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民族观及其当代价值

2018-06-11 07:13刘歆王露苏百义
广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唯物史观当代价值马克思

刘歆 王露 苏百义

摘 要:马克思站在整个人类文明、世界历史发展高度上,从唯物史观的视角出发,在对以往各种民族观批判、继承和发展的基础上,以革命事实为根据,吸收当时人类学的研究成果,形成了关于民族演化规律、民族关系以及民族问题的基本观点。民族问题关乎国家发展、社会稳定、民族未来。学习马克思民族观对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民族观;当代价值;唯物史观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18.06.014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18)06-0082-07

马克思民族观是马克思考察当时社会革命现实,在借鉴前人各种民族观的积极成分的基础上,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进而形成的科学理论。马克思从民族概念的最初提出,到民族观的形成与发展,再到理论体系的完整与丰富,每一阶段思想认识的不断深化都体现了马克思民族观来自实践并为实践服务、接受实践检验。深入研究马克思民族观的发展历程对于指导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民族实践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一、马克思民族观的发展历程

马克思民族观的形成大致经历了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即马克思民族观的初步探索阶段,或者说萌芽时期,这一历史时期重点研究了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中对民族及其有关问题的基本观点;马克思民族观的理论确立阶段,集中探析了马克思在分析社会革命现实的基础上,针对不同国家的革命发展状况提出的比萌芽时期更为成熟的民族理论;马克思暮年对民族问题的深化研究阶段,深入研究了马克思的《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以及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有关民族问题的理论。其中每一发展阶段都以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作为研究依据和划分标准,并置于马克思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中考察分析,力求反映和解读马克思这一历史时期有关民族问题的主要观点。

马克思民族观的初步探索阶段始于19世纪40年代。1843年,马克思在《论犹太人的问题》中第一次明确提出民族宗教问题,批判了布鲁诺·鲍威尔在《犹太人的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教徒获得自由的能力》两文中把犹太人问题视为纯粹的、简单的宗教问题,将其产生的根源归结于基督教和犹太教之间的对立、矛盾和冲突,而马克思则认为其背后潛藏着严重的社会问题——整个社会对犹太人的漠视与仇意,致使犹太民族没有任何权利和社会地位,在现实中受到其他民族的不公正对待,甚至遭受统治阶级的残酷剥削和压迫。马克思强调产生犹太人问题的根源是资产阶级的民族剥削政策,解决该问题必须依靠社会机制,在现实社会中得到其他民族的认可,获得自尊与肯定,才能实现犹太人根本的解放。马克思进而从新的高度——政治解放自身以及它与国家、宗教和人类解放的关系,彻底批判了鲍威尔没有认清犹太人问题的本质,阐述了宗教统治和阶级统治给全人类带来了深重灾难,认为无产阶级只有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彻底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实现人类彻底的解放。1844年,马克思在《神圣家族,或对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一书中既批判了鲍威尔将犹太人问题视为纯粹的宗教信仰问题的错误观点,又批判了德国社会中存在的民族不平等现象,进而批判了犹太民族在政治、宗教上遭受不公的现实。在批判鲍威尔关于犹太人问题的错误观点的基础上,又指出犹太人问题产生的根源在于统治阶级的民族压迫政策,并首次提出无产阶级处理民族关系、解决民族问题的最重要观点——民族平等。马克思坚决反对狭隘的、阴暗的、丑陋的、掺杂着血和肉的民族偏见和民族利己主义,主张“每一个民族都有优越于其他民族的某种优点”[1]320。在他看来,每个民族都在某个方面拥有超越其他民族的优势和长处,各民族应完全平等,尊重彼此,和谐相处,享有同等的权利,履行同等的义务。1845—1846年,在恩格斯探索民族的产生与发展的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合著《德意志意识形态》,这是唯物史观产生的重大标志。在书中,马克思科学阐述了民族的产生、发展、演变过程以及决定一个民族发展演变的核心力量究竟是什么,详细论述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方式的进步决定了生产资料私有制和阶级的产生,社会分工进一步细致化导致旧的、不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氏族公社逐渐解体,新的、适合生产力发展要求的、以地域关系为基础的历史产物——民族出现,这促使人们之间的广泛交流、交往逐步建立起来,在这一过程中,城市和乡村逐渐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民族国家也逐步产生。但是,这本书中有关民族理论的内容比较分散,并没有详细地论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突出贡献就是明确指出了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决定了民族的产生、发展、演变。

