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媒介融合研究20年之进路

2018-05-14 03:44韩立新张秀丽
河北大学学报·社科版 2018年4期
关键词:文献计量学知识图谱媒介融合

韩立新 张秀丽

摘 要:1996—2017年20余年间,学者对媒介融合的研究为“现象”所牵引,表现为一个从概念、定义到现象和规制的演进路径,媒介融合的主体研究、载体研究、从业人员及用户研究、产业及政策研究是研究成果聚集的四个方面,呈现出与媒介融合技术先导性特征不相一致的现象化特征,可以说是一场历时旷久的缺乏知识融合的媒介融合研究。我国媒介融合研究对媒介融合技术先导性的实质关注不足,新闻传播学科领域的媒介融合研究在整体上并没有形成知识融合的研究取向,知识创新陷入困境,媒介融合急需展开跨学科研究。技术先导性的缺位是导致我国新闻传播学科学术研究滞后于媒体实践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媒介融合;文献计量学;知识图谱;共时分析;历时分析

中图分类号:G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8)04-0144-10

DOI:10.3969/j.issn.1005-6378.2018.04.018

“媒介融合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伊契尔·索勒·普尔在其著作《自由的科技》中提出”[1]17。1996年国内学者徐立军在论文中首次使用媒介融合[2]的概念,1999年崔保国[3]最早以媒介融合为关键词发表论文,此后国内媒介融合研究论文不断出现,大都是基于国外经验进行引进性的介绍。2005年前后,蔡雯、喻国明、彭兰、陈力丹等一批学者开始了媒介融合的本土化研究。2009年始,媒介融合研究成为新闻传播学持续至今的学术热点。

“无论是早期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之间的融合,还是不同新媒体之间的融合,媒介融合的过程都表现出明显的技术先导性,技术在媒介融合的兴起和发展中起到导向性的作用。……传媒发展是技术进步直接推动的结果,正因为如此,媒介融合所产生的媒介形态也必然建立在技术发展的前提之上”[1]23。如今,媒介融合研究在我国已经走过20余年的历程。20余年来,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进路如何?是否沿着“技术先导性”的方向前进的呢?

一、研究方法与样本选择

近五年来,对我国媒介融合研究文献进行综述性研究的成果开始出现和增多,金佳、殷帆[4],范璐璐、姜彩杰[5],马明新[6],刘结玲[7],

鲍高齐[8],李娜[9],单晓颖[10],孙晓博[11]等分别对某一年或者某一段时间的文献展开综述。谷虹[12]则从产业的角度对媒介融合所做的研究进行了梳理,概括了媒介融合的演进历程。以上研究针对特定时间阶段或者某一角度对媒介融合研究进行了综述,随着近些年文献数

量上升,借助文献计量学的方法和工具对媒介融合的研究成果进行系统分析成为必要。

本文以CNKI数据库和CSSCI引文库的文献资源为研究样本,以知识图谱研究中最为活跃和成熟的研究手段——CiteSpace为工具,以研究议题的变迁和知识的演进为目标,以1996年媒介融合研究为起点,系统梳理和分析了20多年来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重要期刊文献,对我国媒介融合研究中的知识创新进行了考察,提供了两种视图:聚类视图(cluster)和时区视图(timezone),聚类视图侧重于体现聚类间的结构特征,突出关键节点及重要连接,时区视图侧重于从时间维度上来表示知识演进的视图,可以清晰地展示出文献的即时更新和相互影响。

本文样本选择基于CNKI数据库和CSSCI引文库两个数据库,以关键词进行搜索后筛选符合要求的研究文本。在CNKI数据库中,检索条件为:(关键词=媒介融合) (精确匹配);专辑导航:全部;数据库:学术期刊单库检索。检索时间为2017年12月17日。检索文献总数为11 767篇,检索文献时间跨度为1996—2017年。根据相关研究,如果以单一的被引频次标准进行筛选会导致较大误差,因此采取了选择每一年度所有符合标准的论文中,被引频次在前10%的论文作为研究样本,并由两位编码员在训练之后进行人工筛选,去除了会议综述、新闻报道、学术茶座、期刊首卷语等非学术文献及不属于媒介融合研究的论文,编码员间信度为0.96,最终得到论文共1 180篇。基于这些论文,借助CiteSpace进行统计分析和可视化呈现,梳理学界对媒介融合研究的过程和趋势。

