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淑萍 鄂志寰
美国亚洲战略的调整及“印太战略”的提出
“印太战略”最早的提出者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2016年,安倍在非洲开发会议上提出新外交方针“自由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战略”,希望改善日本与非洲的关系。2017年11月,美国总统特朗普亚洲之行多次提及“印太”一词,使之从一个地理概念演变为战略概念。
美国一直想把印度洋地区纳入东亚战略。在奥巴马执政时期,虽然也曾数次提及“印太”概念,但其所奉行的是“亚太再平衡”战略。而特朗普在上台后的一年时间里,很快就借用了“印太”概念,并将其正式纳为官方语言。从美国相关官员的表述看,印太战略将整合从西太平洋沿东南亚泰国、缅甸至印度洋以西的海上通道,继续推进美国的战略东移,确保这一地区的巨大市场向美国开放。与美国一同推进印太战略的有日本、澳大利亚两个盟国,东盟的印度尼西亚,以及印度。美国等国实行印太战略遏制中国的意味明显,希望借此削弱中国影响力,以维持、确保和巩固美国的霸主地位。
印太战略打造替代方案
美日印澳等区域性大国联手制约中国,将使得中国外交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也对中国“一带一路”向西和向南的通道建设造成压力。特别是,今年以来,美日印澳四国商讨--推出联合基础设施计划(亦被描述为“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替代方案),进一步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探讨。
四国联合发展基础设施计划是“印太战略”的+触角。
随着美国退出TPP,美国在亚太区域的存在感有所下降。与此同时,伴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实施,主要经济走廊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有所突破,互联互通水平明显提升,开发性和政策性金融支持力度持续加大,多双边投融资机制和平台发展迅速,中国的区域影响力也随之上升。美日印澳等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心态较为复杂,态度摇摆不定。一方面,它们希望通过参与“一带一路”建设获得利益,另一方面又担心中国企业在沿线国家的投资贸易活动会强化中国的地缘政治和经济影响力。因此,为了降低“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阻碍中国通过更大规模、更加畅通的全球贸易对外输出影响力,酝酿一个“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的替代方案成为不错的选择,一方面可以遏制中国,另一方面入场获利。
此次美日印澳四国联合发展基础设施计划的提出,可以看成是印太战略的具体实施方案之一。2017年11月,为深化安全合作,协调地区基础设施融资方案,美日印澳四国官员在东盟会议期间单独举行四方会议。2018年4月,美日印三国在印度召开会议,未来三方将统一在相同地区和国家单独拓展的业务和政府下属金融机构的出资,以高效应对亚洲的基础设施需求。
替代方案的实施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
由于跨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具有投入大、见效慢,国别、地区等各类风险并存等特点,其建设除了需要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外,较强的技术输出能力、坚定的政策实力以及高效有力的社会资源组织动员能力等也不可或缺。因此,目前综合考虑美日印澳四国实力,在四国基础设施建设的合作模式中,美国更可能扮演一个协调者和领导者的角色,日本则将充当基建技术和团队输出的实际执行者。在融资渠道上,据日经新闻称,日本的日本国际协力银行(JBIC)和日本贸易保险(NEXI),美国政府旗下的金融机构——海外私人投资公司(OPIC)等将携手出资。
目前,美日印澳联合发展基础设施计划仍然处于初步探讨阶段,在正式成型并付诸实施层面依旧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
一是融资渠道问题。为解决“一带一路”的主要资金来源问题,亚投行、丝路基金支持相关项目建设,同时中国的各类商业和政策性银行也积极致力于“一带一路”金融大动脉的建设,提供重要的金融支持。对于基建这一具有庞大资金需求的项目,美日印澳四国需要提出一个合理的金融支持方案,以推动基础设施建设替代方案的实施,包括四国的金融支持份额、出资能力和意愿,以及主要融资渠道或者平台等。
二是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和贸易保护主义。在“美国优先”的口号下,特朗普政府逐渐表露出“非合作博弈”的策略。这个策略下,美国重塑与世界各国的关系,退出了多个国际多边组织。同时,特朗普一贯主张贸易保护,上任后关于贸易保护的主张就不曾停歇。最近,美国使用232措施对中国进口钢铝产品加征关税,又根据301调查结果,拟对约500亿美元中国产品加征25%关税,对多边贸易体系产生负面影响。因此,美国奉行的“美国优先”政策以及反全球化的贸易保护主义,对亚太基础设施建设这一需要多国共同协作的跨区域工程增添了不少障碍。
三是输出基础建设能力受限。从四国的综合实力来看,印度的铁路、公路、港口等基础设施资金技术匮乏,输出能力受限;澳大利亚作为高度依赖资源出口的国家,基础设施建设输出能力也有限;美国即便具有输出基础设施建设的能力,但是在成本上不具有竞争力。综合而言,目前只有日本具有能够与中国竞争的基础设施建设输出能力,但略显得形单影只。
四是与“一带一路”的“竞争”关系。尽管美日印澳四国强调该计划并非为了抗衡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并将该计划描述为“一带一路”的“替代选择”,而非“竞争对手”,但实质上二者的竞争关系显而易见。值得一提的是,印度和澳大利亚已经率先加入了亚投行,两国与中国在经济上的合作共赢远大于对抗所能产生的利益。因此,在各方利益错综复杂且“一带一路”已经付诸实施并取得一定成效的背景下,要重新提出另外—套基础设施建设方案,难度大大增加。
总之,美日印澳提出联合发展基础设施计划,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则略显骨感。目前该计划仍处于酝酿阶段,从构想变成现实需要跨越巨大的鸿沟,长路漫漫,替代方案的成败无时无刻不在考验四国从官方到民间能否同心协力,能否戮力配合。特朗普主导的“美国优先”及反全球化浪潮将是替代方案的最大障碍,不应高估此方案推进的速度和成效。
“一带一路”是顺应全球化潮流的合作新平台
目前,“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取得了巨大进展,全球8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同中国签署了合作协议,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将“一带一路”倡议写入了会议决议。“一带一路”突破了以貿易和投资便利化为主题的区域合作理念,实现了区域经济合作模式的创新,主要表现在以运输通道和互联互通为纽带、以多形式合作机制为动力,具有很强的针对性。“一带一路”以新欧亚大陆桥、中蒙俄、中国一中亚一西亚、中国一中南半岛、孟中印缅和中巴等六大经济走廊统领整个区域发展,为全球资金和人才提供用武之地。“一带一路”沿线分别签订备忘录和路线图,分别与沿线各国发展战略进行对接,成为顺应经济全球化潮流的最广泛国际合作平台。“一带一路”推动了沿线国家贸易增长,2017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总额超过7.4万亿人民币,增长17.8%;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额超过143.6亿美元,占中国对外投资总额的12%。
在“一带一路”从构想到现实的推进过程中,金融体系建设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丝路基金等多边机构与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等开发性金融机构共同搭建“一带一路”金融支持体系,商业性金融机构积极参与,推动了“一带一路”建设。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一带一路”建设将顺应中国建立现代经济体系、推动对外开放的浪潮,为亚太经济合作提供源源不断的合作机会和合作领域,缔造多赢格局,为全球经济发展提供新动力。
短期内,美日印澳联合发展基础设施计划不会替代“一带一路”倡议;长远而言,该计划更不会达到遏制中国、压制“一带一路”建设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