马克思民族观的理论确立阶段在19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1847年,马克思在伦敦发表《论波兰》的演说,第一次集中阐述了马克思的民族观,指明私有制是产生民族剥削和民族压迫的根源以及无产阶级是消灭私有制的根本力量。他认为,无产阶级只有消灭现存的生产资料私有制,才能实现各民族的真正团结,才能实现最广泛人群的利益。1848年,马克思又在布鲁塞尔发表《论波兰问题》的演说,系统研究了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的关系问题,科学论述了消灭资本主义所有制关系是铲除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的关键路径,科学分析了波兰民族解放运动属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性质,而非共产主义革命,深刻总结了波兰民族解放运动的启示,提出了无产阶级政党制定民族政策和处理民族关系与民族问题的基本原则——国际主义,集中阐述了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与被压迫民族争取民族解放斗争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论波兰》和《论波兰问题》是科学阐明马克思民族观的光辉篇章,高度赞扬了波兰人民反抗外来侵略、争取民族独立的英勇斗争精神,对于世界上被压迫民族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争取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具有现实意义。同年,马克思、恩格斯发表《共产党宣言》,论述了民族和民族问题的基本观点。他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民族将不断融合直至消亡,成为一个共同的整体。马克思坚持认为,无产阶级代表的是最广大人群的利益,而不是某个特殊阶级或特殊民族的利益,以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为最终目标。无产阶级只有彻底铲除民族剥削和民族压迫的阶级根源,才能消灭阶级差别和民族差异。《共产党宣言》指出,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生产方式的巨大进步,无产阶级将成为民族矛盾和民族冲突现象的摧毁者。19世纪50年代,马克思在《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中深刻分析了亚洲民族解放运动对欧洲政治革命带来的影响。在书中,他详细阐述了资本主义的殖民统治激化了亚洲的民族矛盾,导致中国爆发了太平天国运动。太平天国运动反对本国封建统治,抗击外国资本主义侵略,将对英国甚至整个欧洲资本主义国家产生强烈的冲击,引发欧洲政治革命的大爆发。但是,太平天国运动在中外反动势力的联合绞杀下失败,最终并未向马克思所预测的理想方向发展。马克思坚持辩证地看待欧洲资本主义的殖民统治,它给亚洲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同时也促进了亚洲人民民族意识的觉醒,客观上促进了亚洲的民族进步。其后,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统治的未来结果》中深刻揭示了欧洲殖民统治对印度民族产生的历史影响,马克思明确指出了英国以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力量为基础,在印度进行资本主义殖民掠夺和资产阶级殖民侵略,用资本主义文明摧毁印度当地的工业文明。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印度的封闭落后状态,给印度带来了先进的资本主义工业文明,促进了印度民族的觉醒与进步。但不可否认的是,英国殖民侵略在本质上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对落后民族的野蛮掠夺与剥削,马克思毫不掩饰地指出,英国殖民侵略给印度造成的灾难比印度过去承受的灾难严重得多。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统治的未来结果》中曾预言,印度人民将推翻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实现民族独立与民族自由。

