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与新产品绩效：区域差异的比较——基于医药制造业VAR模型的研究

李炎炎,高山行,王　钦,杨张博

(1.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2.南京审计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815；3.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0　引言

作为知识与技术密集型的医药制造业，新药研发绩效决定着企业的生存与发展。然而，新产品开发的风险却非常高，超过三分之一以上的新产品都以失败而告终，有时新产品的失败率甚至高达90%[1]。为了提高新产品的开发速度与质量，从而促进产业的快速发展和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政府往往会为产业提供各种支持。

政府资金支持对产业的发展存在何种效果，成为近年来学者关注的重要问题，然而，现有研究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有学者认为，政府对企业创新的投入与支持对企业创新与绩效有着直接或间接的促进作用[2]。从企业层面看，政府为企业提供的R&D补贴通过提高边际收益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增加研发支出，同时促进技术进步[3]。从产业层面看，蒋汶秀等利用VAR模型证实了政府科技经费支出是高新技术总产值增长的格兰杰原因，并且具有正向作用[4]。但是也有研究发现，政府的资金支持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是不显著的甚至是负向的[5-7]。医药制造业作为中国“十三五”规划中重点提及的新兴战略产业，有着充分的制度支持，但是由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基础、产业发展阶段以及财政状况存在差异，不同地区政府为科技活动提供的资金支持差异较大。已有研究还发现，政府的支持在不同区域产生差异性效果[8]，政府R&D补贴投入对经济相对发达地区和科研基础较好的地区的创新影响的弹性系数整体上明显高于经济相对落后地区[9]。因此，从产业层面看，政府资金支持对于不同地区的新产品绩效到底起到何种作用仍然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医药制造业的新产品绩效不仅受研发的影响，其市场环境在产品研发和商业化的过程中也起着重要作用。然而，已有研究多关注市场需求的变动等企业环境如何影响企业的创新与绩效；企业与政府关系的处理、要素市场的发育、平台市场是否完善以及法律保障是否健全等因素如何影响企业的新产品绩效的相关研究尚不充分。区域市场化水平作为评价市场环境的综合指标，将政府与企业关系、劳动力市场、要素市场、平台市场以及法律保障等因素进行综合测算，能够全面反映出地区的市场环境[10]，对于区域创新与新产品发展至关重要。此外，中国《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下称《纲要》)中明确指出要完善创新市场环境，因此厘清市场环境对创新的作用机理对《纲要》的有效落地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从行业层面来看，区域的市场环境如何影响新产品绩效的研究尚少。本文将结合医药制药行业数据与市场化指数分析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改善与医药制造业新产品绩效的关系，并进一步检验区域差异，利用面板数据，厘清不同因素对新产品绩效的边际效果以及长期作用趋势。在数据分析的基础上，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路径与要求出发，为如何提升医药制造业新产品创新绩效提出政策建议。

1　理论与假设

企业的新产品开发过程是资源消耗的过程。在新产品研发前期，企业需要购买设备、购买原材料、聘请研发人员等进行新产品研发[11]，为此企业需要投入大量资金。除去高额的前期投入外，新产品的开发需要持续性的高投资，并面临着失败的高风险。即使新产品研发成功，如何将新产品成功推向市场并获取利润，也需要企业投入大量的营销资源。政府的资金支持一方面能够提供研发资金，作为产业研发投入，减轻资金压力，促进产业开展创新活动和营销活动；另一方面，政府的资金支持还具有信号作用[12]，被支持的企业往往能够获得较高的合法性。其合法性使得企业获得更加高效优质的供应商和客户网络[13]，为新产品研发提供充分的信息与资源，提升新产品的市场绩效。由此可知，政府的资金支持能够有效的提升企业的新产品绩效。因此提出假设1：政府资金支持促进企业新产品绩效的提升。

区域市场化水平[9]是创新市场环境的重要指标。一般而言，市场化水平越高，区域的市场越透明，竞争越充分。随着医药制造业法律法规的进一步完善，政府对市场经济的进一步规范，平台市场的进一步培育，市场化水平呈现逐渐升高的趋势。

