播转为通过多媒体手段的广而播之（broadcasting），突出特点是由单一的传统媒体迈入了以落地调频广播为主，涵盖广播、网站、社交媒体、印刷媒体和线下活动的多媒体时代，由单向的对外宣传变成了双向互动的国际传播和跨文化交流。

一、阿富汗的国际传播环境

阿富汗扼守亚欧大陆东西南北交通要冲，不同文明在此交融贯通。尽管阿富汗国小力弱，但却一直吸引着大国关注，包括美欧在内的西方大国近些年来不仅没有削减对阿富汗的宣传投入，反而大力建设针对该地区的媒体平台，正是看中了阿富汗的重要战略价值。以美国为例，就有五家媒体对阿富汗进行传播：美国之音（VOA）、灯塔之声（Deewa Radio）、自由阿富汗之声（Azadi Radio）、火炬之声（Mashaal Radio）和犍陀罗之声（Gandhara），这些媒体针对阿富汗不同受众群体采用不同的语言（英语、普什图语、达里波斯语），进行精准传播。而阿富汗的本土媒体由于普遍面临资金投入有限、从业人员流动性大等困难，影响力反倒不如一些域外媒体。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域外媒体在阿富汗的媒体市场发挥着主导作用，深刻影响着当地的舆论环境乃至政治经济活动。

阿富汗之于中国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从地理上看，阿富汗是“一带一路”建设向西延伸的大陆桥。从经济上看，阿富汗是自然条件优越的资源富矿。从政治上看，阿富汗是对接“一带一路”倡议意愿强烈的合作伙伴。对阿富汗传播不可不重视。多年来，CRI在對阿富汗传播方面积累了大量宝贵经验，拥有稳定的受众群体，树立了优质的品牌形象。

二、CRI对阿富汗传播的特点

自CRI对阿广播开播以来，尤其是近十年来，CRI对阿传播呈现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落地调频本土化精准化传播

目前，CRI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和南部重镇坎大哈有两个整频率调频广播（FM102.2），分别于2010年10月和2012年4月开播，有效覆盖当地近千万人口。调频广播每天播出总时长12小时，包括4小时普什图语节目，8小时英语节目。播出内容包括：新闻、时事评论、中国文化和聚焦阿富汗等栏目。由于节目播出时间长、收听便捷、信号清晰，风格贴近当地受众习惯，故在当地大受欢迎。调频台开播至今，包括阿富汗前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现任总统阿什拉夫·加尼以及阿富汗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阿卜杜拉在内的数十位阿富汗高级政要都分别接受过该台专访。鉴于阿富汗落后的社会发展现实，调频广播依然是该国覆盖面最大、影响力最广的媒体传播手段。而CRI调频广播落地的两个城市，一个是首都喀布尔，另一个是普什图族聚集的最大城市坎大哈，集中了阿富汗近三分之一的城市人口。落地目标选取精准，节目内容极具本土风格。

（二）社交媒体互动式服务式传播

自2001年阿富汗开始重建以来，媒体业是该国发展速度最快的行业之一，其中社交媒体更是因为其便捷性和互动性等优势异军突起。2001年，该国只有1.5万部模拟电话，仅占全国人口的0.3%。2014年，阿富汗已有2321万手机用户，约300万人接入互联网，其中包括69.7万3G用户。2015年以来，随着3G移动服务的进一步扩张，互联网用户的数量尤其是通过移动互联网使用社交媒体账户的人口大幅稳步增长。①根据阿富汗第一电视台发布的相关机构统计数据，截至2016年底，阿富汗人口的75%，即大约2500万人注册了手机SIM卡，大约近300万用户在手机社交平台非常活跃。调查还发现，脸书是阿富汗最广泛使用的社交网络，每月有300万活跃用户，86%为男性，14%为女性。②

CRI普什图语部顺应对象地区这一潮流，于2013年3月28日在脸书网站上开设了自己的官方账号CRI Pashto，并于同年4月2日正式推出官方专页pushtu.cri.cn。截至2018年第一季度，其粉丝数接近140万，成为阿富汗重要的社交媒体账户，传播效果显著。CRI Pashto脸书专页每天着重发布关于中国文化、旅游、社会、经济等内容的图文报道和视频，以及相关国内外要闻。普语部也及时调整工作机制，重要稿件优先保障社交媒体平台发稿，并逐步提高该平台每日发稿质量和数量，被网民誉为“阿富汗人了解中国的重要窗口”。普语部还注重研究境外主流社交媒体传播规律和对象地区受众特点，逐步探索出比较适合普什图语受众群体的社交媒体平台传播模式，以微视频和图文报道为主打，策划推出《古提念诗》《一分钟》《一起学汉语》等广受用户喜爱的品牌微视频，带动专页粉丝数快速增长。此外，普语部注意结合中国国内和阿富汗各种节点及重大宣传报道主题，通过脸书专页积极引导阿富汗民众，大力营造阿富汗的友华舆论氛围，收到良好传播效果。普语部脸书专页信息发布及时，受众反馈量多质优，而且可与用户及时互动、精准有效，已经日益成为CRI对阿富汗地区传播工作的重要抓手和有效渠道。

