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性的战争:悲惨婚姻中的抗争女性

2018-05-24 09:55秦声
新西部下半月 2018年3期
关键词:威廉女性爱情

秦声

【摘 要】 文章解读了爱尔兰著名作家威廉·特雷弗的短篇小说《调琴师的妻子们》,讲述了发生在两位悲催女性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位女性都主动选择了自己不幸的婚姻,并且相互生活在各自的阴影之中,但是她们都不愿向命运屈服,都在勇敢地抗争。在她们之间的战争中,都是胜利者,同时她们也是失败者。但是,她们平凡的抗争却使得两个女人不平凡:尽管深陷不幸之中,她们依然努力尝试去反转各自悲剧性的婚姻,通过努力,把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生活变成每个人心中想要的那个版本。

【关键词】 女性;爱情;不幸婚姻;威廉·特雷弗

特雷弗擅长书写悲剧性的婚姻。在他对那些不幸婚姻的描述中,往往是女人们主动选择了不幸的生活,而且为自己自掘坟墓。但是在他的笔下,她们都被塑造成极为普通但却异常勇敢的女性。在《调琴师的妻子们》这个故事里,两位女性通过长达一生的相互斗争,展现出各自对不幸婚姻截然不同的反应。

“维奥莱特嫁给了年轻的调琴师。贝拉在他的暮年嫁给了他。” 故事一开头,特雷弗为他的作品奠定了基调:他要讲述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在调琴师死去的妻子维奥莱特与他新娶的妻子贝拉之间。两个女人斗争,由上下半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组成。

上半场战争发生在调琴师的妻子过世之前。在这场战争里,贝拉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尽管贝拉比她的对手,维奥莱特,更年轻漂亮,但是那个该死的瞎子更喜欢维奥莱特,这让贝拉失望至极。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失望的可怜女人。在过去的59年人生中,她荒废了自己的青春与美貌,始终未嫁。在悲惨孤独的老处女生活里,她陷入了无边的嫉妒之中,直至那个女人死掉。显然,正是这持久无边的嫉妒支撑着她苦不堪言的老处女生活,也正是这长久的嫉妒让她等来了想要的婚姻,在维奥莱特死后不久,她将自己嫁给调琴师。看起来她似乎一雪前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人人都知道,她只不过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瞎子而已。没有一个人对贝拉即将到来的婚姻感到乐观。当她最终得到了这个自己斗争多年的男人时,甚至她自己都没信心能赢得下一场战争。

特雷弗在描绘贝拉与维奥莱特之间战争时, 故意让贝拉和维奥莱特都成为了胜者,但同时又让她们变成了失败者。 两个女人都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婚姻,但是,没人在自己的那桩婚姻中付出或得到了真爱。在她们的战争中,各自都只赢了半场,维奥莱特上半场,贝拉则下半场,没有一人彻底全胜。每一方在享受胜利的同时,还同时生活在对手的阴影之中。

上半场战争中,维奥莱特是表面上的大赢家。她成功地占有了调琴师和他的一切。维奥莱特嫁了这个男人,改变了他的生活,控制了他的生活。她弄来了一辆车,载着他到处替人调琴,固定了他的收费标准,掌控了他的财政,维奥莱特是个爱财的女人,尽管丈夫“不管给不给钱,都醉心于自己的小提琴并且愿意在任何场所演奏”, 她都把这表演变成了一项有利可图的生意。她到处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在她们生活的房子里,在他们所去过的任何一处地方,甚至丈夫所认知的世界都是通过她的视角所构建的。然而,她并没有100%战胜了贝拉,因为她从来没从丈夫心中抹去情敌贝拉。“贝拉这些天看起来怎么样?” 她的丈夫几年前问起过,起初她一点都不想回答,因为她的对手年轻美貌,对她来说始终都是个威胁。尽管她不愿意回答,或许是因为她对这个荒废了美貌与青春、被嫉妒折磨的女人有些许同情,她很不情愿地告诉他:“贝拉看起来仍像一个姑娘”。可怕的是,她永远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婚礼当天,丈夫仅凭一些气味就知道贝拉悄悄地到教堂现场了。在她死后,丈夫娶了自己一生的对手,还向新娘坦白说:“我知道那个周日你在教堂。我能闻见你身上的香水味。甚至从管风琴那里我都能闻见”。[2] 在肉体上与经济上,维奥莱特完全占有了这个男人,但是在精神上,她并没能百分百占有他。因此,在和贝拉一生的战争中,她也是一个失败者。

