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西方之风的吴国桢其人

倪良端

三天秘书铺就高官要职之路

留美博士吴国桢，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在国民政府湖北省烟酒税务局局长、汉口市和湖北省财政局长、厅长任内，成绩斐然。视吴国桢为“难得之材”的湖北省主席何成浚，向蒋介石推荐。1932年3月的一天，蒋介石在委员长官邸召见吴国桢。简略问讯后蒋介石宣布：“从现在起，你就在我的官邸当秘书。在我会客时，所有来客由你接待，等候接见。平常客人你不需要旁听；需要旁听时不可作记录，但要牢记谈话内容备查。”

上任第一天，吴国桢按蒋介石吩咐接待客人，将参与旁听的内容回忆整理成文备案。中、英文根底深厚、记忆力强、传译准确、行文流畅的吴国桢，受到蒋介石称赞：“洋学生有如此之中文根底，实在难得。”此日，踌躇满志的吴国桢在致父亲的信中写道：“其职虽卑微，然能随侍委座左右，其前途正未可限量。”

第二天，吴国桢替蒋介石拟了两封内容简单的信，便无所事事了。闲下来的吴国桢想：在蒋介石身边虽有前途，但拘谨、单调，施展不了才能，非久留之地。下班回到处所，见夫人从汉口转来的宋子文的电报：“江西省榷运局亟须整顿，若愿往可赴沪晤谈”。慎重思考后，吴国桢觉得可以此为“脱身”的由头。

第三天下午，蒋介石会见完客人后问吴国桢：“你有事?”“是的。”吴国桢边说边呈上宋子文的电报。看着电报的蒋介石问：“你想去吗?”“请委员长决定。”吴国桢回答。蒋介石顺水推舟道：“到子文那里做事与在我这里做事是一样的，你去也好。”蒋介石同意了，吴国桢感到十分庆幸。

在了上海，宋子文对吴国桢说：“你已任了委员长的秘书，我不好再用你。”“委员长同意我到你这里来的呀!”吴国桢慌忙解释。听了这话，宋子文慢慢吞吞地说：“是这样嘛，你的委任状在盐务处，马上去江西上任吧。”

吴国桢虽在蒋介石身边任秘书仅三天，但却是他一生事业中最重要的三天。后来，他担任的所有高官要职，无一不是由蒋介石决定的。

周恩来陪吴国桢在汉口过生日

1932年秋，宋子文拟卸任江西省榷运局局长的吴国桢任财政部总视察，嘱赴沪面谈。吴国桢抵沪一周后见到宋子文，宋子文急切地说：“你即刻往汉口见委员长。”“有什么事吗?”“委员长要你即去见他。”宋子文注视着惊讶的吴国桢回答。吴国桢疑惧地追问：“去做什么?”宋子文摊摊手，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回答：“不知道!”

飞赴汉口面见蒋介石后，1932年11月，29岁的吴国桢出任湖北省政府委员兼汉口市市长。

上任伊始，吴国桢首抓市政建设。以汉口青年会总干事宋如海任董事长、商会会长贺衡夫等社会名流为董事的中山公园扩建董事会成立了。吴国桢的哥哥、工程师吴国柄被推为工程总负责人。经扩建的中山公园大门仿英国白金汉宫式样建造，富丽堂皇。内设运动场、游泳池、动物园等，是当时长江流域最大的城市公园。下水道整修耗财耗力，且成绩不为人见，吴国桢为当政者不为而为之。一日，蒋介石查询市政工程进度，吴国桢将改造计划与进展陈述，不慌不忙铺开拟建下水道施工图。蒋介石审视后连声说：“好，好!”下午，吴国桢接报蒋介石考察下水道施工现场。重质量、抓速度的吴国桢不仅取悦了蒋介石，而且为民办了实事。

防洪抢险，吴国桢在汉口市市长任内政绩显著。1934年夏，武汉地区洪水为患，张公堤危急，万一决堤，汉口地区被淹没，严重威胁着80万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吴国桢率军民奋战大堤，他吃、住在堤上，日夜守候，10多天未回家。嘱夫人“若听到礼拜堂钟声，你就知道张公堤已破，赶快抱女儿上楼。”这意味着钟声响起之时，自己已与堤同去，其言甚为悲壮。