（三）多媒体活动高端化品牌化传播

电视媒体在阿富汗属于后起之秀，国际台普语部也尝试通过与对象国本土电视媒体的合作，进一步树立综合媒体品牌，扩大影响力。例如，2015年普语部译制的百集纪录片《你好，中国》登陆阿富汗荧屏。2016年与喀布尔新闻电视台合作拍摄电视片《我是一个商人》和《中阿经贸关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2017年《“一带一路”之中阿合作》系列纪录片也于年底陆续上映。喀布尔新闻电视台台长祖瓦克先生表示：“《你好，中国》纪录片播出后，观众反响很好。这是第一次有专门介绍中国历史、文化内容的电视片在阿富汗媒体播出。2016年我们也通过跟CRI普什图语部的合作，制作播出了两个关于两国经贸交往的电视专题片，播出效果也很不错。我认为今后中国媒体应该形成跟阿富汗电视媒体的定期交流合作机制，我们希望能够引进一些中国的优秀影视剧，来丰富我们的荧屏，这对于增进阿富汗民众对于中国的了解也是很有益处的。” CRI普什图语部与阿富汗本土电视媒体的合作，迅速在阿富汗主要城市树立了CRI的综合媒体品牌形象，吸引了当地大批中高端受众关注。

此外，CRI普语部还连续三年在北京组织举办了中国—阿富汗媒体论坛，旨在通过进一步加强中阿两国媒体交流与合作，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增进两国人民的了解和友谊。三年来，来自阿富汗国家电视台、喀布尔新闻电视台、《阿富汗时报》、阿富汗明月电台、新华社、CRI等中阿主流媒体负责人、资深媒体人及相关业界人士，就如何加强两国媒体交流与合作、发挥主流媒体在双边交往中的作用等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

阿富汗外交部前副部長、前驻华大使法拉希曾表示，阿中友好合作源远流长，中国始终是阿富汗的好朋友、好邻居。中国倡导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将为两国关系的发展带来更多机遇。阿中两国媒体加强交流与合作，将有助于促进两国合作关系的发展及人民的友谊。过去几十年来，CRI尤其是普什图语广播一直向阿富汗人民传递着友谊之声，阿富汗驻华大使馆衷心感谢CRI普什图语部所做的努力，并将全力协助双方媒体开展合作和交流。

三、对阿富汗传播的启示

阿富汗这个国家不仅重要而且典型。阿富汗是中国的周边邻国、“一带一路”沿线国、传统关系友好国、经济社会欠发达国，还是典型的伊斯兰文明国。国际传播要遵循“一国一策”的总原则，多年来CRI对阿传播工作的经验可对其他相关国家地区的传播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理解、重视、尊重阿富汗受众的文化信仰

包括阿富汗在内的广大伊斯兰国家，伊斯兰教信仰具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最高权威，广大穆斯林受众对于外来文化标识明显的视听内容的接受是比较谨慎保守的。我们在对外传播过程中尤其要注意表明对所在国宗教文化尊重的立场，还要把我方的立场观点转化成受众能接受的话语体系。在这一前提下，只有结合国家战略、重要节点和受众需求，积极设置议题、话题和选题，才能有效地传递中国声音、表达中国立场、展现中国魅力。

例如，2016年9月11日是古尔邦节，根据阿富汗节前遭遇多次暴力袭击，安全状况不佳、民众寻求和平愿望强烈的特点，普语部推出社交媒体微视频《古提念诗之古尔邦节特别节目》①。该视频在诗歌选择上特意挑选了苦难中孕育希望寓意的内容，力求贴合对象国受众的情感需求。视频在脸书一经发布就得到阿富汗网友的喜爱，观看量近30万人次，获得8000多次分享和近千条评论，成效显著。

（二）针对阿富汗受众需求讲好中国故事和双边故事

在阿富汗，中国本身就是品牌。这主要得益于中国近几十年来经济社会快速稳步发展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就。阿富汗受众对于中国的成功经验，诸如双边贸易、留学深造、文化旅游等问题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于已经在中国留学、工作或经商的在华阿富汗人的故事极为关注。通过在华阿富汗人的视角介绍今日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现实，更容易取得事半功倍的传播效果。

例如，普语部2017年10月推出的微视频《中国手术室里的阿富汗医生》，以在北京安贞医院实习并攻读医学博士的阿富汗留学生沙里夫的第一视角，介绍了其在安贞医院心外科的实习经历和准备首都医科大学博士学位论文的情况，记录其与中国同事愉快相处的日常片段，言语间自然流露出他对在华学习和工作经历的骄傲之情，展现和记录了中国和阿富汗两国人民间友好交往的瞬间。该视频在脸书CRI Pashto专页获得了高达25万次的播放。有的网友留言：我很高兴看到我的同胞能在中国表现得这么优秀，这是我们共同的骄傲，阿富汗也急需医疗技术的提高和好的医生。