市场化水平影响新产品绩效。一方面，市场化水平越高，市场管理越规范，地方保护、恶意竞争等出现的概率越低[14]，保证了行业新产品的公平竞争。另一方面，充分竞争的市场是经过长期发展而成的，市场化水平的提高说明要素市场、平台市场、法律以及与政府关系等各方面都更加完善，要素市场的完善保证了企业能够顺利获得其所需的资金、技术、原料等要素；平台市场的完善为产业的发展提供充足的风险投资、技术服务、交易规范等；法律、政策以及与政府清晰的关系都保证了企业在发展中能够充分行使权利，利用市场规律和法律规定，开展可预期的研发与商业化活动。上述作用在新产品的研发投入、研发过程以及产品商业化阶段均提供了保障，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提升。因此提出假设2：市场环境提升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提升。

市场化水平的提升离不开政府的培育。一方面，政府通过对企业提供支持，促进企业开展创新行为，提升新产品绩效，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企业的竞争水平，规范了企业的竞争行为，提升了市场化水平。另一方面，企业创新行为对要素市场、平台市场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产生了市场化水平提升的拉力。因此假设3：政府资金支持促进市场化水平的提升。

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的发展存在显著差异。东部地区医药制造业发展较为成熟，财政资金充足，市场化发育水平较高，因此政府支持对新产品绩效的促进作用可能被完善的市场作用抵消，市场环境的作用会充分体现。同时，市场化水平是在较高的水平下不断提升，很难对政府支持产生质变的影响。而中部地区，经济基础较为薄弱，市场环境还处于不断发展中，政府支持能够提供较多的资源，产生较强的信号机制，因此政府支持和市场环境能够在中部地区发挥较强的影响。西部地区的发展落后，基础设施较差，虽然国家政策在大力扶持，但是由于恶劣的自然条件、落后的基础设施、混乱的市场条件等原因，西部地区发展依旧缓慢，且市场规律难以充分发挥。因此，政府资金支持能够快速且显著地提升新产品绩效，而市场环境的提升促进新产品绩效的进程缓慢且效果较弱。

假设4a：东部、中部、西部不同地区内，政府资金支持对新产品绩效的影响存在差异；假设4b：东部、中部、西部不同地区内，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影响存在差异。

2　研究方法和数据

2.1　研究方法

对于宏观经济现象的研究往往采取多变量时间序列分析技术，可以整体分析多个变量间随时间变化的关系。具体来说，本文采用面板向量自回归VAR(Vector Automatic Regression，VAR)方法分析政府支持、市场环境与新产品绩效的关系，由于其放松了传统VAR模型需要较大样本观测值的要求，目前在相关问题的分析中得到了广泛应用[15]。

2.2　数据和变量

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和丰富程度，我们选取除中国台湾、香港、澳门、青海、西藏以外的29个地区1995—2015年的数据以实证分析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与新产品绩效的因果关系，样本选定在1995—2015年《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中的医药制造业。

借鉴已有研究，因变量新产品绩效通过新产品销售额进行测量[16]。自变量方面，使用医药制造业企业科技活动筹措额中的政府筹措额来测量政府资金支持 。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影响，文章利用CPI指数对新产品销售额和政府资金支持额进行了修正[17]，文章还对这两个变量进行了对数化处理，以消除异方差和数据的剧烈波动。同时，本文采用樊纲等《中国市场化指数(2011)》中各个省市1997—2009年市场化进程总得分作为各省市场环境得分[10]。考虑到各区域医药制造业水平不一，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与新产品绩效间的关系未必完全相同，区域差异也是本文的考量因素之一，因此，按照研究惯例[18]，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分别进行考察。东部地区包括辽宁、河北、北京、天津、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广东、海南11个省(市、自治区)，中部地区包括吉林、黑龙江、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个省(市、自治区)，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陕西、重庆、宁夏、新疆、甘肃、四川、贵州、云南、广西10个省(市、自治区)。

3　实证检验与分析

3.1　数据处理与检验

本文对全国以及东、中、西部的数据分别进行检验，通过面板VAR模型对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与新产品绩效间关系进行探索。面板VAR模型要求数据中不含单位根[19]，我们采用ADF方法对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如表1所示，变量的水平值都不能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假设。我们对变量进行一阶差分处理[17]，结果表明，一阶差分值均显著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假设。由此可以认为，从全国和各个地区来看，政府资金支持、市场环境和新产品绩效都是一阶单整序列，符合模型要求。

