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宏圆 谢宝珠 崔雪纯 邵梓超 单启帆 (苏州科技大学 215011)
“传统环境营造技艺”可以定义为有关环境的传统营造技艺,建筑师黑川纪章把建筑传统包含的内容分为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两部分,看得见的传统指装饰、建筑样式或作为象征流传下来的东西;看不见的传统指思想、宗教、哲学、审美意识、生活方式等等。传统技术在很大部分上指手工工艺技术。所谓传统环境营造技艺是指工业化以前的手工艺社会中为创造某种特定生活空间而采用的较为成熟的方法或手段。
中国传统设计强调整体性,在传统的营造技艺分工中,建筑与室内没有明确的界限,室内营造技艺有以下几种:石作中的人物造像、浮雕、油漆作、彩画作和裱糊作,瓦作中的铺地、堆塑、窗牖、砖雕、护栏。
按照应用场合的不同,传统环境营造技艺可以分为官作和民作;按地域可以分为北方和南方。苏州地区的传统环境营造技艺是南方民作的重要区域,其特点是“精工巧作”,所谓“天下工巧,多出吴地”。
翁同龢故居坐落在常熟古城区翁家巷门,翁氏故居是一所保存比较完善、具有典型江南建筑风格的官僚住宅。
翁氏府第的建筑布局属复合四合院式住宅,有三条轴线,现存房屋106间,建筑面积约3000平方米分内外院和花园三部分。外院有南向东厅三间,自东厅入内为影壁,题“恩向日边来”。中轴线上房屋共七进。前为倒座门厅三间;第二进为轿厅三间,以歇桥与备茶之用;第三进即 衣堂大厅,是用以接待宾客和举行婚庆、寿庆等礼仪活动的场所。 衣堂之后为内院,南有后堂楼,上房楼屋五楹,东西各有二开间厢楼。再后为又一院落,南向平屋五间,为清后期翁氏所建,名双桂轩。第六进的五间平房供侍者所用,为“下房”。最为靠山塘泾岸有楼房五楹(图1)。
衣堂东侧轴线上为玉兰轩,作主客休息之所,轩北隔一天井,便有三开间小楼,楼上为翁氏藏书之所,楼下为翁氏读书之用。 衣堂西邻为另一轴线,依次有晋阳书屋、思永堂、柏古轩、明厅等建筑及“小南园”胜景。其主要建筑为思永堂大厅间,建筑形制较 衣堂略逊。由柏古轩折向西为知止斋五间。翁氏府第南为翁家巷门,北沿山塘泾岸,东靠南市里,西至书院街,总占地面积约6000平方米。
空间院落组织以轴线串联,中轴线上的礼仪空间空间逻辑清晰,建筑沿轴线对称布局;生活空间的分布则较为轻松,沿轴线均衡布局。翁氏府第的建筑布局是典型的苏州宅院建筑布局手法。
衣堂坐北朝南,是翁氏故居中的主体建筑。为一硬山式大型厅堂建筑,通面阔三间,宽14.98米,进深14.03米,檐高4.1米。明间为四界梁,前有抬头轩、外有檐廊一架,后部作双步廊,为九架檐屋。在前金柱上施草架,使整座大厅明亮宽敞。北方建筑多用抬梁式,经久耐用,空间较大且造型美观,但是耗材较多。苏州传统民居通常是采用抬梁式构架和穿斗式构架,最为常见的是正间用抬梁式,次间、梢间多用穿斗式。抬梁式与穿斗式相结合的混合式结构,多用于南方地区部分较大的厅堂类或寺庙类建筑中。在翁同龢故居中就得以体现(图2),正贴与次贴依附于步柱之上,与大梁相连接,再上面做抬梁,使厅堂中间的部分高大而且敞亮;边贴步柱、金柱、脊柱之间用川枋连接做成穿斗式,结构稳固,这种做法既使使用空间增大,也减少了耗材。
正南面的落地门窗,使厅堂建筑变得通透,符合江南厅堂形制的特点。就近取材是中国民居的特色,翁同龢故居亦是如此。故居采用砖木结构,在江南地区易于取材、生产制造和施工操作都相对简单。砖的导热系数较小,保温隔热效果较好,隔声效果优良,有一定的承载能力,还具有防火和防冻性能,所以很适合作墙体材料。
图2
