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群
摘 要 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深受其在莫斯科学习和工作经历的影响,并在日后的革命工作中突出体现出来。任弼时不仅在建立和发展中国共青团的工作中,充分体现了群众路线思想,在军事斗争时期也提出将政治主张深入到广大群众中去。与此同时,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还闪耀着人本主义关怀的光芒。
关键词 任弼时 毛泽东群众观 中国共产党
任弼时作为我党优秀的领导人和理论家,在群众工作的问题上不但有深刻的理论修养,还有丰富的革命实践。这同任弼时少时即赴莫斯科学习并参与革命工作的经历是密不可分的。尽管任弼时英年早逝,但他的思想和事迹仍然对我们今天在高校教学中突出群众路线工作的重要地位有着积极的指导意义。
1 共青团时期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
任弼时生于1904年,在年仅17岁的时候就怀着“到列宁的故乡去学习革命”的决心,历经艰险,耗时2个月到达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首都莫斯科,进入东方大学学习。进入东方大学不久,任弼时出席了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在会上列宁提出,革命党人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争取群众,把发动群众开展日常的经济斗争和为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治斗争结合起来,还提出了“到群众中去”的口号。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深受其影响,并在日后的革命工作中突出体现出来。
在莫斯科学习期间,任弼时十分刻苦,俄语和马克思主义理论都进步很大,很快就成为了中共旅莫支部的骨干。针对于1924年时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所作出的指示:“東方各国应建立‘群众民族革命统一青年团,领导青年作经济的、政治的、文化教育的以及争取青年切身利益的斗争”。 时年仅20岁的任弼时就明确提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后更名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应当以布尔什维克的精神,在中国共产党的统一领导下,深入群众,广泛地组织青年,教育青年,加强现有团体的建设,使国民革命的力量更加集中,步调更加统一,而不是在社会主义青年团之外,另建组织”。因为共产国际会议上的这一提议显然不符合中国当时的实际情况,尽管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前身)成份复杂,且多由知识分子,即在校学生组成,组织不强。但毕竟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在1925年初时,青年团团员数量已经两倍于中共党员的数量,而且国共合作也已经展开,此时如果再单独成立一个搞统一战线的团组织,必然会分散青年团的力量。此一观点无疑是正确的,3年之后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如果当时成立了“中国群众国民革命统一青年团”,就势必会产生分裂,从而会削弱支持中共的力量。
1924年8月任弼时回到上海,不久进入上海大学教授俄语课程,但很快就被任命为社会主义青年团江浙皖区委员会委员,下辖22个支部,团员370多人。就任后,任弼时对以苏俄经验建设青年团满怀信心与使命感,他指出,“这种下层青年之培养,实为苏俄近年最可乐观的事,15年后的苏俄,将有思想行为均健全的一般青年为真正的共产社会建设的新基础。这是苏俄与全世界无产阶级共同企望。”正是任弼时的这一正确理念为中共培养了大批优秀储备干部,在后来的土地革命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发挥了巨大作用。
那么,任弼时是如何展开青年团的工作的呢?首先,针对过去青年团当中主要是学生团员的特点,任弼时和其它团中央领导人决心加大在全国各地工人和农民当中发展团员,这不仅仅是因为工农的“革命性”更强,还因为学生团员较容易受学校学习束缚,难以进行有效组织。
1925年1月26日,团的三大在上海召开,任弼时代表旅莫斯科团组织出席大会。1月30日,任弼时当选共青团组织部主任。大会结束后,任弼时在共青团内部刊物上发表论文指出,“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化的精神是:一要使团体能群众化,二是使团员正确明白主义且不忘其为群众的领导者,三要能按实际情形而运用经验与理论;”“布尔什维克的党与团同第二国际以及一切自称所谓工党的不同之根本点,就是前者确是要引领群众去作政治的奋斗,达到无产阶级专政的目的,主张革命而不妥协。它把接近与引导群众的工作,视为达到目的的根本条件,所以它在组织上务求其能与群众接近。”早在国共合作进行如火如荼的时候,任弼时就敏锐地意识到国共合作当中潜藏的危机,并清醒地认识到,中共的终极目标就是夺取政权,进而实现“无产阶级专政”。这与毛泽东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二人在党的发展路线上的高度一致是将来二人更深入合作的思想基础。