同时,由于国内论文引文的信息只有通过CSSCI引文库才能批量下载,因此,选取CSSCI数据库中关键词为“媒介融合”的文献,限于CSSCI收录的期刊少于CNKI数据库,时间范围只能包括在2006—2017年间,样本数量较少,因此采集全部文献,共计524篇。基于这些论文同样借助CiteSpace进行统计分析和可视化呈现,绘制并展示媒介融合领域的知识图谱。

二、媒介融合的议题与演变

(一)研究热点分布:脱离技术的学术

将CNKI数据库中的文献导入CiteSpace,选取历年文献关键词词频的前50个,生成了關键词共现图谱,得出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关键词频次和中心度。

经citespace分析,媒介融合关键词共现图谱形成了以“新媒体”为核心的分布样态,我国媒介融合研究议题较为集中,由中心向外辐射,关键词词频逐渐下降,依次为新媒体、媒体融合、传统媒体、电视新闻、全媒体、创新、新媒体时代、融媒体、转型、三网融合、舆论引导、媒介形态、社交媒体、大数据、互联网思维等。这就是说,在研究的中心度上,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文献中,技术性先导主要表现在研究对象本身的属性上,没有表现在研究议题和研究问题上。

表1中,频次代表了关键词在所有文献中出现的次数,中心度表示在知识图谱中某一关键词在整体网络中所起连接作用大小的度量。中心度大的节点相对地容易成为网络中的关键节点,起到连接不同研究主题的作用。“媒体融合”出现的频次低于“新媒体”,但中心度最高,表明研究者在使用“新媒体”这一关键词时,文献数目虽然较多,但议题相对比较单一,而“媒体融合”这一关键词往往能连接较多的研究主题。除此之外,“传播渠道”“传媒产业”等关键词虽然出现频次不高,但有较高的中心度。有学者将媒介融合的表现形式概括为“内容融合、渠道融合和平台融合”[13]三个方面,因此,“传播渠道”“传媒产业”等关键词虽然频次不高,但中心度较高,体现了媒介融合这一议题主要聚焦在渠道融合和产业融合上。

通过CiteSpace的聚类功能,对每年前10%的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和人工整理,如表2所示,并将关键词研究主要分为以下4类:

第一类:媒介融合主体研究,包括媒介传播、广播电视、广播新闻、信息源,包含的关键词有传统媒体、广播电视、数字技术等。无论在学界还是业界,媒介融合的焦点在主题因素上大部分比较关注广播电视产业,三网融合的启动就是以广播电视网的革新为主。

第二类:媒介融合载体研究,包括移动互联网、媒介环境、移动客户端,关键词有新媒体、社会化媒体、自媒体等。与第一类媒介融合主体研究相比,此类研究视角出现了明显的转向,即重点关注媒介融合之后的媒介呈现方式,也被称为媒介平台,有学者认为传播平台的聚合革新,也会带来传播业态的改变。

第三類:媒介融合从业人员和用户研究,包括记者、用户等,除此之外,从关键词分类中“新闻教育”“学术期刊”可以发现,此类研究还包括传媒类的教师群体、学生及研究人员。另外,从关键词“电视采编”“采访形式”“创新”“互联网思维”可以发现,此类研究主要关注从业人员专业技术和观念的更新。

第四类:媒介融合产业及政策研究,包括传媒经济、全面深化改革、中国梦,关键词包括报业集团、电视节目、三网融合等,关注资本和政府对媒介融合的影响。加拿大学者德温·温赛克认为,“融合是一种现实。但是,融合一直是被公司利益所左右的,是由政府预先决定或强行拆散的”。在早期,学者就关注到了公司和政府对媒介融合的影响。因此,直到现在,回归本土,全面深化改革、中国梦等指导思想也成为影响媒介融合研究的关键词。

通过以上的聚类分析发现,我国媒介融合研究关注的是应用层面遇到的问题,对媒介融合技术先导性的实质关注不足,研究成果更多地停留在一种应用策略上,还不能称得上理论创新,因此,本文称之为“脱离技术的学术”。如果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学说来看,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路径和成果更多地表现在生产关系层面。

(二)发展阶段和议题变迁:知识创新的困境显现

图1显示了媒介融合研究论文发表年度趋势。从整体上看,媒介融合研究相关的论文随时间的推移出现持续走高的趋势,自2005年开始平均每年都有10—40篇左右的论文发表,表明媒介融合相关研究受到了国内学者很强的关注;到2009年,“媒体融合研究日渐成为显学”[11];2013年的年度文献量突破1 000篇,媒介融合研究成果出现爆发性增长。之后的几年至今,文献增速有所减退,这一方面说明媒介融合的研究热度有所下降,另一方面也说明,从生产关系层面的研究,而不是从生产力层面的研究遇到了难以实现知识创新的困境。

