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影响研究

王玥　陈曦

摘 要：养老保险降费率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基本要求，也是完善养老保险体系的重要任务，降费目标能否实现受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和财政补贴能力约束。构建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精算模型和养老保险缴费、消费支出与经济增长联立方程，实证检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研究发现：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会降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城镇单位和私营企业就业人员收入差距越大，缴费基数下降越多；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具有直接推动效应，统计口径调整会缩减参保者给付与缴费净差值，减小单位参保人口养老保险收支缺口；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具有间接保障效应，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下降，减少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养老保险缴费额，提高其可支配收入和消费支出，促进经济增长，从而提高养老保险财政补贴能力。

关键词：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养老保险降费率；直接推动效应；间接保障效应

中图分类号：F84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8）04-0113-13

DOI：10.3969/j.issn.1005-6378.2018.04.015

一、问题提出

养老保险降费率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主要途径，也是完善养老保险体系和促进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发展的基本要求。目前，城镇职工基础养老保险缴费率为20%，个人账户缴费率为8%，综合缴费率28%，显著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约15%。养老保险政策缴费率偏高是以解决转轨成本为主要目标的制度安排，但高费率并没有带来高基金收入，反而导致部分企业和个人放弃参保或延迟缴费。高政策费率未能实现增加基金收入的功能，但其所导致的企业成本偏高等问题却日益凸显，降低缴费率成为实现养老保险制度与经济发展相契合的关键。

基金收支平衡是制约养老保险降费率的现实条件。在高政策缴费率条件下，城镇基本养老保险仍存在当期基金收支缺口，降低缴费率是否会进一步加剧基金收支非均衡？这是需要回答和解决的关键问题。

目前，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参保主体包括企业职工和个体灵活就业人员（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两部分，虽然两者在缴费率和缴费基数方面规定不同，但其缴费最终均进入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统筹使用。因此，个体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基数成为影响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主要变量之一，缴费基数调整会

直接影响基金收入，并在给付期通过给付基数变化影响养老金水平，从而导致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状况发生变化。社会平均工资是反映地区劳动报酬收入集中趋势的统计指标，也是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等社会政策制定的核心参考依据。根据《关于完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决定》规定，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以社会平均工资的60%～300%为缴费基数，选择缴费档次。

然而，现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偏窄导致个体灵活就业人员平均收入低于社会平均工资，实际上加重了缴费负担。目前，城镇社会平均工资统计范围包括城镇国有单位、集体单位和公私合营单位等，不包括城镇私营企业。2014年城镇私营企业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为36 390元，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为56 360元，统计口径偏窄会导致社会平均工资统计水平高于实际工资水平。针对工资统计口径偏窄问题，2016年国务院颁布《关于激发重点群体活力带动城乡居民增收的意见》，提出将城镇私营企业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纳入缴费基数统计口径，形成合理的社会保险缴费基数，避免对低收入群体可支配收入的制度性挤出。

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直接导致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基数下降，其经济学直觉是会导致基金收入降低，从而不利于基金收支平衡。然而与缴费基数下降相对应的是未来给付基数也会降低，短期基金收入下降的同时，未来养老金给付债务缩减。同时，缴费基数下调将会提高参保人口可支配收入，进而有可能促进消费和经济增长。缴费基数统计口径调整是否会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率空间？准确回答这一问题需要进行两方面检验：一是比较基金收入下降幅度与未来基金支出债务缩减水平两者之间的关系，如果基金支出债务下降幅度超过基金收入下降幅度，说明缴费基数调整不仅不会挤占降费空间，反而会有利于降费目标实现；二是缴费基数下降、消费上升与经济增长的“三维”联动关系是否成立，如果降低缴费基数具有正向经济增长促进效应，就能够带动养老保险财政补贴能力上升，会促进降费目标的实现。