任弼时在开展团的工作时十分务实,他针对当时中国工人阶级普遍知识水平不高的情况提出,向群众作政治宣传不应过于空泛或过于艰深,“他们的需要就是目前怎样解除切身的许多压迫,在群众大会上说十九世纪的历史,他们只认作是海外奇谈,不能使他们感觉切要”。由于任弼时的正确领导,共青团的事业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到1925年1月,全国团员的人数已经达到2400多人,比党员数多出1倍(994人)。为了加强党与团的联系,党中央总书记陈独秀与团中央代理总书记任弼时共同签署了一项通告,要求25岁以上的团员应发展,以下的可以继续兼职为团员。这样一来,团与党的之间的递进关系就制度化了,增加了党的后备军;同时也兼顾了团的生存与发展空间,明确了团的活动和职权范围以及为党输送新生力量的义务。
任弼时的务实精神还体现在吸收新团员的政策上,五卅运动前夕,革命形势已经风起云涌,但作为运动领导者之一的共青团力量还不够强大。为了能够尽快壮大团的组织,任弼时加快吸收团员的步伐: “对于有相当的认识而有活动之才力,且愿遵守本校(团)纪律、接受执行机关之指挥而去参加实际工作者”均可入团。非但如此,任弼时还提出为“手续敏捷起见”,特别支部可以批准新团员。五卅惨案发生后,为了进一步加快团的建设,任弼时更进一步提出,团“是一行动的群众组织,并不是一种学院式的研究团体,就是研究也不仅是靠着书本上的理论,而是要在行动的奋斗过程中,方可得到真正而有益的经验”,要求每个团员参加一项组织分配的工作,“努力于主义上的训练”。到7月下旬,任弼时再次强调,“在这次全国群众的行动中,实给我们以极好的发展机会,如果坐视过去,那就是我们极大的过错。”五卅运动的兴衰给年仅21岁的任弼时以极大冲击,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如果继续墨守陈规,不努力壮大党和团的组织的话,革命将难以取胜。
这一时期的中国共产党采取的是与国民党截然不同的斗争策略,国民党依靠黄埔军校的士官生和来自苏联的军火援助发动北伐战争,而中共则遵循马列传统革命理论在大城市,尤其是上海等中国产业工人的主要聚集地以阶级斗争的方式展开自己的工作。1929年9月初,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了扩大执委会议,总结五卅斗争的经验,任弼时参加了这次会议。任弼时将此次会议所通过的一系列决议概括为三点:首先是“组织群众,扩大组织”,“号召广大群众在我们口号之下奋斗,”“将其中觉悟的分子吸收到我们团体里面来,使我们经常能有组织的影响他们”。这就从组织上强化了对“先进青年”的管理和使用,使得团的基层力量扩大。其次,“党和团在理论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怎样使全国无产阶级具有纯粹的阶级思想”,这就需要在“各种行动斗争中,去批评反动思想的错误”。在国共两党貌合神离的大背景下,针对国民党内部一些公开批判中共的言论,中共决定在舆论和民情上予以反击。第三,共青团应该“领导群众为其本身利益而斗争”,使他们在斗争中“认识我们是代表他们利益而奋斗的团体而取得其信仰”。这样一来,共青团就在组织上、思想上与革命者切身利益上引导和鼓励新团员加入组织,如果我们对比一下20余年后的中国解放战争,我们就可以发现,正是这样一种最贴合革命者切身实际的政策帮助中共取得了全国革命的胜利。
1924年底,由于与中央政见不同,毛泽东决定从上海举家返回湖南老家。在湖南农村走访、调研近一年的时间里,毛泽东通过积极组织发动当地农民同地主阶级进行斗争,意识到中国农民、农村与农业所存在的问题,并且探索出了一条解决问题的路径,那就是充分利用中国农民所深藏着的巨大革命潜力来推动中国革命。从當时的情况看来,中国农民的革命积极性甚至要超过还远远不够强大的工人阶级。毛泽东甚至提出,“农民问题乃是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尽管任弼时和毛泽东此时信赖的革命对象有所不同,但是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未来若想推翻旧的统治而实现无产阶级专政就非要通过革命不可,而且“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如果说中国革命早期,工作上并没有太多交集的毛泽东与任弼时在政见上最大的共同点的话,恐怕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参与革命这一理念了。