表1　面板单位根检验结果

在对变量进行分析之前，要确定变量间是否存在长期协整关系，因此，我们对变量进行了协整检验。结果表明，将三个变量同时进行协整关系检验时，全国和中部地区的结果不能显著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假设；但是，将三个变量进行两两检验时，检验变量能够显著拒绝“不存在长期协整关系”的假设，说明变量间至少存在一个长期协整关系。此外，本文还使用Johansen迹检验来进一步检验变量间的协整关系，结果显示，全国和东部地区至少含有一个协整关系；西部地区至少含有两个协整关系，中部地区含有多个协整关系。因此可以通过VAR模型进行检验。

3.2　VAR模型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本文利用VAR模型对全国、东部、西部以及中部数据分别进行分析，三个区域的VAR模型的结果和回归分析的结果均表明，三个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的影响关系。那么，三个变量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呢？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是检验时间序列数据因果关系的常用工具。其原理是通过把自变量的滞后值包括进来，检验是否能够改进对因变量的预测，如果可以显著地改进对因变量的预测，则认为自变量是因变量的格兰杰原因[20]。本文在VAR回归后利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来确定其因果关系,结果见表2。

表2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3.3　脉冲响应分析

VAR模型的系数通常是很难解释的，而脉冲响应分析可以有效衡量来自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对因变量当前和未来取值的影响[21]。因此，学者多在VAR模型之后利用脉冲响应分析来衡量变量间的影响关系。本文利用脉冲响应分析衡量政府资金支持、市场水平和新产品绩效间的关系。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新产品绩效对政府支持的响应如图1所示；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新产品绩效对市场环境的响应如图2所示；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政府资金支持对市场环境的响应如图3所示。

(横轴表示滞后期数，纵轴表示新产品绩效受到政府支持冲击后的变化方向与程度，曲线表示响应过程，阴影表示置信区间)

图1阐释了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存在的区域差异。从全国来看，虽然政府支持不是新产品绩效提升的原因，但是，从图1第一幅图中可以看出，政府支持对新产品绩效产生了较大的负向冲击，持续时间为1年左右。说明从全国来看，政府资金支持并未起到其预期效果。东部地区医药制造业的新产品绩效并未受政府资金支持的影响。表2中确定东部地区政府支持与新产品绩效互为因果的关系，而东部地区新产品绩效对政府支持的脉冲响应图并未有明显的体现。中部地区的政府支持对新产品绩效产生了促进作用，但并不显著。西部地区的政府支持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提升，作用周期为一年左右。综合来看，政府资金支持对新产品绩效的促进作用并不理想，仅在西部地区产生了显著的提升，从全国范围来看，政府资金支持反而阻碍了医药制造业新产品绩效的提升。

西部地区由于产业发展体量小，基础薄弱，直接的资金支持对于产业研发、营销具有关键作用。但是整体而言，政府资金支持造成产业发展依赖政府资金，自发生长能力缺乏。

(横轴表示滞后期数，纵轴表示新产品绩效受到市场环境冲击后的变化方向与程度，曲线表示响应过程，阴影表示置信区间)

图2脉冲响应图展示了不同区域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不同影响模式。从全国来看，市场环境变化对产业新产品绩效的影响持续周期为2年，市场环境的提升显著降低了新产品绩效，在1年以后，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负向作用弱化。东部地区新产品绩效几乎不受市场环境变化的影响。中部地区的表现与全国具有相似性，市场环境首先降低了新产品绩效，在一年以后才产生较强的促进作用，并在第二年达到顶峰，形成较强的促进作用。随后影响逐渐减弱并回落至正常水平，作用周期持续到三年。西部地区市场环境的变化对新产品绩效的影响持续时间为3个周期，相对全国和中部地区，西部地区的影响水平较低，但趋势一致。这说明市场环境的形成和被感知存在滞后效应，而市场环境变化会影响新产品绩效水平。市场环境的提升，一方面冲击了企业现有的产品结构和营销模式，依靠与政府关系、地方保护等形式获得的绩效被降低。市场竞争的提升要求产品质量与产品结构的升级，而多依靠仿制药进行价格战的制药企业将被过滤。另一方面，企业对市场环境逐渐适应后，市场环境提升的效益释放。规范的竞争环境激发创新需求，提升制药业整体的新产品绩效。东部地区市场水平对新产品绩效的影响非常小，可能是由于东部地区市场水平提升的空间较小，由此带来的影响极小。