马克思民族观的深化研究阶段在19世纪70年代之后。19世纪70年代后期,进入晚年的马克思仍坚持深入研究相关民族理论。1877年,美国民族学家摩尔根在认真研究易落魁部落的基础上,完成《古代社会》一书。此书中论述氏族和家庭的相关资料为马克思晚年深入研究民族理论和民族问题提供了大量的史前材料。马克思也以新的民族视角为此书做了大批注释和摘要,最终汇编成《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马克思在此书中重新审视以前民族的发展演变、社会形态的更替历程,更深入地了解民族的产生和发展过程。在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继承马克思的遗志,根据马克思的手稿,依据马克思有关民族及其民族问题的理论成果,完成《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恩格斯在此书中从唯物史观的视角出发,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从生产力发展的角度明确阐述了阶级产生的根源,详细论述了民族的产生、发展以及演变规律,使马克思主义民族观呈现系统化、科学化的发展趋势,进一步指导着世界的民族解放实践。

二、马克思民族观的主要内容

(一)民族的演化规律

民族不是从来就有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始终处于变化与发展的动态过程中,并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不断演化。在原始社会末期,随着私有制的产生及阶级和国家的出现,民族开始登上人类历史的舞台。在社会基本矛盾的推动下,民族经历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四种社会形态,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

马克思曾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生产力的发展造成了野蛮向文明的过渡,部落制度向国家的过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过渡而开始的。”[1]520马克思认为民族的演化是一个复杂而漫长的历史过程,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是民族产生的根本原因,并进一步指出民族的产生贯穿在整个人类社会历史之中,是一个具有长期性和持续性的积累过程,是一个从量变向质变飞跃的过程。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生产方式的进步,社会分工开始出现,社会分工的出现促进了生产效率的提高,进而又促进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导致私有制和阶级分化的产生,最终民族将实现从低级向高级的发展演变。

民族消亡是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必然结果,是民族演化的最终目标。在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水平的极大提高,旧式社会分工的消除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工业与农业、城市与农村、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三大差别”必然归于消失,在民族不断融合的基础上,民族将会随着阶级和国家的消亡而走向新的消亡。民族融合是民族消亡的关键手段,是一个世界性和历史性的发展过程,主要表现在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科学技术的日益进步,世界各民族冲破以往孤立隔绝的封闭状态,民族共同性日益增强,民族差异性(包括民族语言、民族性格、民族历史等)逐渐消除。 “随着工业生产以及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趋于一致,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割和对立日渐消失”[2]。资本主义大工业的不断发展和世界市场的逐渐形成,资本主义为抢占工业原料和市场,疯狂进行殖民扩张和掠夺,殖民地人民遭受了严重灾难,同时也触碰到西方先进的工业文明,促进了本国民族意识的觉醒。但是,只要在资本主义的制度框架内,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就会存在,导致民族隔阂不断加深,民族矛盾逐渐激化,民族冲突和民族斗争愈演愈烈。因此,只有消灭资本主义制度,消灭剥削和压迫,才能实现真正的民族融合。马克思强调,在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取得胜利后,将是“管理上的民主,社会中的博爱,权利上的平等,普及的教育,将揭开社会下一个更高级的阶段”[3]。马克思所讲的社会就是社会主义社会。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向更宽广的领域推进,共同性不断加强,差异性逐渐减弱。但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物质条件等因素,民族融合并不能在真正意义上实现。在社会主义的高级阶段——共产主义社会,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产品极大丰富,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极大提高,各民族实现了共同繁荣,在民族不断融合的过程中,在阶级和国家逐漸消亡后,民族最终也会随之消亡。

(二)民族关系

民族关系是具有特定内涵的特殊的社会关系。具体来讲,民族关系具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民族相处方式,各民族尊重彼此的发展历史、性格特征以及生活习惯等;另一种则是民族之间的仇恨敌对状态,主要体现在民族之间的不平等以及民族剥削和民族压迫。马克思民族观尊重各民族的发展历史、宗教信仰、传统习俗以及生活习惯,肯定各民族在整个人类文明、世界历史以及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作用,推动建立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民族相处方式,营造安定有序的社会环境。