中国共青团在任弼时的领导下迅速成长起来,到1926年底时已经发展到了约5万人的规模,但是“四·一二”反革命事件的爆发令大多数共青团员措手不及,团的损失十分惨重,上海、广州等地的团员数量锐减一半以上。但是由于共产国际的干涉,中共虽然与蒋介石集团一刀两断,但还是要寄希望于武汉汪精卫政府的支持。在7月3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扩大会议上,在共产国际派来代表的影响下,会议宣读了一个旨在要中共放弃独立的阶级政策,取消工农群众运动的决议。任弼时无法接受这一决议,甚至与总书记陈独秀产生了激烈的争吵。中共的退让并没有挽救大革命的败亡,7月15日,汪精卫正式宣布与中共决裂。
2 军事斗争时期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
鉴于新的革命形势,中共不甘束手就擒,在各地接连发动暴动。但是,除了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之外,其它暴动都被镇压下去。针对这一严峻局面,任弼时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时期的工农暴动,“起了唤醒全国工农群众更加勇敢争斗的信号作用”,但是,在策略的运用上,“很严重的缺憾”是“各地暴动没有引起广大群众的参加,成为单纯军事投机的失败,仍然表现机会主义遗毒犹未完全肃清。”“群众工作是一种艰苦的任务,是中国革命的基本工作,因为过去经验的缺乏,绝不是很容易收效果的,必定要具有坚决忍耐的精神方能实现这一任务。”
在国统区党的工作很多时候是秘密进行的,针对这一情况任弼时提出,“一个秘密的革命政党,想要在群众中树立他的政治领导作用,必须使他的政治主张能够深入广大群众中去。但是在白色恐怖严厉压迫之下,完全没有集会言论出版自由,单靠支部的路线去推销党的宣传品,和发动部分斗争来扩大政治影响,显然是不够的,……。因此秘密的党必须善于运用公开或半公开机会,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号召群众起来行动,只有使秘密工作和公开工作密切联系起来,才能够强固党在群众中的作用。”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上海成立了将纱厂工人、码头工人、手工业工人和店员等各行各业的工会和各区的工人联合起来的上海工会联合会(以下简称工联会)。工联会成立后,发动了一连串的罢工活动,中共在上海的影响力逐渐恢复。
总体来说,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的核心精神可以用“争取大多数”来概括。例如,1929年蒋介石意图通过“学生运动整理委员会”来加强统治的时候,任弼时针对江苏省团委提出的,“既然我们不可能取得整个学生,策略上应放在争取贫苦学生方面。”任弼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小资产阶级的学生,要求民主的思想非常浓厚,除了极少数官僚的子弟外,一般富有家庭的学生,也都有争民主的要求,如果工作仅限于贫苦学生,不但标准很难确立,而且会走向分裂路线,所以应当立足于争取大多数学生群众,不然会妨碍争取整个学生的任务。”在当时整个革命工作中都弥漫着一种以抽象的阶级,而不是具体的个人为斗争对象的情况下,任弼时提出这样一个从实际出发,真正符合革命工作需要的真知灼见,无疑是需要一定政治勇气的。
除此之外,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还闪耀着人本主义关怀的光芒。1941年9月成立的中共中央书记处特别会计科(以下简称中央特会科)保管着大量来之不易的经费,是保障中央工作正常运转,支持地下党活动经费的重要财务部门。1948年8月初,冀中平原连降大雨,西柏坡有两孔窑洞因此而坍塌了。一天夜里两点多,任弼时亲自给特会科科长赖祖烈打来电话,提醒他冀中平原的黄土和山西、陕北黄土高原的黄土不一样,不适合打窑洞。如果特会科的窑洞里还住着人,一定要尽快搬出,里面放的重要东西可暂时不动,待天亮看天气情况再定。赖祖烈接完电话,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光着脚组织特会科的同志转移。
正是由于发动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国革命才最终取得了胜利。而任弼时的群众路线思想不仅总是能够从革命需要出发,做出了符合客观实际的措施,从而切实有效地发动最广大的群众。任弼时还做到了以人为本,不以模糊的阶级,而是以具体的人为对象,体现着人本主义的关怀。这样既可以顺利推进革命事业的前进,又能够容易为广大群众接受。正因为如此,任弼时同志关于深入发动群众,做好群众工作的思想,在今天仍有其值得借鉴和参考的巨大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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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杨奎松.毛泽东与莫斯科的恩恩怨怨.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6,14.
[3]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