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视听语言分析

于海洋

（塔里木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阿拉尔 843300）

一、《英雄》内容简介

战国末期，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鼎力，只有秦国最强大，势如破竹般要吞并六国，一统天下。为抵抗秦国的讨伐，其他六国在不同时期进行着不同的刺秦大计。而赵国的三个刺客，即绝世高手长空、江湖浪子残剑、名将之后飞雪，因身怀绝技、品格高贵，名震天下。只要提起他们三人，秦王如雷贯耳，十年来从未有人上殿百步。某一天，秦国突然传来一个叫无名的秦国剑客将三大刺客全部杀掉、为秦王除了心腹大患的好消息，秦王特别高兴，没有多想就召这位英雄上殿觐见。在秦宫中，烛火陈设在秦王跟前，秦王距离无名越来越近，无名将刺杀三大赵国刺客的故事一一告诉给秦王。在无名的诉说中，他表面上利用长空、残剑、飞雪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摧垮了他们的意志，一个一个击破，从而取得胜利。随着故事的发展，无名告诉秦王，他把残剑理解得太简单了，就这样，又一个故事从头开始诉说……最后，无名拿起了秦王扔给他的剑，此时他离秦王只有十步，他十年来一刻不敢荒废的武功就是“十步一杀”……

二、构图与色彩

（一）色彩搭配

在艺术领域，以某一特定的具体形象含蓄地表现与之相似或相近的概念、情感或思想这一方法，是古今中外文艺家孜孜以求的高品位境界。［1］电影作为集众多传播要素为一体的媒介，表现色彩水到渠成。也就是说，张艺谋导演对色彩的使用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水平。

1.秦王宫殿：黑色。秦王宫殿满是黑色，宫殿之中人物的衣服着装是暗黑色，进入秦的领地之后，画面中大片大片的黑色扑面而来，士兵和文武官员的着装也是暗黑色。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发现这些黑色的布置是张艺谋精心安排的，日后大秦帝国的诞生同样可以用黑色来表达恐怖之状，刺客想成功刺秦并活着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影片最后，宫殿中的众人再三要求秦王杀无名，秦王眼中饱含泪水，不忍心，看到这里人们内心会充满对无名的敬佩，也看到了秦王内心柔弱的一面，秦王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但迫于统治阶级的压力，秦王最终还是杀了无名，秦王的内心纠结和矛盾刻画得也十分精彩。

2.赵国书馆：红色。无名在棋馆中成功“刺杀”长空后，电影情节随无名的讲述进入了又一个故事，也就是“书馆箭雨”。威武严整的大秦军队井然有序，与之相对应的是红色的赵国书馆里，一群书生身着红衣，拿着笔在练字，书馆的老师也身着红袍端坐在台上。整个书馆都是红色的，无名向残剑求字，残剑说八尺剑字要用朱砂。通常来说，满眼的红色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喜庆，反而会增添一些不适感。日常生活中，如果灯光颜色过于红艳也会让人受不了。随后，勇猛的大秦军队展开了对赵国书馆的攻击。这一段无名叙述的画面中，是和前面不同的红色。红色，一方面传达了无名内心的愤怒；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受众对于战争的反感。导演对这一部分处理得十分巧妙，避免了过分激烈的战争场面直逼人心，观众甚至还会觉得秦军箭阵颇具美感，甚是壮观。

3.胡杨树林：黄色。在无名向秦王诉说完赵国书馆发生的故事后，画面进入了又一个美丽世界。这是一个金黄的世界，金黄的林叶中间点缀这两抹红色，一抹深红，红得热烈，一抹浅红，红得青涩。由张曼玉扮演的飞雪出于愤怒杀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即江湖浪子残剑，而残剑的仆人如月一心只想为主人残剑报仇雪恨，所以和飞雪相约在这片金黄的树林里决斗，整个画面富有美感。当一阵风吹来时，大有风起云涌的意境，两位侠女也长发飘飘，随之而动，一上一下之间，观众的眼球也随之起伏。再配上优美的旋律、山水画式的写意风格，两个人在这金色世界里更像是跳舞而非战斗。张艺谋利用色彩大大拓展了电影的镜语空间尤其是单个镜语的空间。巴拉兹认为“彩色片之所以能够存在，仅仅在于动的彩色尚具有一定的表现力和感染力”。［2］

（二）构图

1.对称构图。在秦王大殿中，以秦王为中点，大殿立柱和烛火呈对称分布，整个画面也是符合传统中国审美的轴对称构图，这一特点在张艺谋的很多作品包括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中都能看出。黑色的秦王大殿笼罩着死亡的气息，这里没有生机，只有至高无上的秦王权力和可怕的官僚阶级。