在翁同龢纪念馆调研考察的过程中,由于翁氏故居已被改做纪念馆,因此现状景观已经经过多次调整,保留的传统技艺主要体现在地面铺装与台阶石作。除此之外,生长在屋脊正中的仙人掌、万年青等植物却引起了我们的思考,这在很多地区的建筑中都是未曾见过的,这种景观营造技艺是属于常熟地区特有的,有祈福的意思(图3)。
翁同龢纪念馆的内院布置了一小片假山石营造了中国传统园林中的诗情画意。作为园林景观设计的元素之一,山石常与建筑、植物、水体等相配合,用艺术手段将自然景观有机融合。地面铺地以人字纹、拐子线等不同铺地进行内院道路分割,内院布置异形石凳石椅,让人休息的同时具有观赏价值。分隔内院的围墙上用瓦片拼出形象各异的花窗,耐人寻味。
图3 屋顶景观
陈设艺术设计是结合了色彩、心理等学科的空间气场营造艺术,经过设计的空间可以规范人的行为,调整人的心情,提升人的思想,从而提升空间的“品位与格调”。
翁同龢故居现在包含的陈设类型主要有雕塑、彩绘、楹联、艺术品陈设等。
雕塑不仅仅有装饰和美化环境的作用,同时也是社会意识、信念和价值的一种特殊表现,是艺术表现的一种方式和范畴。翁同龢纪念馆中后堂楼放置了翁同龢人物雕塑,在穿过衣堂后便能看到的的标志性雕塑,在共享空间内形成焦点,起到提示引导的作用。
木雕和彩绘(以 衣堂为例)形成了精美的艺术特点。在梁架、檩枋、昂翘、花拱、柱头等建筑结构上做出精美的图案以及木雕,成为建筑结构的同时也是绝妙的工艺品。江南古代木构建筑适合雕刻装饰。苏州地区传统建筑的柱、枋、门、窗等建筑结构上上都雕刻有各种吉祥图案,满足人们信仰的同时也成为一种很好的装饰效果。 衣堂的建筑彩绘是苏式彩画中保留下来的很珍贵的物质遗产,梁架各个机件上遍施彩绘,形成一个庞大的福禄体系(图4)。
墙壁上挂着翁同龢亲笔书法,以及翁同龢家族影像等一系列具有历史研究价值的装饰,在展现文人底蕴的同时也便于游客更好地了解翁同龢。
展馆内随处可见的是绿植陈设,绿植陈设是将室外环境与室内环境结合,统一人、室内环境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突破了传统建筑的装饰方式。
由于翁同龢故居已经变成了博物馆,室内实用性陈设并不多,只有一些中式桌椅以及一些偏现代化的竹编坐具,在 衣堂等对称布置着传统灯笼进行装饰以及照明。
图4 木雕彩画
总得来说,翁同龢故居的传统环境营造技艺体系既有苏州地区传统技艺共有的“精工巧作”的总体特点,也有较为独特的营建手法。
苏州传统民居通常是采用抬梁式构架和穿斗式构架,在翁同龢故居中也是如此,在构架类型的配置上,通过正间抬梁式、次间和梢间穿斗式,以及构造装饰的繁简来区别室内空间的主次等级。 衣堂的梁架结构采用了“前轩后廊”的形式及“草架”技术,使厅堂空阔高逸,而“草架”与“轩”正是苏州厅堂建筑中的独特之处。而 衣堂内的明代“包袱锦”彩画则是苏州地区发丝织业对建筑装饰产生影响的直接证据。而屋脊中央种植植物祈福的特殊景观技艺手法更是为苏州地区传统环境技艺研究增添了独特的研究样本。
传统民居是苏州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营造技艺也是人类文化生态系统中的重要部分。随着时代变迁和现代工艺体系的冲击,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与应用已经日渐式微,通过对保存较好的样本进行研究,正如此次我们对翁同龢故居的研究,系统记录和梳理传统营造技艺体系,发现其自身特有的文化价值,才能进一步思考其活态传承的可行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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