（三）全面平衡介绍中国 消除阿富汗受众误解偏见

“澄清谬误、明辨是非”，2016年2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明确提出这一要求。与在发达国家进行关于“中国崩溃论”的舆论斗争不同，我们针对在阿富汗这样的传统友好但欠发达地区，要避免落入“中国万能论”的陷阱。虽然中国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取得了众多非凡成就，但不可否认中国各地区发展不平衡且仍是发展中国家。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在阿富汗既不谋求特殊利益，也不圈定势力范围，要通过促进交流合作和互利共赢造福于世界。和平、开放、合作、和谐、共赢是中国对外交往的基本理念。

例如，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在阿富汗家喻户晓，但很多当地受众将该倡议简单理解为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援助项目，因此在对阿传播过程中要及时、全面、清晰地向受众讲述好中国的相关立场、主张和举措。诚如习近平主席2017年5月14日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的讲话中所述：“‘一带一路建设将由大家共同商量，‘一带一路建设成果将由大家共同分享。” ②

四、对阿富汗传播工作的建议

CRI对阿传播要继续向纵深发展，更加精准有效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依然面临艰巨任务。结合过去数十年的经验以及部分西方媒体的有效举措，CRI对阿传播工作还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完善。

（一）立足阿富汗兼顾巴基斯坦

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是南亚地区两个重要的密不可分的国家，拥有超过2000公里的边界线。巴基斯坦境内靠近阿富汗的开博尔·普什图华省和俾路支省也生活着近2000万的普什图人。他们与阿富汗境内的普什图人同出一脉，使用着相同的语言，信仰着相同的宗教，有很多人甚至同属一个部落。阿富汗战争期间大量阿富汗人到巴境内避难，至今仍有数百万阿富汗籍难民在巴境内生活。此外，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政府互相指责对方支持和庇护阿塔和巴塔在所在国从事恐怖主义活动。但这一地区以及漫长的边界一直没有得到阿巴两国政府的有效管理，而问题的关键都与普什图族问题相关。

中国与阿富汗及巴基斯坦都保持着深厚的友谊，且中国的普什图语广播一直深受这一地区广大普什图族受众的欢迎。远在十多年前，CRI普什图语部的大部分听众来信发自于巴基斯坦境内的阿富汗人难民营。时日至今，CRI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境内皆有落地调频广播，但尚未有普什图语节目在巴基斯坦落地。从中阿和中巴友好长远计，应在合适时机在巴基斯坦西北部地区让CRI普语广播落地生根。

（二）立足普什图语兼顾达里语

阿富汗是一个特殊的国家，普什图语是该国的民族语言（普什图族是其主体民族），但普什图语和达里波斯语同为官方通用语言。普什图族主要分布在阿富汗南部和东南部地区及巴基斯坦的开博尔·普什图华省，普什图语使用人口约4000万。但包括塔吉克族、哈扎拉族在内的其他民族使用达里波斯语，甚至包括部分普什图族和乌孜别克族人口也通用该语言，使用人口也超过2000万。可以说两种语言旗鼓相当，同时语言问题牵涉民族问题、宗教问题和政治派别问题，敏感而复杂。故此，阿富汗政府的重要文件、领导人的正式发言、大多数媒体的节目，两种语言同时交替使用。CRI代表中国立场，长期以来始终奉行对阿友好政策，也获得了阿富汗政府和广大受众的赞扬和肯定，但使用单一语言对阿传播，经常遭到阿富汗达里语使用者的质疑。偶有阿富汗访华代表团或受众向CRI有关方面提出建议，应该同时照顾阿富汗所有受众的需求。

幸运的是，大部分阿富汗人尤其是首都地區的普什图族都通晓两种语言，CRI普什图语部聘任的外籍工作人员历来也都能使用达里语工作。因此在条件成熟时，可以依托现有外籍员工将部分普什图语图文音视节目转译成达里语播出，解决上述问题。

（三）立足媒体传播兼顾公共外交

CRI对阿富汗传播工作既要立足于在媒体传播领域做好本职工作，又要胸怀国家的整体外交格局，视对阿传播工作为国家总体对外战略的一部分、国家周边外交的重要组成、国家对阿公共外交的一个途径。

CRI牵头主办中国-阿富汗媒体论坛等活动，每年参与数次与阿富汗政治、文化、智库代表团的互动，都是立足于扩大双边交流，夯实中阿友好民意基础，服务“一带一路”倡议，“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念实践的对阿公共外交工作。

总而言之，阿富汗是我们的重要邻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和“中巴经济走廊”延伸辐射的关键区域，对阿传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CRI在对阿传播几十年尤其是近十年来跨越式发展的基础之上，已初步形成集广播电视落地节目、记者站和多媒体平台于一体的对阿传播综合体系，我们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营造友华舆论方面恰逢其时且大有可为。

（责任编辑：张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