马克思认为,在民族的演化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生产力因素,对民族关系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建立在生产力发展水平基础上的社会分工的细化以及民族交往的发展。因此,马克思阐明:“各民族间的相互关系取决于每一个民族的生产力、分工和内部交往的发展程度。”[1]520此外,马克思还深刻指出,生产力的发展、生产方式的不断进步、社会分工的细化以及民族内部交往的发展决定了民族关系和民族内部自身结构的发展演变。

民族平等是马克思民族观的主要内容,也是处理民族关系、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准则。马克思坚持主张,不论地区差异、人口数量、风俗习惯、发展程度等特征,各民族在经济、政治、文化、教育等方面享有完全相同的权利,都不得享有超越其他民族的特权。这种平等既包括国家层面,也包括国家内部,既是形式上的平等,也是事实上的平等。平等权是一个民族最基本的权利,民族平等是一个民族获得自尊与尊重、实现正常生存与健康发展,实现自己管理自己民族内部事务的基础和条件。马克思始终倡导站在整个人类文明和世界历史的高度,坚决抵制阴暗、肮脏、丑陋的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民族特权和民族主义,尊重其他民族的宗教信仰、传统习俗和生活习惯,切实保护少数民族的基本权利,推动建立平等、和谐的民族关系。

马克思强调,全世界无产阶级有着被资产阶级压迫和帝国主义束缚的相同历史背景,有着实现民族解放和全人类解放的共同目标,应该坚持国际主义原则。在帝国主义时期,资产阶级占据着绝对统治性,而无产阶级在政治上没有社会地位,在经济上缺乏物质条件;帝国主义又在世界范围内抢占和掠夺资本,因而,在争取民族解放运动的过程中,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资产阶级,摆脱国家的局限性,坚持国际主义原则,联合奋战,团结前进。“作为一个社会民主党人、国际主义者,就应当把全世界一切民族的利益、自由与平等置于本民族之上”[4]。但是这一联合不能损害任何国家的利益,否则将失去联合的基础,等待无产阶级的将是世界范围内的无产阶级的各个民族运动的失败。

(三)民族问题

民族问题是一个现实话题,贯穿民族发展过程的始终,其产生既与该民族的发展历史、地域特征、民族性格等自身原因相关,也与该民族所处的大时代环境和复杂的社会问题密切相关。民族生产力的迅速发展、生产关系的不断进步、社会分工的细化以及民族内部交往的发展是产生各类民族问题的决定性因素。因此,民族问题的有效解决要紧密联系社会生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民族问题具有不同的内容。在阶级社会,民族问题又不可避免地与阶级问题联系在一起,而阶级问题又存在于民族内部,阶级问题的根源在于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分工引起的私有制,因而民族问题产生的根源就是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出现。在阶级社会中,相对于民族的划分,阶级划分更加重要,由于民族内部具有阶级斗争,阶级的划分是民族正常发展的基础。在资本主义社会,民族问题的实质是各民族之间建立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在社会主义社会,民族问题的实质是各民族建立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关系。民族问题按具体形式划分,主要体现为建立各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合作关系。民族问题一旦超越地域的限制,从国内问题变成国际问题时,民族问题就变成了被压迫民族反对殖民侵略、争取民族解放的问题。

马克思还特别阐明,民族问题来源于并从属于社会总问题,受到社会总问题的限制和约束,社会发展总问题决定并支配着民族问题,因而必须把民族问题和社会总问题联系起来考察,并把它纳入到整个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中来考量。民族问题和社会总问题相互影响、相辅相成,如果说民族问题是一个整体的某个局部,那么社会总问题就是这个整体。民族问题的处理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解决社会发展总问题,同时社会发展总问题的解决也有利于更好地处理民族问题。必须强调的是,民族问题的处理必须置于社会实践过程中,并与这个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发生某种必然的联系,民族问题的处理一旦脱离社会实践和社会现实,将无法妥善解决。