利用CiteSpace的时区功能,选择时间跨度为1996—2017年,时间分区为2年,对年度前5个关键词进行分析,如表3所示,可以大致分析出媒介融合研究中议题变化的如下趋势:

2005年之前,国内的媒介融合研究重点是对外国媒体相关研究和实践的介绍,没有迹象表明学界或者业界意识到媒介融合浪潮的即将到来。

2005—2009年,媒介融合研究开始受到学界的重视,“新媒体”这一核心关键词也出现在这一时期。这一时期主要的研究议题:一是新的媒介形态的出现。2006年孟建、赵元珂发表《媒介融合:粘聚并造就新型的媒介化社会》一文,认为媒介技术的发展特别是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新的媒介形态开始涌现,使得媒介融合呈现出全新的特质。二是学界还关注媒介融合对新闻教育的影响。蔡雯认为,日后新闻教育应重视“能够在多媒体集团中进行整合传播策划的高层次管理人才和能够运用多种技术工具的全能型记者编辑”。高钢认为,“面对媒介融合的趋势,作为构成新闻教育四大基础元素的学科架构、师资队伍、课程体系和教学平台,需要重新建构建设具可融合的学科架构”。正是在这一时期,媒介融合与新闻教育的转型开始成为持续至今的讨论议题之一。

2009—2011年是媒介融合研究增长期,“微博”“三网融合”“全媒体”等议题成为研究热点。随着“三网融合”进入践行阶段,媒介融合的研究从理论预期阶段进入了业界实践阶段。2009年,后来被定义为“微博”元年,当时“微博”作为媒介融合的议题被广泛探讨。占自华认为,“尽管微博的前景仍不确定,但随着媒介融合的加速及微博自身功能的不断完善,微博所具有的移动报道功能和舆论影响方式,将给传统媒体获取并发布新闻带来深刻变化”[14]。 2010年,三网融合12个试点城市名单和试点方案正式公布,三网融合进入实质性推进阶段,自此,媒介融合才成为业界引人瞩目的话题。传媒业界对其领域内知识创新的迟钝反应,与中国传媒业缺乏知识创新机制有关,中国传媒业对新闻传播学科知识创新的贡献度值得关注。

2011—2015年是媒介融合研究的爆发期,也是相关研究议题和文献出现最多的时期。出现了“媒体融合”“电视新闻”“传统媒体”“大数据”等媒介融合研究的重要词汇。这一阶段,不少学者关注了技术因素对媒介融合的影响。彭兰认为,与“社会化媒体、移动终端和大数据”这三种技术相对应的变革,体现在“以用户为中心”“新闻生产的变革”和“数据成为新闻的‘富矿”[15]等方面。基于三网融合、两微一端等实践经验的考察,部分学者开始对媒介融合进行实证研究和个案分析。媒介融合研究开始上升到新闻传播学科知识体系创新层面的探索,如,黄旦提出新闻传播学科建设“整体转型”[16]的学术见解。

2015年以后,媒介融合的研究议题与上一阶段相比,增长点明显减少,“融媒体”“网络直播”“跨界融合”等新概念、新现象的出现,引起了学界的关注。学界开始对媒介融合进行更多的理论反思,如,黄旦提出媒介融合“再理解”的观点,认为“‘媒介融合是从业态到社会形态的变化,而媒介组织就是这个网络中的一个节点”[17];韩立新基于传统媒体分化和重构的业界现状,提出“跨界融合”是媒介融合发展新阶段的论断[18]。

整体上看,媒介融合研究的议题在各阶段的变化,更多的是关注现象和问题,技术知识与学科理论知识融合的研究议题非常少见,可以说是一场缺少知识融合的媒介融合研究。至2015年,媒介融合研究显现出知识创新的困境。从议题的整体上看,关注的议题多滞留在宏观层面,传播技术层面的议题非常少见,这与媒介融合的技术先导性特征不相符合,是导致知识创新困境的根源所在。

(三)研究者,机构及其合作网络: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节点非常稀疏

基于1996—2017年间,涉及媒介融合研究的1 180篇样本论文,以第一作者个体为单位,对其20余年间累计发文数量统计排次,得到表4。发表论文量排在前10位的作者累计发表论文在3篇及以上者,共占所有作者总发文频次的7.6%。这些研究者可以看作媒介融合研究的核心研究者。