在棋馆对决即将开始这一幕，以弹琴老叟为中点，无名和长空分立画面两端，建筑的石柱也是呈对称分布，仿佛是一场拳击赛，在擂台上选手做好准备开始比赛，弹琴老叟正如两位决斗者的裁判一般，随着琴声两位剑客的招式也此起彼伏，错落有致。

2.山水画式构图。在整部电影中，多次出现类似于中国山水画式的构图画面，如这一幕，无名和残剑在湖面的打斗，二人的轻功如蜻蜓点水般轻盈，而近处的红枫将二人衬托得十分渺小，宛如一幅画面中两个零星点缀的小人，不得不说这样的构图极富有诗意。从中也可以看出张艺谋作品的“雅俗之变”，由过去众多民间元素构成向高雅的传统艺术转变，这一特征是比较显著的。

三、镜头

（一）特写

1.沉思中饱含情怀。长空和无名在棋馆决斗前进入了心中冥想的阶段，同时画面随即也进入了无名的“谎言”阶段，这段画面是黑白的，意味着是无名编造的。长空闭目，思索的可能是他该如何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眼前的这位亭长。无名闭目，思索的是他该如何承担和履行刺秦的重任。影片后部分，残剑向无名讲述三年前刺秦的最后时刻，残剑即将展开最后致命的一击时，残剑闭目，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秦王不能杀，因为他顿悟了天下为大的道理。

2.凝滞中写满深情。在无名的叙述中，飞雪死后，他和残剑在湖面进行了战斗，但这段故事更像是对已故飞雪的一场悼念仪式，两位绝世高手在湖上这一段没有使用过多血腥的暴力镜头，更像是闲庭信步。在决斗最后，一滴水珠落到了飞雪的脸上，残剑赶忙回到飞雪身边为其拂去水珠，无名见状也放弃了进攻。这水珠也仿佛是残剑的一滴泪，写满了残剑对飞雪深沉的爱恋。

3.暴力中充满美感。飞雪和如月决斗到最后，如月自然是敌不过技高一筹的飞雪，在飞雪给她致命的一击后，如月中剑，画面随机定格在这支剑上，这支剑插在这棵树上，剑的末端带着一滴血，一颗血滴随后缓缓滴落，以此来表达如月身受重伤。这一段落可以说是“暴力美学”的一个经典段落，这场厮杀原本是充满仇恨和血腥的，但张艺谋用浓烈的色彩、黄叶、红衣等意象构建的影像留给观众最大的感受还是视觉上的美感冲击，充满飘逸、灵动之感。［3］

（二）空镜头

看过这部影片的许多观众和专业人士表示，这是一部华而不实的作品。“画面过于注重颜色和形式，在故事的剧情方面实在不堪。”从这评价中可以看出，影片中一些如仙境一般的画面恰恰常被人诟病，以至于人们会有“形式大于内容”的感觉。在笔者看来，导演在拍摄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比如黄沙、戈壁、大漠，还有天空中飞逝的云朵，这些空镜头画面表现的正是，在历史的长河里，多少风流人物、英雄豪杰不过是渺小卑微的一粒微尘，历史它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往前发展。所以说“形式大于内容”也好，还是觉得画面过于绚丽也罢，当你细细品味这些空镜头画面时，或许就会有另一番心头感受。

（三）道具

张艺谋导演在早期的作品中喜欢借用一些中国传统民间的意象，多为“大俗”之物，而在这部影片中，导演进行了一次有益的转变，开始大量使用中国传统意象中的“大雅”之物，这种大俗大雅的转变可以说是导演对自己的一次突破。影片中有书法、剑术、琴技、围棋这些中国传统元素，而且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将这些元素身上自带的属性和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些元素的大量使用也在暗示导演自身审美意向的转变。比如江湖浪子残剑喜爱练习书法，并从中逐渐悟出“天下”二字的深刻内涵，在无名刺秦的途中写下这二字后，告诉无名秦王不能杀，就是从书法中悟出来的，不得不说这是导演的高明之处，恰到好处又合乎情理地利用了书法这个道具。

［1］周宁.浅谈张艺谋电影《英雄》中的艺术表现［J］.电影文学，2008（17）：69.

［2］梁金龙.浅谈张艺谋电影《英雄》的色彩运用［J］.影视评论，2009（2）：15.

［3］孙方园.浅析张艺谋电影《英雄》中的暴力美学运用［J］.影视评论，2010（11）：2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