(横轴表示滞后期数，纵轴表示政府支持受到市场环境冲击后的变化方向与程度，曲线表示响应过程，阴影表示置信区间)

政府资金支持和市场环境均为新产品绩效的重要前因，表2的因果关系检验表明在东部和西部地区政府的支持受到市场环境的影响。脉冲响应图显示，东部地区政府支持并未受到市场环境提升的显著影响。西部地区政府支持受到的影响在第二期开始显现，在第二期到第四期呈现出先阻碍后促进再阻碍的波状影响。

3.4　结果分析

综合表3的因果关系检验和脉冲响应分析，可以发现从全国来看，政府支持阻碍了医药制造业新产品绩效的提升，而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呈现出逐渐减弱的负向影响。同时，政府支持与市场环境之间并不存在显著的因果关系。对东部地区而言，政府支持与新产品绩效的提升存在互为因果的关系，然而脉冲响应并不显著；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提升同样不显著。对中部地区而言，政府支持对新产品绩效提升并不显著，而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呈现出先负向后正向的波状影响。对西部地区而言，政府支持对新产品绩效的提升效果较小但显著，而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影响较长远，以2年为一个周期呈现先负向后正向的波状影响。同时，市场环境的改善对政府支持的影响显著呈波状。

4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4.1　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VAR模型的分析，发现政府资金支持的效果并不完全一致。

首先，对产业基础较弱，市场环境仍待改善的地区，如西部地区，直接的资金支持能够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提升；这一结论与黄雨婷等学者的研究一致[22]。然而，对于市场发育水平较高的地区，产业基础水平较好的东部地区，直接的资金支持并未实现其预期的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效果。这一研究发现与樊琦[9]等人的研究存在较大争议，这说明政府资金支持的作用在产业基础良好的地区能否发挥预期效果可能受到更多因素的影响。例如，Wallsten对美国小企业创新支持项目进行的案例研究发现，政府的R&D支持对企业创新投入具有挤出效应，政府每增加一单位的R&D补贴将导致企业相应减少一单位自身的研发投入[23]。马玉琪研究指出，政府直接补贴的提高对大中型高新技术企业的研发投入存在“挤出”效应[24]。

其次，市场环境对于创新具有重要作用，Granger因果分析和脉冲响应分析表明，整体而言，市场化水平的提高对于新产品绩效的作用呈现先负向后正向的波状影响。同时，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对西部地区提升政府对产业的实际支持有一定作用。这一结论丰富了对市场环境与企业绩效间关系的研究，市场环境对企业绩效的提升存在显著的影响，这一影响表现出“改善(阻碍)——适应(提升)”的循环上升过程，也肯定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环境政策工具的重要意义[25]；同时将市场环境的作用纳入到政府对企业支持效果的研究之下，能够提升政策制定与评估分析的有效性。

最后，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情境支撑，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关键时间节点，检验作为环境政策工具和供给政策工具的市场环境和政府支持在医药制造业新产品发展中的作用[25]，有利于全面检验和了解政策工具的效果，对于进一步调整政策工具，全面促进中国医药制造业的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4.2　结果讨论

医药制造业在东、中、西部的区域发展差异导致政府资金支持和市场环境变化产生的效果在不同地区存在差异。东部地区经济发育程度高，市场水平高，各要素市场、平台市场发育相对成熟，技术生态位宽度水平高[26]。东部地区的企业在发展过程中能够在市场中获得足够的研发资源，推进新产品开发的进程。同时，东部地区的竞争程度高，企业具有较强的竞争意识，能够主动进行新产品研发活动，政府支持更多的是一种信号机制[27]，实质资源上的影响较小，这也解释了脉冲响应图中东部地区新产品绩效对政府支持几乎无响应的现象。反过来，政府在支持对象的选择上存在“锦上添花”的偏好[16]，在东部普遍发展良好的企业中，只有新产品绩效突出的企业才更有可能获得政府的支持，这也反映出创新政策中存在明显的马太效应[28]。对西部地区而言，医药制造业在西部地区发展水平低[29]，且多为中药制造业，技术水平相对较低。因此，西部地区的产业发展对外部变化反应敏感，政府支持水平和市场环境水平稍有变化，新产品绩效都会呈现明显变化。这也说明，对西部地区的持续支持能够产生明显的成效，肯定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对不同地区实施区别政策促进创新发展的必要性。