從论文发表的时间维度来看,2005—2012年是Facebook对大众开放,并成功聚集用户的初步发展时期,也是Twitter、微博、微信等一众社交平台的“涌现—发展”时期。与此同时,纸媒的失势在这一时期愈加明显,电子报刊、资讯APP等传统媒体转型、开发新媒介寻求融合等形式在行业内部兴起。国内学者对媒介融合的研究也多出现在这一时期。以本文甄选的1 180篇样本论文为总体样本分析,其中2005—2012年发表的755篇,占总体数量的64.0%;且2009年微博元年,当年发表的论文46篇,较其上一年度的19篇增长2.4倍。2014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在政策导向的影响下,当年发表数量119篇,较上一年度90篇增长1.3倍,《融合元年——中国媒体融合发展年度报告(2014)》蓝皮书于年5月出版,此后媒介融合年度报告蓝皮书年出版1本,2015年至2017年3年间媒介融合相关论文发表数量稳定在200篇上下的平均水平。

从研究者角度分析,发文数量位列前三的作者分别是彭兰、谭天、喻国明,发文数均在10篇及以上。我们来用三个“最”来概括表2中作者的信息:第一,最多:样本中彭兰发表的论文最多,2006—2017年间共发表了媒介融合相关论文11篇,在1 180篇论文的作者中发文频次位列第一,占样本总量的0.9%;第二,最早:崔保国发表的涉及媒介融合研究的论文最早,他的《技术创新与媒介变革》从传统媒体相互渗透融合,以及新媒介的涌现促进的媒介融合与发展两个维度探讨“融合性”主导的媒介变革特征,是样本涉及总体中最早的研究成果;第三,引用次数最多:蔡雯发表的9篇文章中,2篇是被引用次数前5位的文章。她的《角度·视野·轨迹——试析有关“媒介融合”的研究》一文,对“媒介融合”概念归纳为媒介技术为推动,经济利益和社会需求驱动,行业内部的重组,媒介形态的内容、渠道、终端的融合过程[19]。该篇论文在样本中被引用次数最多。

经citespace分析,目前国内学者在媒介融合领域研究的合作化趋势尚不明显,呈散点分布状态,并未形成合作网络。就核心研究者而言,媒介融合领域研究尚属各抒己见的研究状态。合作网络中仅有的三处连接合作分别是:谭天—张冰冰—林籽舟、胡志锋—刘俊、段乐川—路畅,多是基于地缘因素、社会关系(师生)的阶段性合作,并未形成稳定的合作网络和学术共同体。

从研究者所属机构角度的统计分析得出表5,新闻专业传统强校表现依旧突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发文数以68篇列第一位、中国传媒大学以36篇列第二位、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以28篇列第三位。位次前十的机构发文数量均在10篇以上,这10家机构在样本总体中发文总频次268篇次,占总体的22.0%,这些研究机构可以看作媒介融合研究的核心机构。

另外,从各机构发表的论文初现年份来看,10家核心研究机构首次发表媒介融合研究的论文均在2010年以前,即2010年“三网融合”政策提出以前,距2014年媒体融合发展的官方确定提前4年,说明核心研究机构对媒介融合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前瞻性。

媒介融合研究机构所处地域以经济发达地区为主,一是集中在北京,几个合作简单网络的核心也来源于这里,如中国人民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北京印刷学院等;二是集中于长三角和珠三角,位于长三角的复旦大学、南京师范大学和珠三角地区的暨南大学、中山大学等。北京作为研究中心,不像长三角、珠三角那样,对其所在的华北地区基本上没有带动作用。

从媒介融合研究机构间的合作网络来看,最为突出的简单合作网络核心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基于地理坐标北京,与中国传媒经济与管理学会的合作,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新媒体研究所的校内合作,与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校际合作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基础合作网络,其合作模式对比其他较为多元。但从总体来看,机构间尚未形成广泛的合作网络。媒介融合研究机构间网络节点间的关系非常稀疏,整体网络结构极为松散。主要是基于地域因素的校际合作、大学内部的二级学院间合作以及与专业机构的合作三种模式,稳定的机构合作网络尚未形成。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不紧密与科研项目及科研政策有直接关系,科研政策及科研管理急需创新。

(四)共引分析

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论文主要发表在新闻传播学领域的期刊上,在各高校学报和社科综合类期刊的发文量和被引频次都相对较低。根据CSSCI引文库中媒介融合研究领域高被引论文的来源期刊频次排序,前10位期刊如表7所示。从综合期刊被引频次与文献发表量可以看出,发表于《国际新闻界》上的论文数量最多,其被引频次占高被引期刊的16.5%,其次是《现代传播》(14.5%)和《中国记者》(12.9%)。在表6中,高被引文献有20%来自《中国记者》,且期刊的被引量也相对较高。

