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栋
(清华大学 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北京 100084)
春秋中后期,吴国逐渐崛起于东南,遂与楚国在淮河中游地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参见徐少华《论春秋时期楚人在淮河流域及江淮地区的发展》,冯天瑜主编:《人文论丛》(2002年卷),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77~393页;徐少华《荆楚历史地理与考古探研》,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24~154页。公元前519年发生的鸡父之战,就是吴楚争夺淮域的著名战例。经过这一战争,楚国最终丧失重镇州来,“自是入郢之祸兆矣”*顾栋高辑,吴树平、李解民点校:《春秋大事表》卷九《春秋列国险要表·春秋列国地形口号》,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012~1013页。顾氏的这种观点也见于同书卷四《春秋列国疆域表·吴疆域论》,第544页;同书卷六《春秋列国地形犬牙相错表》,第654页。。对于这场重要战争的认识,学界大多停留在泛泛而谈的层面。*参见童书业撰,童教英导读:《春秋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270页;罗运环:《楚国八百年》,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39页;顾德融、朱顺龙:《春秋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52页。目前较为深入的研究见于台湾三军大学所编《中国历代战争史》(下文简称《战争史》)第二册。*参见台湾三军大学编著:《中国历代战争史》第二册,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20~27页。但此书对关键的鸡父地望仍然沿袭河南固始县东南这一旧说,因而对鸡父之战的地理形势、战争影响等问题的论述有待商榷。近年新刊布的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记载有“鸡父”及鸡父之战的新资料,笔者曾辨析了鸡父地望的固始县说与寿县说,据清华简正确考证出鸡父地望应在今凤台县西北的古鸡水、鸡陂一带(凤台县西北说)。本文以鸡父地望为重要基础,拟利用《左传》与清华简《系年》等资料对鸡父之战的进程、地理形势、影响等问题进行深入探索,希望能够得出更为准确的认识,请方家不吝指正。*本文初稿撰写于2016年4月,为学位论文之一部分。在当年8月“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协同创新中心境外研究生暑期研习营”举办期间,得知李守奎先生撰有《清华简中的伍之鸡与历史上的鸡父之战》(现已刊于《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7年第2期)一文,并蒙李先生赐示。后又见刘光先生于《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发表《春秋末期吴楚“鸡父之战”考析》一文。相比于李、刘二文,本文在鸡父之战的阶段性、地理形势、鸡父之战被视为入郢之兆的真正缘由等方面皆有相异之处,读者可比对参阅。
除清华简《系年》外,《春秋·昭公二十三年》经传、《吕氏春秋·察微》《春秋繁露》之《随本消息》《观德》《说苑·尊贤》《汉书·五行志》等文献也有一些关于鸡父之战的资料。*见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1440、1445、1446页。公羊寿撰,何休解诂,徐彦疏:《春秋公羊传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94页。范宁集解,杨士勋疏:《春秋谷梁传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45页。吕不韦著,陈奇猷校释:《吕氏春秋新校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013页。苏舆撰,钟哲点校:《春秋繁露义证》,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138、271页。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658、1462、1714页。刘向撰,向宗鲁校证:《说苑校证》,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75页。班固撰,颜师古注:《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514页。但这些资料大多失之简略。《史记》虽然未提及战地鸡父,但在《楚世家》《吴太伯世家》《十二诸侯年表》中对鸡父之战也有记载。