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后宫多佳丽,昙花现逝如烟雨。随着王朝的更迭,做为王权附属的那些绝世佳人往往遭遇极其悲惨的命运,仅用一句红颜薄命不足以表述这人世的悲怨。无论众佳丽个人命运多么悲戚,都只是社会演变的冰山一角,对国仇家恨来说仅是轻描的一笔。
唐朝覆灭以后,五代十国群雄割据,梁王柴荣征讨南唐,北伐契丹,奠定了统一的基业,不想中年暴病,壮志未酬。后有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创立的大宋王朝。志得意满赢天下,自然抱得美人归。“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的花蕊夫人终于纳入宋宫为妃。花蕊夫人因参与立嗣事宜,得罪赵匡胤之弟赵光义,后在一次围猎游戏中被公然射杀。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削弱了武将的权利,开启了宋朝重文轻武的政治体系,虽然有利于维护皇权,但也为宋朝的军事虚弱埋下了祸根。
而后宋太祖暴死宫中,据传是死于太宗赵光义之手,赵光义登基,更是肆意为虐,当众强幸后唐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小周后,并招来宫廷画匠现场临摹,其行为有悖人伦。《熙陵幸小周后图》,因画工精美,成为传世之作,据说真迹直至明代才以失传。当时此图为民间画家广范临摹,以致赝品盛行,当然也流传到北方的各少数民族,在金国上流社会成为时尚的艺术品。这种公开的恣虐,诱惑了金人的欲望,也为数代之后的靖康之耻、北宋覆灭留下了祸根。
继任者太宗也曾试图北伐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由于轻敌,长驱直入,在高梁河一战北宋铩羽而归,损兵折将。自此北宋王朝军事上不思进取,以防御为主,思想上安于享受,奢靡之风盛行。因此北宋在地域上只是占据了中原和南方地区,未能像汉唐两代一样,实现华夏完整的统一。由于失去长城和北部山区的屏障,使中原大地赤裸的暴露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处于随时遭受蹂躏的境遇。只有靠岁币和退让来维持中原政权的统治。
另一方面,宋朝时期经济文化得到空前发展,一片繁荣景象。中国古代所谓的四大发明,有三项是在宋代出现及广泛应用的,造船业航海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陶瓷制造工艺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直至21世纪的今日幾乎都无法超越。据统计北宋的GDP占当时全球的50%以上,社会的城镇化建设日新月异,出现一批人口十万以上的中心城市,临安、建康、鄂州、成都、泉州都是重要的中心城市。一线城市东京汴梁人口多达百万,为全球第一都市,商品流通极度发达(以清明上河图为证)。连阳谷县城这样的三四线城市都吸纳了很多进城的农民经商。《水浒》中的武大郞,靠炊饼手艺,在城内安家娶妻的故事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的市井繁荣。然而经济繁荣的背后隐藏着深刻的社会矛盾不仅是官民的对立,在士大夫阶层,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也是错综复杂。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政治的腐败堕落也达到登峰造极。北宋王权建立在权贵阶层支持的基础上。太祖陈桥兵变取得后周的政权,基本延续了后周的政治体系,对于柴氏家族给与“丹书铁券”等特殊关照。用杯酒释兵权的方式削弱高级武官的军事指挥权,但是在经济上给与很高的特权。表面上巩固了王权,但实质上是加重了底层百姓的负担,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最高统治者对权贵阶层的贪腐视而不见,甚至有意纵容,以换取权贵士大夫阶层对王权的支持。社会奢靡之风有权贵阶层向军队和民间蔓延,各种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
宋神宗时代王安石力推变法,意在废除冗兵、冗官,增强国力,终因利益集团的阻扰,而宣告失败。至徽宗年间,宠信蔡京等六贼,虽也推动体制改革,但不以富国强民为宗旨,都是表面文章,客观上加速了北宋的覆灭:一则目的不纯,捞取集团利益,“始求羡财,以供侈费”;二则以创新之名废除宗法,实则为任人唯亲铺平道路,出现兄弟同为宰相(蔡京、蔡卞),父子同为宰相(蔡京、蔡攸)的现象,买官卖官弥漫成风,高薪不能养廉(生辰纲就是例证);三则有名无实,做表面文章,搞了一些诸如安济坊、居养院、漏泽园之类的面子工程,糊弄百姓进而自欺欺人而已。
徽宗以风流才子自居,创立了痩金体书法,宫中佳丽三千,仍不满足,还去烟花柳巷(李师师为例),这位才子漂亮话说了不少,“勤于政,庶以图天下之佚;俭于家,庶以资天下之丰”,但实质上昏庸腐败,赋役繁重,民怨沸腾。国力衰弱,金人乘机南下,攻城掠地。徽宗不愿劳心,放下烂摊子,禅位于儿子钦宗赵桓,并自封太上皇,享清福去了。钦宗继位,国号靖康,治军无为,把希望寄托于道士的“神兵”。后也曾亲自披挂上阵,但独木难支,朝中大臣没人担当,一心议和(其实就是投降),甚至把皇上推到谈判的第一线,使其轻易落入金人的虎口。靖康元年金兵即攻陷汴京,次年二月徽钦二帝被掳北上,三千王子贵族、公主嫔妃、朝臣家眷一同卷入人间地狱,男人为奴,女性作娼,受尽之辱不忍详述,总之远胜于后主李煜及小周后。最后,徽宗抑郁而终,钦宗在北方苟活30年后被马踏而亡。这就是岳飞将军在《满江红》所述的“靖康耻,犹未雪”,可悲可叹。
史学家对北宋覆灭的历史,做过很多的分析,有很多让人费解的问题。主要是北宋的国力远强于金、辽、西夏等国,为何老是处在挨打的地位,而最终亡国。当时宋朝人口超过2000万人,而金国也就100万。金人攻打汴京的部队不超过8万,而宋朝首都的禁卫军就超过20万,且装备精良。纵有多种内因外因,归根结底还在于失去人心。
宋朝虽富,但如一盘散沙,不能形成合力。当政者软弱无能、喜欢割地赔款,苟且偷安,助长了强人的贪婪之心。政治腐败堕落成风,从朝廷蔓延到官场、民间乃至军队,文官贪财,武官惜命,百姓于国运无动于衷,麻木偷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国破家亡,民族陷入苦难。古往今来皆生于忧患,死于安逸。一时的繁荣与富足算不了什么,强大的内心和坚韧的毅力才能使民族立于不败之地。
作者简介:陈明,(笔名沧海)男,1967年8月出生,籍贯河北省迁西县,自由撰稿人,留英硕士,爱好金融、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