在发表媒介融合研究论文且被引频次排名前10位的学术期刊中,没有综合类期刊的类型,这表明媒介融合研究还没有形成跨领域、跨学科的研究趋势,虽然媒介融合的研究涉及信息科技领域,但新闻传播学科领域的媒介融合研究在整体上并没有形成知识融合的研究取向。

三、结论与反思

自1996年至今20余年间,我国学者对媒介融合的研究,表现为一个从概念、定义到现象和规制的演进路径,新媒体、传统媒体、媒体融合、电视新闻和全媒体是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五个高频词汇,媒介融合的主体研究、载体研究、从业人员及用户研究、产业及政策研究是媒介融合研究的四大方向。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的知识图谱,呈现出与媒介融合技术先导性特征不相一致的特征,可以说是一场历时旷久的缺乏知识融合的媒介融合研究,这与媒介融合研究成果在各高校学报和社科综合类期刊发文量和被引频次都相对较低的原因之一,也是媒介融合研究知识创新度较低的原因之一。“伴随着互联网带来的冲击,传统媒体在融合时代逐渐走向衰落是不争的事实”[20]。当下的媒介融合研究受业界传统媒体转型之困的影响,更多的是对传统媒体融合新媒体的现象进行研究。

從文献统计的情况来看,研究议题的变迁以技术革新为背景,受到资本与政策的双重影响,基本沿着“国外经验——本土现象”的脉络演进。现有的媒介融合研究成果对现象的归纳和总结多于对融合本质的探索,以传统的大众传播的生产逻辑去思考媒介融合的思想痕迹明显,研究对象整体上为“现象”牵引。这一路径游离了媒介技术变革是媒介融合根本推动力的事实,学术方向和学术聚集点缺乏知识融合,可谓是有融合研究之名,乏知识融合之实。出现这种情况,与媒介融合研究的核心学者都聚集在新闻传播学领域,表现为师生关系、同事关系、地缘关系等简单的研究群体,媒介融合急需展开跨学科研究。

媒介融合研究还缺乏持续的研究者,其影响力较大的关键研究者多扎根于新闻传播学,缺少与其它学科的交叉,多对媒介融合的某个现象或问题做短期性的研究。媒介融合学术成果的学术影响力存在扩散现象,即特定研究者已有的影响力会扩散至媒介融合研究成果上。

本研究还存在着一些不足。首先是不可避免的主观性(subjectivity)。“科学理论是由理论术语与观察术语构成,观察术语能够被直接地解释和完全地理解,而理论术语只能够被间接的解释和部分的理解” [21],主观性造成了本文在诠释媒介融合理论研究过程中可能有所强调,又有所忽视。其次是样本的选择局限,研究本身很大程度上依赖研究样本,但也受到样本的限制。“每一个被创造的单子在其自身之中都包含着与所有其他单子的稳定关系,这些关系成为所有其他单子在每一具体单子那里得到表现的契机”[22]。在样本筛选过程中由于早期的文献较少而2010年后的文献较多,为满足基于时间上的平衡,不得不对文献进行取舍和筛选。尽管进行了较为细致的量化,但数据结果并不能完全精确地反映出媒介融合研究的样貌。最后是研究方法的局限,文献计量学从宏观角度对媒介融合研究进行了审视,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传统文献综述难以摆脱个人经验和主观偏好的弊端,但也可能陷于挂一漏万的泥淖,所以对于单一主题的观点归纳,需要与传统的质化文献综述方法相结合才能更全面。(注: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俱鹤飞参与了课题的数据采集和分析。)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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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崔保国.技术创新与媒介变革[J].当代传播,1999(6):23-25+33.

[4]金佳,殷帆.2011年媒介融合研究综述[J].新闻世界,2012(5):175-176.

[5]范璐璐,姜彩杰.2010年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综述[J].新闻世界,2012(6):198-199.

[6]马明新.2010年媒介融合研究综述[J].青年记者,2012(11):23-24.

[7]刘结玲.媒介融合研究新进展综述[J].中国传媒科技,201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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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娜.2011—2016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综述[J].新闻世界,2016(10):59-62.

[10]单晓颖.2015年我国媒介融合研究综述[J].新闻知识,2016(3):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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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雅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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