关于养老保险降费率的研究。郑秉文认为降费有利于供给侧结构改革，在降费率过程中提高财务可持续性能够实现降费不减基金收入和降费不减待遇[1]；Feldstein认为中国社会保险高费率导致企业、个人逃避缴费，而导致基金收入低于理论水平Feldstein M.“Banking， Budgets， and Pensions： Some Priorities for Chinese Policy”，Remarks Presented at the China Development Forum 2003 of the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of the State Council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2003.；路錦非、柳清瑞等研究认为城镇基本养老保险企业缴费率适度水平约为15%，通过加强征缴、提高覆盖率和延迟退休等措施能够实现降费率目标[2-3]。于洪、曾益运用系统精算模型对四种情况下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财务运行状况进行动态模拟，重点研究降低缴费率的可能性[4]。关于养老保险缴费基数研究。黄少斌等利用核密度估计方法推算养老保险真实缴费基数，发现各地区普遍存在养老保险基数不实问题[5]；朱文娟等研究认为中国社会保险最低缴费基数远高于最低工资标准，导致最低工资劳动者的实际社保缴费率高于名义缴费率，一方面减少了劳动者的可支配收入，另一方面也增加了企业的相对用工成本[6]。

本文以社会平均工资与缴费基数对应关系出发，对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后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基数进行测算，利用精算模型实证测算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率的直接推动效应，并以缴费负担下降、提振消费与经济增长“三维”联动关系为基本原理，构建联立方程组，计量检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的间接保障效应，综合判断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是否会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空间。

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缴费基数的影响

社会平均工资是设定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标准的核心依据。目前，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范围为社会平均工资60%～300%，但由于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偏窄，导致统计水平高于现实水平，进而导致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负担制度性上升。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会对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产生直接影响，从而影响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和降费空间。

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模式是在养老保险制度转轨过程中逐步确立的。建国之初，政府颁布《劳动保险条例》对国有企业、集体企业和合资企业等正规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待遇进行规定，形成了以企业保障为核心的养老保险模式。《劳动保险条例》规定，劳动保险费由企业负担，个人无需缴费，企业缴费的30%上缴全国总工会用以全国统筹使用，剩余的70%留存企业用以满足企业内部员工养老、医疗等需求。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养老保险开始由企业保障向社会养老转变。1991年，《国务院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确定了“统账结合”和国家、企业、个人三方筹资的社会养老保险发展方向。1997年，《国务院关于建立统一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决定》标志着“统账结合”养老保险制度正式建立，规定企业缴费率不超过20%，个人缴费3%起步逐渐过渡到8%。随着市场经济改革逐渐推进，以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为核心的非正规就业人员比重开始提升，满足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障需求，提高养老保险覆盖率成为完善养老保险制度的必然要求。在《决定》中提出，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要扩大到城镇所有企业和职工，城镇个体劳动者也要逐步实行基本养老保险制度。2005年，《关于完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决定》明确了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模式，城镇个体灵活就业人员缴费率20%完全由个人负担，其中12%划入社会统筹账户，8%划入个人账户，缴费基数可以自由选择，选择范围为社会平均工资60%～300%[7]。同时，城镇个体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基金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基金统筹使用。在基金统筹使用模式下，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调整对基金总收支平衡会产生影响，而基金收支平衡又是制约养老保险降费率的关键因素。因此，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与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具有直接关联。

根据《关于激发重点群体活力带动城乡居民增收的意见》规定，将私营企业工资收入纳入统计范畴，会形成与实际收入相符合的统计水平。本文构建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基数修正模型，具体为：

CB=Pi×Wi+Pj×Wj[]Pi+Pj（1）

其中，CB表示缴费基数修正值，Pi表示城镇国有、集体等企业就业人数（原统计口径），Wi表示原统计口径社会平均工资，Pj表示城镇私营企业就业人数，Wj表示私营企业平均工资。本文进一步利用《中国统计年鉴2015》中相关数据，实证检验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各地区城镇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基数变化。以缴费基数下限为例，即选取社会平均工资60%作为缴费基数，部分地区统计口径调整之后的缴费基数差距较大，如北京、上海等地区，说明私营企业员工收入相对偏低，按原统计口径进行缴费基数设定会对私营企业员工可支配收入造成制度性挤占，增加其缴费负担；另一部分地区统计口径调整之后的缴费基数差距相对较小，如河北、山东等地区，说明城镇私营企业员工收入与国有、集体和合资等性质企业的收入水平较为接近（表1）。