自恃率部护堤有功而未得到表彰的汉口警备司令叶蓬，下令官兵撤走。吴国桢问：“为什么?”叶蓬愤然说：“摄新闻片的拍的是民工、是你市长，要我们军队有什么用?”吴国桢说：“如果你认为需要向社会公布你和你的部队的功劳，我可以召集特别记者招待会。现在，你将部队调走，万一堤势危急，全市民众的生命财产就会受到威胁。”吴国桢边解释边恳求叶蓬调回部队，叶蓬置之不理。吴国桢急了，说：“就算我错了，我向你磕头认罪。请你为全市人民着想，撤回你的命令。”说着向叶蓬跪下，磕响头三遍。大大咧咧的叶蓬不为所动地说：“命令不能收回!”

时任“剿总”副总司令的张学良闻讯，亲驾飞机视察武汉地区防洪形势后，派出一旅部队接替叶蓬部护堤，帮吴国桢度过防洪危急时期。

抗战爆发后，平津、上海、南京相继沦陷，武汉一时成为全国战时中心。为汉口市市长的吴国桢肩负战时动员、后勤保障等重任。

1938年6月，日军分5路进攻武汉。吴国桢让夫人带孩子随岳父去昆明，自己留汉口组织支援前线和民众撤退。10月24日，吴国桢接到南开老同学、中共领导人周恩来的电话：“峙之(吴国桢的字)，我带位客人来吃午饭，可以吗?”“欢迎，欢迎!”吴国桢有礼貌地回答。午时，周恩来与年过半百、一身布衣如乡下老头的客人到来，机灵的吴国桢凭观察和估计向客人伸出手：“朱总司令，欢迎，欢迎!”周恩来忙说：“哦，你们认识，用不着我再介绍了。”吴国桢热情相邀周恩来、朱德同席共餐。饭毕，朱德告辞。周恩来说：“现在我送他走，晚上我带瓶香槟酒来，在此祝贺在汉口的最后一次晚餐。”

傍晚，周恩来履约带来香槟酒。当佣人开启瓶盖时周恩来说：“我特别到法租界买来香槟酒，为今日峙之庆祝!”“庆祝?什么事?”吴国桢不解地问。周恩来开怀大笑：“你真糊涂，忘了自己的生日!”猛然醒悟的吴国桢，佩服周恩来处事精细：了解别人，关心别人。这天，蒋介石下达了总撤退令。周恩来和吴国桢把酒话同窗情谊，推心置腹论时局。至晚，两人惺惺惜别。

10月25日凌晨，吴国桢随军队撤离汉口。

首任陪都市市长妥处空难事件

1939年12月吴国桢任重庆市市长，1940年9月1日，国民政府正式把重庆定为陪都。

就任市长的吴国桢即以很大精力管理民防、建设防空洞、修造地下室……兼市防空副司令的吴国桢每当防空警报未解除时便四出巡视，吴国桢乘坐的汽车都来不及躲避被炸毁。

1941年6月5日，日机轰炸重庆，造成万余人死伤。第二天，吴国桢陪蒋介石视察灾情。当蒋介石追究直接责任人时，吴国桢为防空司令刘峙和副司令胡伯翰说情。蒋介石大怒，吴国桢平生第一次遭到蒋介石痛骂。次日《中央日报》发布国民政府命令：重庆卫戍总司令兼防空司令刘峙、重庆市市长吴国桢、防空副司令胡伯翰革职留任。“革职留任”的吴国桢在记者招待会上诚恳检讨：“一事不周，全功尽弃；一人疏忽，全体蒙垢。”表示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支持防空部门积极改善设施和管理。

在奉召出席的午餐会上，蒋介石问：“大隧道死了那么多人，除我已作的临时行政处分外，这事应如何处理方能恢复人民对战时国都的信心?”无人应答。蒋介石把目光移向吴国桢，他不得已说：“这种惨案，若发

生在欧美国家，他们会成立一审议法庭或调查委员会，依照司法手续传问有关人员，评查发生情形，追究过失责任，然后作成报告公布。我认为我们可依照这种惯例办理。”“嗯，就这样办。”吴国桢意识到，蒋介石没有对自己丧失信任感。