民族问题具有时代性。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由于统治阶级不同,因而其代表和维护的阶级利益不同,民族问题的时代性最根本的特征就是变化性,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和统治阶级的更替而变化。当一个新的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在政治上成为统治阶级后,必然会将本阶级的意志和利益置于民族问题之中,这样又出现新的民族问题。无产阶级解決民族问题就是要消灭民族隔阂,消除各民族之间孤立隔绝的状态,使全世界各民族的无产者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资产阶级。无产阶级的民族问题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呈现出世界性的发展趋势,这种趋势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民族独立、民族解放运动的觉醒;二是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发展。因此,马克思强调,无产阶级必须始终维护民族自觉、民族平等的权利,反对狭隘、阴暗、丑陋的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抵制任何形式的民族特权和民族主义;坚持国际主义原则,实现全世界无产阶级的联合,对抗资产阶级的压迫与剥削。

马克思认为,无产阶级民族问题的解决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民族问题只有和发展着的历史条件联系起来看才能得到解决”[5]。也就是说,无产阶级摆脱帝国主义压迫束缚,在政治上取得统治地位后,应该按照国家内部民族的实际情况来处理民族问题。无产阶级推翻资本主义旧世界、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的历史使命决定了民族问题从属于无产阶级的民族解放运动。无产阶级取得革命胜利后,应对资本主义国家机器进行彻底改造,建立起维护无产阶级和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社会制度,并在维护国家统一的前提下,保障各民族的平等地位,在民族聚居的地区实行地方自治。

三、马克思民族观的当代价值

在当代中国,坚持以马克思民族观为指导,对于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一)马克思民族观的当代理论价值

1. 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基础。马克思民族观是世界的、历史的民族观,是科学的、系统的民族观。马克思站在整个人类文明、世界历史以及社会发展的高度上,从人类根本利益出发,揭示了民族形成、发展、消亡与融合的演化过程,指明了民族平等是处理民族关系、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准则,深刻阐明了生产力因素是产生民族问题的根本原因。马克思这一系列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关于民族、民族关系以及民族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看法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构建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和借鉴意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对马克思民族观的继承与发展,是对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形成的民族理论成果的总结和发展。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正确把握和理解了国内复杂的民族政治现实,充分汲取和吸收了先进的国际民族政治理论,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习近平指出,“多民族是我国的一大特色,也是我国发展的一大有利因素。各民族共同开发了祖国的锦绣河山、广袤疆域,共同创造了悠久的中国历史和灿烂的中华文化”“要坚持统一与自治相结合、民族因素与区域因素相结合”[6]。这一论述明确指出中华民族是一个统一的民族大家庭,强调了中华民族民族共同体的多元一体、团结一体,阐明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必须建立在祖国高度统一的基础上。因此,我们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7]。

2. 正确认识民族本质和全面把握世界民族政治现实的科学依据。马克思民族观是无产阶级的唯物主义民族观,它与资产阶级带有欺骗性和虚伪性的唯心主义民族观是根本对立的,认为民族是随着生产力发展、生产方式进步以及社会分工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产生与发展而出现的,强调民族的产生、发展、消亡与融合有其自身的演化规律,随着整个人类文明和社会历史的演进而发展变化。马克思民族观坚决反对狭隘、阴暗、丑陋的民族剥削和民族压迫,坚决抵制各种形式的民族特权和民族主义,强调民族与民族之间由于所处的地理环境、发展历史、民族性格、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发展程度等不同,具有较大的差异性,鼓励倡导形式上和事实上的完全平等,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推动建立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民族关系。