三、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与基金收支平衡精算

本文利用精算模型实证检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率的直接推动效应。根据实证测算发现，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会导致缴费基数下降，其经济学直觉是养老保险基金收入降低，从而会导致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减小。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是否会挤占降费空间，需要进一步比较养老保险基金收入下降幅度与未来养老保险基金支出下降幅度之间的关系，即判断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是否会导致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新增缺口。如果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增加了收支缺口，说明其挤占了降费空间；如果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基金支出下降超过收入下降水平，说明其有利于实现收支平衡，从而推动降费目标的实现。

为了进一步检验统计口径调整对基金收支平衡影响，本文进行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收支平衡的局部均衡分析，假设缴费基数下降对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参保率和缴费年限不会产生影响。

其中，PVFI为个人账户养老金给付现值，λ为个人账户缴费率。个人账户养老金属于完全积累制DC模式，給付水平需根据缴费积累而定。根据个人账户计发办法，平均计发月数为139个月。

本文对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相关参数进行设定：（1）以存款利率作为资金时间价值的参考指标，贴现率设定为3%；（2）借鉴彭浩然、申曙光研究，本文将工资增长率设定为5%[8]；（3）退休之后平均存活年限，即领取养老金年限为15年；（4）养老金调整指数与工资增长率直接相关，鉴于2016年养老金调整指数随经济增长和工资水平变化而下调至6.5%的实践经验，本文设定养老金调整指数为工资增长率的50%；（5）为了比较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前后，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的精算平衡变化，本文选取2015年原口径全国平均工资和模拟测算新口径全国平均工资作为缴费基数。

依据现行城镇基本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模式，在上述研究假设基础上，对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变化前后的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净现值进行测算，实证分析发现：（1）随着缴费年限增加，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净现值逐渐增加，即缴费年限越长，收益越高，目前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主要选择最低缴费年限15年，这可能是由于在收入预算约束条件下进行的现实选择，导致偏离养老保险缴费年限最优选择；（2）在同样缴费年限下，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降低了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净差值，即减少了养老保险净收益，从而能够有利于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通过将私营企业平均工资纳入社会平均工资统计范畴，降低个体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减小了其养老保险净收益，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压力，如果统计口径调整前后典型参保者缴费年限不变，原本缴费年限越长，统计口径调整对收支平衡正向推动作用越大；（3）缴费基数降低直接导致缴费额减少，有可能会激励参保者延长缴费年限，假设典型参保者统计口径调整前的缴费年限为15年，在延长缴费年限不超过18年情况下，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养老保险净收益小于统计口径调整之前的水平，如果缴费年限延长超过18年，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养老保险净收益大于统计口径调整之前的水平，统计口径调整会增加养老保险收支缺口，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空间。

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率正向推动作用是在“高缴费—高给付”模式向“低缴费—低给付”模式轉变下实现的，而这种转变会导致按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身份参保者的养老金待遇下降。就参保个体而言，如果要保持统计口径变化前后养老保险给付待遇水平不变，可以将缴费年限延长至18年，而养老保险缴费现值与原口径缴费15年基本接近，说明按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参保的个体可以通过延长缴费年限而保持养老金待遇水平不下降。

根据精算分析发现，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是否会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会激励参保者延长缴费年限。本文进一步对统计口径变化之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行为进行分析。在相关参数假设条件下，根据精算分析，缴费年限越长，养老保险给付现值与缴费现值之差越大，即养老保险收益越高，但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年限选择的现实状况来看，绝大多数参保者选择缴费年限15年的最低标准本文以辽宁省作为典型地区进行调查分析，选取沈阳、锦州、鞍山等地区作为样本城市，统计发现按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身份参保者90%以上选择缴费15年最低标准。。因此出现了缴费年限现实选择与理性最优选择之间的背离，存在这种背离的重要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是现实收入预算约束，即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大体上可以划分入非正规就业范畴，非正规就业平均收入显著低于正规就业收入，在有限的收入条件下，缴费15年满足最低给付资格条件是个体参保的现实选择；二是跨生命周期支付风险，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存在跨生命周期的时空错位，劳动期进行缴费，老年期领取养老金，缴费与给付之间相隔时间较长会增加支付风险，参保者出于风险规避角度考虑会选择最低缴费年限标准。

