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法伯 茱莉·金
“我快要受不了了,”托妮炸了,“我的双胞胎女儿正处在某种阶段——至少我希望这只是一个阶段——她们把每个小小的矛盾都闹到我这里来。
“‘妈妈,珍娜午饭前就吃了一块饼干。你要怎么处罚她?
“‘艾拉进来没有脱鞋,她不守规矩!
“‘艾拉戳了我一下,你说过不可以戳!
“我试过惩罚那个坏了规矩的人,但这只让她们更眼尖地指出每一个错误,就像她们竭力想看到谁身上污点更多。我试图告诉她们不要告密,我不感兴趣,但是这似乎也没有帮助。她们变得越来越大声, 还指责我不公平。要是我就这样随她们去,她们真的会互相伤害。”
“这也是我的一个困境,”莎拉说,“一方面,我不想让孩子们互相告密。我想让他们觉得大家是一个整体;另一方面,如果我制定了规矩却不执行,我又觉得有点虚伪。而且如果有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的话,我当然希望他们的兄弟姐妹能来告诉我。
“类似的事在幼儿园也有。几个女孩自告奋勇做老师的小助手。每到游戏时间,她们就跑来告诉我谁在操场上推谁,或者谁吃了半根绿色蜡笔。有时她们说的是有用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为什么不立个规矩只允许在有人会受伤的情况下才可以告诉大人呢?”迈克尔建议道。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我放心。”玛丽亚说,“我小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跟父母说。我想要孩子们相信他们可以跟我说任何事情,即使它再微不足道。此外,难道我们真的可以依赖孩子来判断什么事危险到需要报告的程度吗?如果他们认为我会不赞成他们告密,他们可能不会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事情。”
“嗯,我知道,我不想事无巨细都知道。”托妮宣布道,“姐妹之间,尤其是双胞胎之间,应该互相忠诚。我总是这么告诉她们。”
“我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了告密?” 我问大家。
“力量!”迈克尔回答道,“你可以让你的兄弟姐妹陷入麻烦。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小的时候对我哥哥发脾气。他比我壮很多也聪明很多,总是欺侮我。告密是我能采取的唯一手段,使我有力量让他受到惩罚。”
“我觉得学校里孩子这么做可能是想讨好老师。”莎拉大胆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总是在强调规矩的重要性,而当他们试图帮助我们执行规矩时,我们又嫌他们啰唆。这肯定有点混乱。”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同情玛丽亚。我儿子丹在一个一二年级的混合班里,老师告诉学生在独立活动时间段里,只有在有人流血的情况下,他们才能打断老师。班里高年级的孩子经常性地欺负那些低年级的孩子。丹跟我抱怨过,但是他从来没有要求过老师的帮助。他从字面理解老师的话。“没有人流血,”他非常郑重地解释给我听,“所以我不能告诉老师。”
我对于不让孩子报告令他们烦恼的事情的做法感到不舒服。如果有人对你的孩子行为不端,然后警告他不许说怎么办?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还希望我们的孩子在报告之前三思我们是不是会不高兴吗?
“可我不想听到每一次谁戳了谁一下!”托妮抗议道,“难道举报是保护海洋的唯一途径吗?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我了解你的痛苦。”我笑了起来,“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其实迈克尔提到了关键的一点。促使孩子告状的主要动力之一是把别的孩子引入麻烦带来的满足感。我想从中删除处罚的部分,看看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们不处罚任何人,而只是接纳感受,解决问题和提供必要的支持会怎么样?我们可以在孩子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们化解矛盾,或者是在他们有能力的时候,鼓励他们自行解决冲突。”
托妮看起來不太相信。
“我的意思是,”我说,“当一个孩子说‘她戳我!时,不要去管那个犯了错的,而是关注受害者。我们可以回答:‘哦,你不喜欢她戳你!让我看看戳在哪里了?你要我亲一下或揉一下吗?”
“我不觉得我家女孩对此会满足,”托妮说,“她们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戳人的那个。”
“我会说:‘嗨,艾拉,你戳痛了珍娜的手臂。她不喜欢你戳她,碰一下都不行!然后我会拭目以待。也许艾拉会说她很抱歉,然后她们会回去玩,不再戳来戳去。也许她们还会戳来戳去,然后决定分开来玩一会儿。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我知道我不会惩罚一个或者忽略另一个来激发她们之间的仇恨。”
“如果一个孩子告发另一个不守规矩,你可以重申规矩,并表达对他们以后将遵守规则的信心,或者帮助没有遵守的一方弥补他的过错。”当我们接纳他的感受去解决问题时,他会冷静下来。我们不处罚犯错的那一方,使告状不再只是为了得到拥有权力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