民族问题具有两面性。从世界民族历史发展来看,民族问题处理得当会起到促进各国民族团结的积极作用,处理不当民族问题可能会成为民族矛盾冲突甚至大规模战争的导火线,例如,冷战时期,美国的“和平演变”政策激化了苏联的民族矛盾,导致苏联解体,超级大国退出历史舞台。中国作为世界上的多民族大国,民族问题关乎国家发展、社会稳定、民族未来。深入学习马克思民族观,有助于正确认识民族以及民族问题的本质,全面把握世界民族的政治现实和世界民族发展的客观规律,防止国内外敌对势力在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等方面对我国的渗透,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团结一体、繁荣发展,真正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

(二)马克思民族观的当代实践价值

1. 为处理世界民族关系提供了基本价值遵循。

马克思民族观强调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是推翻帝国主义统治,坚持国际主义原则,实现全人类的解放。“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8]马克思的这一口号科学阐明了马克思民族观的基本原则——无产阶级先解放全人类,最终解放自己。这也深刻揭示了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实现民族解放的斗争必须重视国际力量的联合团结作战。资产阶级的民族观则以牺牲其他阶级、其他民族的利益为代价无限获取本阶级、本民族的特权。马克思民族观认为,在阶级社会,不同阶级的民族观代表着不同的利益追求。在近代社会中,民族资产阶级由于自身的阶级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参加反帝反封建斗争的同时表现出较强的软弱性和妥协性,尤其在二战后的民族主义国家表现得更为明显,他们为了自己的阶级利益,同社会主义国家建立合作的同时,对内压迫、剥削、残害人民,对外实施强烈的扩张主义政策,引发民族矛盾,导致民族冲突,甚至造成局部或者大规模的战争。马克思认为,无产阶级只有在政治上成为统治阶级,成为民族的真正领导者,才能取得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因此,无产阶级在一定时期、一定阶段内是民族的。《共产党宣言》揭示了在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高度发达,阶级、国家随之消灭,民族也将不断融合直至消亡,成为一个共同的整体。在这一定时期内,无产阶级要取得统治和管理权,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马克思所认为的“无产阶级在一定时期内是民族的”理论与资产阶级狭隘、阴暗、丑陋的民族特权和民族主义有着本质的区别。马克思在民族问题上深刻阐明,“谁也不能奴役一个民族而不受惩罚”[9],坚持倡导民族独立与民族解放,坚信无产阶级将联合最广大人民群众,实现真正意义上平等,实现各民族的团结奋战、共同繁荣,最终战胜资产阶级。

在整个人类文明和社会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在当今复杂的国际民族政治现实中,学习马克思民族观并用以指导实践,有助于我国全面把握世界民族的政治形势和发展规律,更好地处理与世界其他民族的关系,勇于承担促进世界民族独立与实现世界民族解放的历史使命,维护世界各民族的和平与发展,为处理世界民族关系作出中国贡献。

2.为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关系提供了科学理论指导。马克思民族观是无产阶级处理民族关系和民族事务的理论基础,也是无产阶级解决民族问题和民族冲突的指导思想。马克思民族观站在整个人类文明和民族历史发展新的高度上,从人类根本利益出发,强调各民族事实上的平等、各民族的联合团结和各民族的共同繁荣。在马克思民族观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坚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实现全民族的抗战,最终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实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立与崛起。中国共产党在新中国建立后又依据我国各民族的历史传统、分布特点、风俗习惯、语言文化等基本国情,将历史与现实、民族与区域因素结合起来,实施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坚持了马克思关于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各民族共同繁荣的基本原则,充分反映了全国各族人民的根本利益。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坚持学习马克思民族观并运用它处理民族关系、解决民族问题,对于维护国家统一与稳定、促进民族平等和团结、实现各民族共同繁荣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并为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关系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

[3]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论民族问题[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7:817.

[4]列寧.列宁全集:第2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43.

[5]斯大林.斯大林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77.

[6]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暨国务院第六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N].人民日报,2014-09-30(01).

[7]本书编写组.党的十九大报告学习辅导百问[M].北京:党建读物出版社、学习出版社,2017:32.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504.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9.

责任编辑:韦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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