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冰欣
南傍商贸闹市,北邻鲁迅公园、虹口足球场,背靠内环高架、轻轨明珠线,动静相间一里有余;多伦路狭短却通幽,夹街小楼,鳞次栉比,风貌各异。
这条小路虽在地图上难有立锥之地,但决计是近现代中国文化史上千秋荣耀的一笔。不过几百米长的街道,引来鲁迅、茅盾、陈望道、郭沫若、叶圣陶、柔石、冯雪峰及内山完造等竞相在附近“相邻而居”;夏衍、冯雪峰、瞿秋白、柔石、许幸之、潘汉年、张爱萍,亦纷纷于此地活动。待抗战胜利,多伦路还汇聚了孔祥熙、白崇禧的公馆,爱《红楼梦》爱昆曲的“孽子”白先勇先生,1946年随家人移居多伦路210号白公馆,后因肺病与佣人迁出,至虹桥路花园洋房疗养。
四川北路北端与多伦路的交汇处,耸立着一座具有上海石庫门建筑风格的“牌楼”,上有汪道涵亲题的“多伦路文化名人街”几个字——上世纪的“黄金年代”,“黄金斗士”们在这里设立战场;1930年3月2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于多伦路201弄2号召开,不起眼的小楼,就此见证中国近现代文学史群星璀璨的高光时刻。
左联继承了五四新文学传统,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作为实践,鲁迅、瞿秋白、冯雪峰等皆做了不少翻译、宣传工作,而左联作家群始终倡导文艺通俗化,强调“为工农大众服务”的方向,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更为他们赢得了读者的尊重。鲁迅的杂文、茅盾的《子夜》、柔石的《二月》、丁玲的《水》、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夏衍的《包身工》等等,是左联永恒的经典;《萌芽月刊》、《拓荒者》、《前哨》、《北斗》等机关刊物,是精神高原不变的求索。
事实上,“文化街”建成开放之前,多伦路风风火火的“菜场生涯”也颇值得记录一番。小贩吆喝不停,夜排档沸腾的生机,老百姓柴米油盐的琐碎,是最鲜辣的市井写照。而今,厚重的历史与接续的文脉让曾经的窦乐安路(多伦路原名)再生“前度刘郎今又来”(或者不如说“周郎”,迅哥儿毕竟乃左联旗手)、疑幻疑真的慨叹,另有那诸多私人收藏馆,星罗棋布地点缀,指不定哪块匾又是名人题字,也指不定你在欣赏古钱币、南京钟、陶瓷、藏书票、奇石、筷子……的辰光,赫然发现曾有大家与你一样,亦为雅致的小玩意儿着迷。至于罕见的、具有中国古典宫殿外形的教堂——鸿德堂,其底楼500余平方米已被辟为苏州刺绣展览馆“苏韵阁”,一派江南秀气。
当年的鲁迅,一度是公啡咖啡馆(原多伦路8号)的常客。而眼下在咖啡馆遗址觅寻大师足迹的人,是否依然能够切身感受,那些左联往事、那些长在心里的骨头的威力,那句入了课本的话的深深震撼一
“即使不是我,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
那些往事、那些长在心里的骨头的威力:“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