外交部次长代理部务多建树

1942年12月，蒋介石召见吴国桢时说：“我与宋部长商量了，你去外交部任政务次长，马上去见宋部长吧。”吴国桢即来宋子文处报到，宋子文单刀直入地说：“委员长叫你做我的政务次长，我已同意。你有你的朋友，我有我的朋友。但是你在这职位上有一点要记住：你是我的政务次长，而不是任何别人的。”吴国桢领悟了宋子文的意思，表示“我一切服从宋部长”。

拟与继任重庆市市长贺耀组办理交接手续的吴国桢接到宋子文秘书的电话：英使要来宋官邸商谈中英新约，宋部长要尚未卸任和接任的两位政务次长参加。吴国桢撂下移交事即赶来外交部调阅文件，整理资料为外交会谈作准备。

谈判中英大使提出一问题，中美新约中无相近条文可资类比，宋子文不知如何作答，拿眼直看负责中英新约谈判的傅秉常，让其代答。可是，傅秉常支吾其词。关键时刻，吴国桢不慌不忙抽出准备好的中英文对照方案从旁递与宋子文。宋子文照其意阐明了中方观点，文本拟用了双方接受的关键词，化尴尬为愉悦。

第二天，宋子文告诉吴国桢：我在牛角沱私邸办公，外交部日常事务全由你处理。还微笑着说：“我在外交部的薪水和特别办公费，由你支取。你职务需要应买些像样的衣服，知道吗?”“谢谢部长盛情，可是我没有买西装的外汇呢。”宋子文立即叫来中国银行总经理贝淞生，责成他在近日内帮助吴国桢解决好购置西装的外汇。

吴国桢主持外交部每周一次的部务会议，司局长们常因意见不统一争得面红耳赤。吴国桢不加干涉，不予偏袒，让其自由发表。因此，部属们说吴国桢“颇为民主，比较公正公平”。

吴国桢代理外交部部务期间，许多机密大事由他面见蒋介石或电话请示，与蒋介石的接触比任何时候都多。据吴夫人介绍：“国桢与蒋委员长几乎每天必见，有时一日数次”，“那时能直接与蒋氏通电话者，只有孔、宋而已，国桢破了这个例”。可见，吴国桢其能力与地位。

吴国桢自1942年底至抗战胜利，在外交部任政务次长3年且长期代理部务。其间，中国和英、美等国结盟共同抗击法西斯侵略，与诸多国家签订了新约，外交活跃，吴国桢建树颇多。

“中央宣传部部长”出任上海市市长

1945年8月，吴国桢调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10个月后，受命出任上海市市长。

抗战胜利后的上海百废待兴，可是金融混乱，物价飞涨，市政管理任务繁重。上任的吴国桢即以控制预算、处理黑市为施政方针，取得一定成效。

1948年初，上海学生掀起大规模“反迫害、争民主”的政治运动。市长吴国桢一面竭力阻止学生罢课、请愿，一面宽容学生、制止警察开枪。

1月31日，吴国桢接蒋介石解散同济大学的命令，他故意拖延执行。蒋介石指斥吴国桢：“姑息养奸，以贻后患。”吴国桢复电蒋介石：“若31日果下解散令，军警力量必胶着于同济。社局捣毁、申新工潮将无力处理，而事态演变实有不堪设想者。”圆滑的言辞，搪塞了蒋介石。虽然吴国桢的出发点是维护摇摇欲坠的国民党统治，但是在客观上避免了严重流血事件，保护了学生。

1948年8月19日，蒋介石行使《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中总统“紧急处分”特权，发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发行金圆券代替法币，实行限价政策限期收兑人民手中的黄金、白银、外币。20日，中央银行总裁、上海经济管制区督导员俞鸿钧、负实际责任的“协助督导”蒋经国，向吴国桢通报了币制改革详情。

大为吃惊的吴国桢即密电蒋介石，陈述个人反对意见。接蒋介石复电“火速来京”的吴国桢向蒋介石坦陈：经济问题只能用经济手段解决，用政治高压是绝对行不通的。提出“我要求政府收回成命，撤我职务，以维护政府威信!”蒋介石既不收回成命，也不同意撤吴国桢市长职。私下约定：上海市政府尽力和蒋经国合作，吴国桢本人不负成败之责任。