以逝去的青春和美貌为代价,贝拉赢了下半场,嫁了那个拒绝过她的男人。情敌死后,她等来了自己的婚姻。婚前,作为一个悲催的老处女,她已经过完了自己2/3的人生,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已经认命,不再有任何奢望。突然间,命运反转了。她嫁给这个风烛残年之人,或许并非出于真爱,而只是受到无尽的嫉妒、怨恨与痛苦的驱使。但是现在,她的温柔、她的美貌以及她的生育能力都已经被荒废了。贝拉过去始终未嫁并不是因为她仍然深爱着调琴师,而是因为“她的不幸始终对她纠缠不休”。她现在结婚或许是因为已经厌倦了那种悲催的生活,或许是因为想尝试一种新的生活。她已经等待了40年,终于收获了一场婚姻。婚前,她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因此,或许她还渴望着能有一个全新的生活即将到来。不幸的是,时光耗尽了她对调琴师的爱。更为糟糕的是在这场晚来的婚姻里,瞎子丈夫的前妻依然阴魂不散。维奥莱特存在的痕迹和她对于整座房子和德拉姆古德的影响无所不在。这对于一个女人,一个在年轻貌美时被夺走了浪漫、房子、男人的继任者而言,生活在前任的阴影之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现在,因为那个女人死了,留给她的,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男人和到处充满情敌痕迹的房子。情敌已死,但是贝拉仍然处于与她的战争之中。之所以赢得这下半场,只不过是因为她比对手年轻了5岁,而对手早逝而已。然而,维奥莱特的存在和影响并未消散。从贝拉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天,也就是她59岁初婚举行婚礼那天起,她就将自己置于无尽的痛苦折磨与那个死去的女人的下半场斗争之中。那天,当她站在德拉姆古德身旁,重复着她曾经的对手在神坛前也说同样的话的时候,她的丈夫说:“我愿意……”当丈夫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注意到这里有着体面地停顿,“教堂里没有人不会认为这是在纪念维奥莱特……” 贝拉对此非常恼怒,因为她认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现在, “贝拉是活着的人,应该被给予全部的爱”。 她接管了一切,她想要完全彻底地改变。她尝试着改变房子的布局陈列,扔掉了所有前任能被扔掉的东西,但是,还是保留了后院的花圃并且除了草,以防有人来到家里认为这个地方被荒废了。然而,保留什么,改变什么,这依然是个巨大的问题。从物质上来说,她能抹去维奥莱特的痕迹,但是精神上呢?表面看来,贝拉接管了一切,她想方设法抹去了维奥莱特在这所房子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在物质层面上。事实上,维奥莱特在调琴师的认知世界里的存在和影响根深蒂固。调琴师的肉眼瞎了,而且他受到影响的“心眼”也可能“瞎了”,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中,他已经习惯于通过维奥莱特的视角认识世界了。这些年里,他始终活在并且已经习惯了维奥莱特以自己的意愿为他所建构的世界里。贝拉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长久以来已经思维固化了,她对此非常生气却又无能为力。决定嫁给德拉姆古德之时她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心甘情愿地自掘坟墓。她知道自己在和那個死去的女人,那个阴魂不散的对手仍在进行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但是,她不想退缩、认输。她还是不服输,她决定采取措施扭转局势。她决定开始重塑丈夫的认知世界,尽管她心里清楚这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一次。她的意志无比坚定,因为这场噩梦般的婚姻是自己的选择,而且她再也不想在余生里完全活在另外一个女人的阴影里,她必须进行抗争,除了继续斗争之外,别无他法。

在简短的故事里,特雷弗用有限的文字生动地创造出两位具有暗示性的深刻人物:贝拉与维奥莱特,描绘了她们悲惨的婚姻,发生在她们之间“没有硝烟,无穷无尽的战争”,描绘了她们在不幸婚姻中所做的不懈斗争。在故事里,尽管贝拉与维奥莱特都不愿向命运屈服,都在勇敢地抗争,但是她们都是失败者。两位被生活所边缘化的失败女性,普普通通,不像大英雄那样轰轰烈烈,但是,她们平凡的抗争却使得两个女人不平凡:尽管深陷不幸之中,她们依然努力尝试去反转各自悲剧性的婚姻,通过努力,把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生活变成每个人心中想要的那个版本。她们平凡、渺小,但是她们从未失去改变命运的勇气。特雷弗用他的故事,成功地将平凡者变成不凡之人。

【参考文献】

[1] Hartigan, Marianne. The Old Boy: William Trevor. http://www.jstor.org/stable/20623099?&seq;=1#page_scan_tab_contents.

[2] Trevor, William. “The Piano Tuners wives”. The Selected Stories. Viking Penguin. New York, 2010.

【作者简介】

秦 声 (1977.2-),陕西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西安科技大学人文与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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