只是《史记》的记载有很大缺陷——除简略、零碎、语焉不详外,限于史书体例等因素,还存在割裂史料、杂糅史实等毛病。*李守奎先生对《史记》记述鸡父之战所存在的问题有专门论说,参看李守奎:《清华简中的伍之鸡与历史上的鸡父之战》,《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7年第2期。综合比较以上资料的形成时间、记述的准确详实程度,《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对鸡父之战的记载最为可靠。不仅其它单篇传世文献对鸡父之战过程的记载都远不及《左传》,而且《左传》对其它所有传世资料的记载基本可以覆盖。因此,下面以《左传》的史料为基本依据,结合清华简《系年》等资料对鸡父之战的进程进行探索。(见表1)
《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对吴楚鸡父之战过程做了如下记载:
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人御诸钟离。子瑕卒,楚师熸。……(吴公子光的谋划)……吴子(即吴王僚)从之。(秋七月)戊辰晦,战于鸡父(《谷梁传》作“鸡甫”)。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余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
……
楚大子建之母在郹,召吴人而启之。冬十月甲申,吴大子诸樊入郹,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乃缢于薳澨。*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1445~1447页。《左传》记载入郹之战将领为吴公子诸樊,实际应为吴公子光,参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1447页。
由以上记载可知,《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吴楚之间的战争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吴国攻打楚邑州来;第二阶段是楚国派令尹子瑕、司马薳越率领楚、顿、胡、沈、蔡、陈、许七国联军驰援州来,吴师在公子光(后来的吴王阖庐)的精心谋划下以少胜多,大败楚等七国联军于鸡父;第三阶段是打败楚联军两个多月之后,吴师在楚平王夫人、太子建之母的招徕下,攻入郹邑(在今河南新蔡县境,与今安徽相邻),“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自缢于薳澨。
按《左传》昭公二十三年的记载,“吴人伐州来”是吴楚“战于鸡父”的导火索。鸡父之战实际就是战争的第二阶段,可称为狭义的“鸡父之战”。《吕氏春秋·察微》对鸡父之战进程的界定与《左传》存在差异,需要给予注意:
楚之边邑曰卑梁,其处女与吴之边邑处女桑于境上……(卑梁之衅)……吴公子光又率师与楚人战于鸡父,大败楚人,获其帅潘子臣、小帷子、陈夏啮,又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实为鸡父之战。[1](P1013)
引文中的“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就是《左传》的入郹之战。《察微》将吴与七国联军“战于鸡父”后的入郹之战,也视为是鸡父之战的一部分,这种认识是值得关注的。因为入郹之战与鸡父之战有着密切的联系——在鸡父之战中,吴师大败楚联军,占领州来,成为入郹之战的前提条件。《察微》的认识得到当今一些学者的赞同。[2]不过,《吕氏春秋》毕竟不是史书,“‘察微’即明察事物细微之端倪。本篇旨在论述察微知著、防患未然的重要性”[3](P465)。《察微》重在讲理,引述的鸡父之战史实存在缺陷甚至错误。*刘光先生对《吕氏春秋·察微》所记鸡父之战史事准确性问题有专门讨论,参刘光:《春秋末期吴楚“鸡父之战”考析》,《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比如,《察微》将卑梁之衅视为吴楚鸡父之战的起因,实为生拉硬扯,真正的原因《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已有明确记载,就是“吴人伐州来”;《察微》记载潘子臣、小帷子在鸡父之战为楚虏获,而实际上是被吴太子终累伐楚时所获。*《左传》定公六年:“四月己丑,吴大子终累败楚舟师,获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杨伯峻:“据杜注,潘子臣、小惟子为楚舟师之帅。《吕氏春秋·察微篇》误以为昭十三年鸡父之役。‘小惟子’作‘小帷子’。”见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第1557页。鉴于《察微》对鸡父之战记载的缺陷甚至错误,故不能将入郹之战视为鸡父之战的一个阶段。《战争史》及《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古代战争(先秦—三国)》都未将入郹之战视为鸡父之战的一部分。