蒋经国督导之初决心大，声言“只打老虎，不打苍蝇”。上海警备部一科长、稽查大队一队长被处死，因经济犯罪入狱的巨商大贾有64人。可是当触及“四大家族”时，蒋经国遇到了麻烦。孔记杨子公司刚查封，电话就打到了蒋介石官邸。在北平指挥军事的蒋介石电告吴国桢，接办杨子公司案“立即复命”，吴国桢有意拖着不办。事隔4天，宋美龄电话询问吴国桢：“委员长北平给你的电报收到没有?”吴国桢回答：“没看见。”此事，吴国桢晚年时告诉名作家江南：“我一开始就向蒋先生表示，不过问经济管制这件事。到头来把这个烫手的番薯突然交给我，岂不是教我难做人吗?我怎能接受呢!”

杨子公司案在蒋介石和宋美龄直接干预下，不了了之。由此，上海市民讥笑蒋经国：“只拍苍蝇，不打老虎。”以“打老虎”失败告终的蒋经国从上海灰溜溜地跑到杭州，把“账”记在吴国桢头上：扯了后腿，才有那样悲哀的结局。

吴国桢得罪了蒋经国，种下与蒋氏矛盾的种子。蒋介石宣布“下野”了，吴国桢在杭州见蒋介石时提出辞职请求，蒋介石不允许。

代总统李宗仁和夫人亲至吴国桢家中，吴国桢不在家。李宗仁请吴夫人转告：希望吴国桢出任财政部部长。吴国桢得悉，婉辞不就。

1949年春末，深感国民党大势已去岌岌可危的吴国桢再次赴奉化，向蒋介石坚辞上海市市长职。这一次，终于得到了蒋介石当面批准。

5月中旬，胜利渡过长江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后向上海突进。13日至14日，嘉定、松江、奉贤、金山、南汇、青浦、川沙等县城被解放军攻克，兵锋直指上海市区。就在15日这天，吴国桢夫妇在隆隆炮声中登上了去台湾的飞机。

辞台省主席赴美遭撤职查办

来台湾的吴国桢被任命总裁办公室设计委员，陪同蒋介石出访过菲律宾、南朝鲜等。

1949年12月14日，蒋介石告诉吴国桢：台湾省政府即将改组，由你担任省主席。吴国桢谦逊地说：“陈诚将军不是做得很好吗?”“另有重用。我要你全力争取美援!”蒋介石答道。于是，吴国桢继陈诚任台湾省主席兼保安司令。可见，蒋氏对吴国桢之倚重和仰赖实为“美援”。

任台湾省主席后的吴国桢对蒋氏父子是忠心耿耿的，但对其专权颇为不满以致格格不入，终酿出轰动台岛的政治事件。1953年清明节，吴国桢夫妇拜见宋美龄，停在士林官邸的汽车前轮插销螺丝帽被人拔去，当吴氏夫妇返回时几乎造成车翻人亡的惨剧。自此，吴国桢认定“有被暗杀的危险，非走不可”。虽兼任了行政院政务委员、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等职的吴国桢，耳闻目睹官场的倾轧、斗争的他，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事作安排。4月，吴国桢获准辞去台湾省主席职。5月，偕夫人赴美国。

初到美国，吴国桢接受母校——依阿华州格林纳尔大学荣誉法学博士学位后，到西部高山养病。10月，移

入伊利诺伊州伊万斯顿城居住，担任《芝加哥论坛报》远东顾问。11月，与吴国桢关系密切的“总统府秘书长”王世杰被免职，台岛盛传吴国桢曾套取巨额外汇与王世杰去职有关。闻言，1954年1月2日吴国桢致信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张其昀，请将信函转蒋介石，要求“对外界所传，彻底查明公布真相”。函发多日，如泥牛入海。15日，吴国桢拟《辟谣启事》寄其父。嘱以广告方式见报。受当局百般阻挠的《启事》2月7日发布：“……如桢个人有任何劣迹，敬请国人检举，政府查办。”

深感“含冤莫白”的吴国桢，1954年2月7日和8日在芝加哥WNC电视台和CBS全国广播电视网发表谈话：所谓“套取外汇”事为“政敌之诬蔑”行为，其辞职来美系因“健康”与“政治”的原因。16日，接受合众社记者采访时说：“在目前环境之下，我不愿回台湾。因为我认为现在政治情形和我当初和‘政府发生争执时并无改变”，“我深信，目前的‘政府过于专权。”27日趁台湾“国大”二次会议召开之机，吴国桢寄出《上国民大会书》，严厉批评台湾一党专权、特务横行、思想控制。