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变化并不会显著改善上述两点原因，因此统计口径调整之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缴费年限的选择更倾向于最低缴费年限标准，或者更倾向于低于缴费18年。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不仅不会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反而会有利于降费目标实现。

根据精算分析发现，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率具有直接推动效应，统计口径调整之后导致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下降，降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给付与缴费的净差值，即降低单位参保人员养老保险收支缺口，从而有利于推动降费目标的实现。

四、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的经济增长效应检验

养老保险降费空间不仅取决于基金收支平衡状况，而且受养老保险财政补贴能力影响。经济增长是财政补贴能力提升最根本来源[9]，本文利用养老保险缴费、消费支出与经济增长的联立方程，计量检验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的间接保障效应。

（一）模型构建

根据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经济增长影响内在机理，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导致养老保险缴费基数降低，从而提高可支配收入，对消费具有正向提振效应，进一步推动经济增长[10]。在此基础上，为了体现养老保险缴费、收入、消费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相互影响，本文构建他们之间相互影响的联立方程组，具体包括：

联立方程组包括4个模型，模型（5）为收入模型，反映养老保险缴费绝对水平变动对收入的影响，模型（6）为消费模型，分析经典收入-消费理论，定量判断边际消费倾向，模型（7）为经济增长模型，反映居民消费增加对经济增长的正向作用，模型（8）为养老保险缴费水平模型，进一步判断养老保险缴费水平增加中有多大程度是由经济增长推动的。

在收入模型中，income表示收入，ΔContribution表示缴费额变动值，h表示相关控制变量。养老保险缴费是影响可支配收入的重要因素，随着养老保险缴费额增加，可支配收入将会减少。本文选取了人均GDP、劳动生产要素分配系数、产业结构升级指数、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财政分权水平、市场化水平、就业结构、老年抚养比、城镇化率和资本形成率作为控制变量。需要针对相关控制变量进一步说明：（1）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居民微观收入的根本因素，选取人均GDP作为其指标参数，而在经济总量中进行多大程度上的劳动报酬分配可以通过劳动报酬分配系数进行反映；（2）产业结构升级等指标是经济结构在不同层面上的体现，对居民收入具有重要影响，根据穆怀中、丁梓楠研究，产业层次越高，产业福利水平越高[11]，即劳动报酬收入水平越高。在消费模型中，consume表示消费支出水平，β表示边际消费倾向。d表示相关控制变量，本文选取老年抚养比、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率、就业结构、市场化水平和财政分权作为控制变量。在经济增长模型中，Pgdp表示人均GDP，z表示相关控制变量。本文选取产业结构升级、财政分权、财政收入水平、人力资本投资水平、市场化水平、资本形成率、老年抚养比和城镇化率作为控制变量。在养老保险缴费水平模型中，contribution表示养老保险缴费额，f表示相关控制变量，本文选取城镇化率、老年抚养比、产业结构升级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需要说明的是，产业结构升级意味着第三产业产值比重提高，如果第三产业内部高层次就业人口比重较高，收入水平和就业稳定性相对较好，从而能够提高养老保险缴费水平，如果基本生活服务业就业比重过高，则会影响收入和就业稳定性，不利于这部分就业人员作出参保和延长缴费或高水平缴费的决策，从而制约社会平均养老金缴费水平提升。

本文采用《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等年鉴中相关数据，进一步对联立方程中相关指标参数进行设定。

（二）计量检验

联立方程可以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二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和三阶段最小二乘法（3SLS）共三种方法进行估计，普通最小二乘法和二阶段最小二乘法可能会导致忽视变量之间的联系，因此本文采用三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

通过对收入模型进行估计发现：（1）养老保险缴费额变动与可支配收入之间呈反向联动关系，即随着养老保险缴费水平增加，可支配收入逐渐减少；（2）产业结构升级并没有带动收入显著提升，而产业结构合理化对提高收入具有正向作用，说明产业结构升级与就业结构相协调更加有利于收入水平提升；（3）资本形成率和市场化对收入具有反向影响，说明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资本在收入分配过程中占有更加重要地位，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是现阶段劳动报酬分配比重偏离的重要原因；（4）劳动报酬分配系数对提高收入水平具有正向作用，说明在经济总量中劳动报酬分配比重越高，居民收入水平越高。