此外，本文从研究结论中得出更为深刻的推论。首先，在产业发展的初级阶段，产业基础并未稳固时期，政府的资金支持对于产业的生存与创新发展意义重大[22]。然而，具有一定的产业基础后，政府是否需要继续对产业提供资金支持是值得探讨的问题。本文的研究结论认为，产业发展的后期，政府的资金支持更多地带来了负面影响，政府应转变支持方式以获得更好的效果，这一研究结论支持了余永泽、史安娜、马玉琪等的研究。政府对产业的资金支持很难达到预期效果，长期的资金支持导致产业发展严重依赖政府支持[30]，缺乏独立发展的能力。同时，政府对产业的资金支持可能产生“挤出”效应[31]，降低其对新产品研发的投入。如何将有限的资源进行优化配置，提供适合的政策工具促进企业创新，是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政策设计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其次，市场环境的改善能够带来更加公平的竞争环境，对于产业发展提供更加完善的支持与服务，从产品研发到商业化的全过程都能得到更专业更完善的服务。然而，这些改善对中国医药制造业的新产品绩效提升并非是必然的。中国医药制造业存在分散、重复制造以及以仿制药为主等特点[32]，其新产品的研发不仅包括新药的研究，还包括改变已有制剂的给药途径不改变给药途径但改变剂型等方向。此外，国有企业以及部分非国有企业可能与政府的关系较好，某些地方政府存在地方保护的现象[33]，垄断带来的医药制造业绩效高但较为脆弱。因此，市场环境的变化首先带来了医药制造业新产品绩效的下降，主要体现在对垄断企业的削弱、对仿制药和更改试剂类型的新药的过滤、对已有营销模式的冲击。企业需要在大约一年的时间里适应新的市场环境，重新布局产品结构，调整营销策略，获取完善平台市场的支持，至此，市场环境改善对新产品绩效的促进作用才得以显现。在市场环境不断改善的过程中，企业如何适应改善的市场环境，也是值得研究的重要问题。

4.3　政策建议

(1)提供因地制宜的政府支持。研究结果表明，政府提供的资金支持能够促进新产品绩效的提升，但是在不同的区域存在差异性的影响。因此，为了促进医药制造业不同区域的共同发展，政府对于不同区域的支持应在充分调研与评价的基础上进行，为不同地区量身定做支持模式，这也符合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要求。在东部地区，医药制造业产业基础较好，政府提供的资金支持占企业研发资金的比重很低，难以发挥实质性的资源支持作用；更重要的，企业具有自主的研发意识。因此，对东部地区的支持应以研发方向的引导为主，调整医药制造业的方向和结构，促进东部地区医药制造业的专业化发展。对中部地区，医药制造业处于逐步发展阶段，政府提供资金支持能够促进产业的快速发展，同时，对中部地区提供项目支持，提升医药制造业的产业吸引力和发展潜力，提高供给政策工具的比重。对于西部地区，政府的支持应专注于培育医药制造业的产业基础，政府的资金支持能否发挥其应有作用取决于产业基础是否牢固，对西部地区提供发展项目、基础设施、技术支持更加重要，环境政策工具在促进西部地区创新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2)培育良好的创新市场环境。市场化水平的提高对于产业的发展至关重要，本文的实证分析也证明了这一点，市场环境对新产品绩效的提升起到了重要作用。《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强调要优化环境政策工具。市场环境作为产业发展的基础支撑，能够为医药制造业的发展提供明晰完善的规则，高素质的劳动力，充足的要素市场，专业的服务平台以及充分的法律保障。如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所要求，各地政府都应着力培育良好的市场环境，培育创新的制度环境，厘清政府与市场关系，培育要素市场、平台市场，促进法律法规的完善，提升市场化水平，充分发挥市场规律的作用。在改善创新市场环境的同时，引导产业专注新药研发，降低重复生产，转变营销模式，适应新的市场环境。

(3)促进区域合作。中国医药制造业发展不平衡，区域差异显著。优化区域创新布局，整合区域创新资源，提升区域合作是促进医药制造业创新发展的必然要求。除了发挥各区域优势外，全面提升各个区域的水平才能从根本上促进医药制造业的良好发展。东部地区的资金和技术充足，中西部地区中药原材料丰富，政府可以在充分了解东中西部医药制造业的优势的基础上，为各个区域提供切实可行的合作项目，促进协同创新，进而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