随着事态发展，吴国桢这位昔日蒋氏宠臣逐渐成为反对蒋氏专制独裁的叛逆。台湾“立法院院长”张道藩在“立法院”向吴国桢提出9大问题13项质询，新账老账一起算，在政治上为置吴国桢于死地大造舆论。台湾“高等法院检察长”赵琛3月11日下达手令：吴国桢“诋毁政府”传布不实动摇人心，“有利于‘匪党之宣传”，实有触犯《惩治叛乱条例》之罪嫌，应“依法进行严密侦查”。3月17日的“国大”一届二次会议通过“吴国桢……迹近叛国，应予严厉制裁”动议案。同日，蒋介石发布《总统令》：宣布将吴国桢“所任‘行政院政务委员一职予以撤免”，“前在台湾省政府主席任内违法渎职情事，依法彻查究办”。同时，国民党中常委作出开除吴国桢党籍的决定。轰动台湾省的“吴国桢事件”，遂以吴氏长期流亡海外的结局而告终。

书信来往读《邓选》盛赞新中国

在后来的悠悠岁月里，吴国桢一面在大学任教，一面著书立说。其英文史学著作《中国传统》、英文小说《永静巷》等，风行美国。

经历巨大创痛的吴国桢，在对往事深沉反思中密切关注国际风云变幻。新中国恢复了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益，同美国建立外交关系，与日本关系正常化。历史和现实把吴国桢的思想和心态，逐渐推向同新中国人民政权接近。

1982年冬，吴国桢的长婿俞益元从大陆带回吴国桢与周恩来在南开中学结拜为兄弟时的照片。吴国桢见此照片百感交集，勾起他与亡友的情谊。1983年2月，吴国桢将照片、怀念周恩来的诗、情真意切的思乡信寄南开老同学、前天津市市长、全国政协委员杜建时。邓颖超、廖承志读罢杜建时转致的诗和信，热情邀请吴国桢夫妇回国观光。获此信息，感动不已的吴国桢派其长子吴修广夫妇赴大陆访问，为他回国成行作准备。

杜建时寄赠《邓小平文选》一套，吴国桢阅读后在致杜建时的信中写道：“小平先生想做之事，乃扭转乾坤之事……弟读文选完，已知其真先能见得到。再由个人向来做事精神推之，锲而不舍，百折不回，则何事难成之有!弟不禁为国家、为民族企望其早日成功也。”

1984年初，赴大陆讲学的吴修广夫妇受到政府热情接待。不久，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杨静仁，联名邀请吴国桢夫妇携子女回国观光。1984年2月23日吴国桢复信杜建时：“顷又得来函，示知邓颖超主席和杨静仁部长殷勤邀请回国观光。雅意深情，中心铭感”，“惟内子身体素弱，对于万里飞行，未免心怯。且近患骨脊炎及胃病，延医诊治，稍见效果，一时更不敢远离医生。”据此，杜建时建议：争取新中国国庆35周年庆典日前抵达北京。

吴国桢与杜建时为归国观光事书信往返期间接受江南采访时强调：“台湾是不可能独立的，独立没有前途。”他兴致勃勃地对江南说：“现在中共有一个空前难得的机会，为国家、为人民创造一个新的社会经济制度。这一点，我寄予厚望。”面对江南，吴国桢毫不掩饰内心深处对邓小平的敬佩。他说：“邓小平先生的《文选》，我看过三篇，并用红笔加批注圈点。邓先生我极钦佩!如果中国朝现在的方向走下去，再走15年，未来的世纪，将是中、美、日三国的天下。”

在吴国桢不断加深对中共方针政策和新中国了解并寄予厚望中，冲破了回国观光的心理障碍的他，定于1984年9月回到阔别30余年的大陆。1984年6月6日凌晨，吴国桢去世。吴国桢去世后，《人民日报》予以报道，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发去唁电：“惊悉吴国桢先生不幸逝世，特向你们全家表示哀悼和慰问。盼节哀、保重。”

责任编辑贾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