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书风与盛唐气象关系初探

摘要：本文就唐时期的社会文化发展与书法风貌之间的关系作一个简略的对照、探讨，希望以古为鉴，对当代书法的发展提供一些参考价值。

关键词：唐朝 书法 开放 法度

一、开创精神与风发意气——楷书的完善与狂草的激情

唐代建立后，其书法法则的建立和完善过程与诗律相类似。此时，书体的演变已经完成，五种字体皆已成熟，但在书法风格上，明显南北书风之差异尚未统一。南方盛行妍美的二王帖学，北方以质朴的铭石书为主流。唐代统治者发迹于北方，并建都远离江南的长安，唐高祖曾学王褒书，唐太宗在诗歌上效粱陈宫体，好作艳诗，在书法上力学二王，广泛搜罗王书真迹，同时还写下《王羲之传赞》，称王书“尽善尽美，使人玩之不觉为倦，揽之莫识其端。”[1]在弘文馆和崇文馆中，请一流的书法家教授二王体系为主流风气，所谓天子荣之，则群趋以为是。王书的兴盛与唐太宗的推崇有莫大的关系，应和了当时即直传六朝碑版之意气，又吸取了江南简牍之风貌的历史文化发展趋势，南北书风的融和正是唐朝楷书法度建立的基础。初唐书法家中虞世南、欧阳询二人早年都学过二王体系。史载“询初仿王羲之书，后险劲过之，因自名其体；虞世南，同郡沙门智永善王羲之书，世南师，妙得其体。”[2]欧、虞二人又长期生活在铭石书最兴盛的洛阳，必然会接触到大量的铭石书，他们的楷书是集南北笔法之大成。到褚遂良时既受欧、虞的指授，又得见大量二王真迹，其楷书已完美结合南北笔法。从此，唐代楷书开始了新的建构。到盛唐时，颜真卿对楷书笔画和结构进行了自己的创造，既典雅端庄又气势磅礴的颜体，成为楷书规范造型的典则，千年以来一直作为楷书入门最重要的范本。在楷书法度森严的同时，书法艺术中以抒发感情、意气为旨归的草书也同步发展，狂草的产生将书法艺术中激情的诉说推至最高境界。两个狂草大师张旭近道、怀素事佛，但都酗酒狂放、激情澎湃。这背后正是唐朝儒、释、道三教并行的宽容自由的文化政策，以及充满青春朝气、浪漫奔放的时代精神。试想，又有哪个朝代的人如张旭般善草书，不治他技而被称颂，直至被皇帝下诏以“绝”誉之呢？至于和张旭齐名的怀素则“好饮酒、嗜食鱼” ，这样的僧人换到别的朝代是不会被主流社会意识所认可的，而在盛唐却名动京华，引得众多王公大臣、名才高士为之叫好喝彩。以“颠张醉素”为代表的狂草大师，把悲欢情感、风发意气，痛快淋漓地倾注在笔墨之间。这种天才的创造正是盛唐气象中法度森严之外浪漫情怀的最好体现。

二、兼容并包与百花齐放——隶书大盛与篆书复兴

视野的开阔也使唐人对几乎被遗忘的篆隶重新加以关注，并投以创作的激情。唐玄宗身体力行大倡隶书，其本人也是唐隶书家中的代表，韩择木、史惟则、徐浩一起构成了兴盛的隶书群。此时，隶书已不是通行的书体，隶书书写的形式规范已基本无存。唐人篆书的复兴之功当首推李阳冰，李阳冰从前人篆籀遗迹中摸索出一套能够书写玉箸篆的用笔方法，基本恢复了小篆的法理传承，恢复了正统的篆法。李阳冰自诩“天之未丧斯文也，故小子得篆籀之宗旨”，又称“斯翁之后，直至小生”。从整个书史角度来看，盛唐是五种字体成熟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得到全面关注，并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的时期。自此之后，宋元明三朝篆隶已无可挽救，逐渐衰落下去。

三、盛大气象与任侠自命——书论的繁荣与书风的阳刚

唐太宗推崇王羲之书风为“尽善尽美”，将王羲之置于书史上“独尊”的地位。可在张怀瓘的书论著作《书议》中却称王羲之并非尽善尽美，甚至批评推崇王羲之的论著“聋俗无眼有耳，如三岁婴儿”[1]。这与唐太宗理论针锋相对，但张怀瓘却是翰林学士，并未因此遭非难迫害，可见此时社会环境的自由宽松。唐朝书论发展正是基于前文所述的尚法精神和宽松的舆论环境，各种理论著作如虞世南《笔髓论》、欧阳询《八决》、李华《二决》、颜真卿《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都是对法度的构建。书史、书论的系统整理上出现了张怀瓘、张彦远、窦氏兄弟等。至孙过庭的《书谱》更是文书并举，是中国书法史上最有价值的书论著作。这些书史、书论共同构成中国书法理论史上最灿烂辉煌的篇章。盛唐政治的清明，带来了人们精神焕发，国民认同感、凝聚力增强。唐代尚武崇侠，唐代文士多喜以侠自命。唐人诗篇中多见对少年意气、任俠男儿热烈地礼赞，如王维《少年行》中写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李白年轻时也仗剑任侠，在《与韩荆州书》中自述：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这些诗歌正是当时游侠之风兴盛和阳刚豪健的时代风尚投影。这种刚健高傲的自我意识与豪迈慷慨、恢弘壮阔的盛唐气象决定了唐代书法艺术必然会充溢一种阳刚之美。可以说，开阔遒劲是唐人书法中拥有的共同基因。

参考文献：

[1]历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2]（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97.

（作者简介：王宗良，男，深圳大学硕士研究生，自由职业者，书画创作者，研究方向：深圳书画创作与理论）（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