*参见台湾三军大学编著:《中国历代战争史》第二册,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23~24页;张丽荣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古代战争》(先秦、秦汉、三国分册),军事科学出版社1992版,第50~51页。入郹之战不宜视为鸡父之战的一个阶段,还可由《左传》得到证明:第一,《左传》昭公二十三年记载吴与七国联军“战于鸡父”的时间是“(秋七月)戊辰晦”,入郹之战是当年的“冬十月甲申”,两次战役相距两月有余;第二,郹在河南新蔡,鸡父据上所考在安徽凤台,两地相距百余公里。吴楚“战于鸡父”与入郹之战在时间、空间上悬隔,将后者视为鸡父之战的一部分失之牵强。
表1 鲁昭公二十三年(楚平王十年)吴人伐楚诸战进程资料简表
④ 清华简《系年》第15章的这条资料仅被列入楚平王(前528~前516年在位)时期,纪年并不够明确。这条资料可与《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吴人伐州来”对应。《系年》记“其(伍奢)子伍员与伍之鸡逃归吴”,虽未纪年,但《左传》记载伍子胥奔吴在鲁昭公二十年,即公元前522年,由此可判断伍之鸡奔吴亦当在此年。吴人伐州来在《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即公元前519年。伍员、伍鸡奔吴后,急于为被杀的伍奢及伍尚复仇。伍鸡在奔吴后的第三年得到吴人重用,并率领吴兵攻打楚邑州来,符合情理。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鲁昭公二十三年吴伐楚诸战包括三个阶段,入郹之役作为第三阶段虽与鸡父之战联系密切,但不宜视为其中一部分。鸡父之战只应包括其中的第一、二阶段,也即伍鸡“为长壑而洍之”和楚联军与吴“战于鸡父”两阶段。第一阶段“吴人伐州来”是狭义的“鸡父之战”的起因,第二阶段是狭义的“鸡父之战”。
论述完鸡父之战的进程,再利用清华简《系年》第15章的资料,并与《左传》的相关记载结合,对鸡父之战的进程进行补证。
《系年》第15章云(释文使用通行字):
(楚)灵王即世,景平王即位。少师无极谗连尹奢而杀之,其子伍员与伍之鸡逃归吴。伍鸡将吴人以围州来,为长壑而洍之,以败楚师,是鸡父之洍。*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中西书局2011年版,第170页。
伍鸡是传世文献失载的一位楚国伍氏家族重要成员,据《系年》记载,他在鸡父之战中曾率领吴军开挖长沟(即“长壑”、“鸡父之洍”),引水进攻州来城,取得了大败州来楚军的重要战果。《左传》昭公二十三年(楚平王十年)记吴王僚、公子光、公子掩余按公子光之计“战于鸡父”,大破七国联军。比较《系年》《左传》对鸡父之战的记载,两种文献所记战役的将领、作战手段均不相同,它们明显是两次不同的战役。军事学中有所谓“攻城打援”的战术,套用这一术语恰好可以贴切解释这两种记载的差异:《系年》是着眼于记述“攻城”,即吴军通过修造“鸡父之洍”攻打楚邑州来;《左传》虽然也提及吴人攻打州来,但未载其详,主要侧重于记载“打援”,即吴军如何按照公子光的计谋击破援救州来的七国联军。《系年》的记载仅为鸡父之战的一部分,不够全面。但这并不为怪,因为《系年》第15章楚平王部分记述的对象是伍鸡与伍员奔吴后的作为,并非着重记载鸡父之战。《系年》的记述仅是鸡父之战的一个侧面,但仍然丰富了鸡父之战第一阶段“吴人伐州来”的详情。同时,通过《系年》可知鸡父是州来附近的小地名,进而说明战争第一阶段“吴人伐州来”也发生在鸡父一带。由此,从空间上看,将鲁昭公二十三年(楚平王十年)吴人伐楚的第一阶段视为鸡父之战的一部分是合理的。战争的第一阶段应与狭义的“鸡父之战”(即战争的第二阶段)合在一起统称为“鸡父之战”。
以鸡父地望位于凤台西北及上文所考鸡父之战的进程为基础,将《左传》《系年》两种文献结合起来,可对鲁昭公二十三年吴伐楚诸战的地理形势进行很好地复原:首先,吴国军队进攻楚国重镇州来,在州来西北开挖名叫“鸡父之洍”的长沟,引水进攻州来城的楚军;之后,楚、蔡等七国联军奔命援救州来,吴师到钟离进行抵御,并与七国联军战于鸡父(地望今凤台西北的古水、鸡陂一带),打败七国联军,联军溃退;两个多月后,吴人长驱直入郹地(今新蔡县境),俘获“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人追之未及而退。这些叙述可用以下地图直观地表示出来(见图1)。
鸡父之战以七国联军的大溃败及吴国夺取淮域重镇州来而告终,其影响是巨大的。最重要的影响应当是前引清人顾栋高所云,经此一役,“州来遂失,自是入郢之祸兆矣”。《系年》第15章在记述伍鸡“为长壑而洍之(州来)”之后,紧接着没有记载吴楚之间发生的其它大事(如吴夺楚之巢、钟离,伍子胥的疲楚诸战等),而是记述“(吴人)败楚师于柏举,遂入郢”,[4](P170)这可在一定程度上佐证顾氏鸡父之战是吴师入郢前兆的观点。虽然如此,学界对鸡父之战何以成为吴师入郢前兆与顾栋高的认识则存在歧异。例如《战争史》立足于对鸡父地望在今固始境内的判断,对鸡父之战的影响做了以下论述:
图1 鲁昭公二十三年吴伐楚诸战地理形势示意图*本示意图的底图截取自《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一册“楚吴越”一图,见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一册《原始社会·夏·商·西周·春秋·战国时期》“楚吴越”,中国地图出版社1982年版,第29、30页。鸡父地望局部放大图的绘制依据[清]杨守敬等编绘:《水经注图(外二种)》卷三十二《肥水》南七中,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350页。《左传》等文献对楚联军进军及撤退路线的记载过于阙略,实际上很难绘出。本图对楚联军进军及撤退路线的绘制参考、借鉴了台湾三军大学编著:《中国历代战争史地图册》第二册附图2—38“吴楚鸡父之战一般经过图”,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钟离的地望关系到吴师移兵路线,其地望传统说法认为在今安徽凤阳县临淮关,今世学者提出位于凤台境内的新说,参石泉:《关于芍陂(安丰塘)和期思—雩娄灌区(期思陂)始建问题的一些看法》,《古代荆楚地理新探·续集》,武汉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3页,注[一];肖洋:《〈春秋〉经传的钟离地望研究》,《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7年第3期。今暂从传统说法。
吴夺其地以对楚,则不仅可驱逐楚国在淮颍地区之势力而控制其周围诸小国,且可由此以进入大别山区,而为日后破楚入郢之起点。是故鸡父之战,在地略争夺上言,实为吴楚战争胜败之一重大关键,尔后吴军破楚入郢之战,即系由此一地区而入也。[4](P21)
《战争史》认为占有鸡父,向北可控扼淮颍小国,向南可作“入郢之起点”,这一认识着眼于鸡父的战略位置。但据清华简《系年》等资料,鸡父不在大别山北麓之固始一带,应在今安徽凤台县境内。《战争史》对鸡父之战意义的判断,出发点即存在偏差。与《战争史》不同,在认识鸡父之战对后来吴师入郢的影响时,顾栋高强调州来的归属。实际上,在明白鸡父为州来周边小地名的情况下,强调州来归属与强调鸡父地理位置在本质上是统一的。
州来是楚国东部重镇,在历史上一直是吴国觊觎的对象。据《左传》记载,吴师曾于鲁成公七年(前584年)、襄公二十六年(前547年)、昭公十三年(前529年)“入州来”“灭州来”。[5](P835、1122、1361)虽然州来屡次被吴攻破并且一度入吴,但不久即有反复。鸡父之战(前519年)则不然,它使吴国最终牢牢控制了这一重镇。州来所处的淮河中游地区对于吴、楚来说都是重要的跳板与基地。楚国控制这一地区可以向江淮下游地区拓展势力;吴国占领这一地区不仅可以便利交通中原,更重要的是可以西上进攻楚国并打击、争取楚在汝颖地区的与国。鸡父之战次年,吴迅即灭掉淮河中游另外两个要地巢与钟离,楚人沈尹戌因此不禁慨叹“亡郢之始,于此在矣”。可以说,鸡父之战后,吴国迅速掌控了淮河中游地区,“扼楚咽喉,为进战退守之资”,[6](P2070)在地缘战略上取得了优势地位。后来,吴国采用被称为“子胥之谋”的疲楚策略,以三师轮番伐楚,逐渐消耗楚国力量;甚至在楚郢都被攻陷前一年,与晋国联合,远征楚方城。*清华简《系年》第18章记载:“晋与吴会为一,以伐楚,门方城。”见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第180页。如果没有以州来为核心的淮河中游前进基地,吴国的这些伐楚活动必将遇到极大阻碍。
综上,鸡父之战的影响可以作如下叙述:鸡父之战中吴国再次夺得州来,成为吴国牢固掌控淮河中游的开始。这既为伐楚入郢准备好了跳板与基地,也为进一步消耗楚国国力、打击并分化汝颖地区楚之与国创造了优越条件。这才是视将鸡父之战为入郢之兆的准确缘由。
最后,还需要对鸡父之战的称名问题略做一补论。由于鸡父是州来附近小地名且吴师“战于鸡父”的目的是占领州来,故鸡父之战实际上可称“州来之战”。不过,吴楚多次在州来交兵,若用“州来之战”称呼公元前519年的这次州来之战,容易与之前的“州来之战”产生混淆,所以准确地说应称为“第某次州来之战”。其实称“第某次州来之战”也有问题,因为《左传》等先秦文献对州来的易手只是有选择地记述,目前缺少详尽的州来大事编年,要准确确定到底是第几次州来之战还有困难。所以,本次州来之战最好以“鸡父之战”命名为宜。
参考文献:
[1]陈奇猷.吕氏春秋新校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2]李守奎.清华简中的伍之鸡与历史上的鸡父之战[J].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7(2).
[3]吕不韦.吕氏春秋[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4]李学勤.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M].上海:中西书局,2011.
[5]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0.
[6]顾栋高.春秋大事表[M].北京:中华书局,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