通过对消费模型进行估计：（1）收入对消费支出具有显著影响，符合经典消费理论，边际消费倾向为0.6303；（2）城镇化能够促进消费支出，这可以通过两方面进行解释：一是城乡消费差，城镇消费水平高于农村，在农村人口向城镇迁移过程中，会显著提高消费水平，二是城镇消费示范效应，在农村人口进入城镇之后，受城镇居民消费示范效应影响，迁移人口会提高消费。

通过对经济增长模型进行估计：（1）居民消费支出能够促进经济增长，逐步实现投资拉动经济增长向需求拉动经济增长转变是合理选择；（2）产业结构升级、人力资本投资和城镇化可以顯著推动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升级不仅包括由第一产业为主向二、三产业为主转变，而且包括产业层次内部技术结构优化，在第三产业比重提高过程中要提高生产性服务业比重，人力资本投资是补偿“人口数量红利”衰减的主要渠道，也是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重要基础，在供给侧结构改革背景下，增强人力资本投资具有重要意义，城镇化是释放消费潜能和推动经济发展的助推器，通过户籍制度改革、社会福利均等化等措施能够有利于实现稳定城镇化，促进经济持续发展。

通过对养老保险缴费模型进行估计：（1）经济发展对养老保险缴费具有正向推动作用，一方面经济增长能够提高微观参保个体养老保险缴费能力，另一方面经济增长能够提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从而提高养老保险缴费额；（2）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和市场化水平提升对养老保险缴费具有正反两方面影响：一方面，能够提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有利于提高养老保险缴费，另一方面在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推进和市场化水平提升过程中就业人口的收入和就业不稳定性也随之增加，导致养老保险遵缴率下降，从而降低养老保险缴费。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和市场化水平等指标对养老保险缴费影响显著为负，说明现阶段产业结构升级、城镇化推进和市场化水平提升对养老保险缴费负向作用高于正向作用。

通过计量检验发现，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降低养老保险缴费率具有间接保障效应，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使得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下降，降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水平，提高其可支配收入，发挥提振消费效应，有利于促进经济持续增长，从而提高养老保险财政补贴能力，财政补贴是保障养老保险降费目标实现的重要基础。

五、结论及对策建议

降低养老保险缴费率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主要途径之一，养老保险降费率面临着基金收支平衡的现实制约。在城镇基本养老保险体系框架中，城镇企业职工和个体工商户、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基金合并使用，统筹管理。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会导致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下降，这种调整是否会导致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压力进一步加大，进而挤占养老保险降费率空间是迫切需要回答的现实问题。本文以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影响为逻辑起点，模拟测算统计口径调整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变化，构建养老保险缴费与给付精算模型，分析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收支平衡影响的直接效应，进一步构建养老保险缴费、消费与经济增长的联立方程，利用3SLS方法进行估计，实证检验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空间影响的间接效应。通过上述研究，本文得到如下结论：（1）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之后，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会降低，城镇单位和私营企业就业人员收入差距较大，缴费基数降低水平越高；（2）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具有直接推动效应，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基数降低会缩减给付与缴费净差值，有利于减少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缺口，从而有利于降费目标实现；（3）社会平均工资统计口径调整对养老保险降费率具有间接保障效应，通过养老保险缴费基数下降可以减少个体工商户和灵活就业人员养老保险缴费额，提高其可支配收入，从而促进消费，有利于推动经济持续增长和提高养老保险财政补贴能力。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对策建议：（1）建立养老保险财政补贴专项账户，强化中央财政责任，虽然缴费基数下降有利于实现长期收支平衡，但仍会造成短期缴费收入下降，可通过精算分析未来养老金给付水平下降总额，建立专项财政补贴账户，强化短期财政责任来实现长期收支平衡，在未来给付水平下降阶段可用养老保险基金补偿财政支出，各地区财政补贴能力差距明显，为了能够保障短期基金收支平衡，需要加大中央财政补贴力度；（2）逐步推进养老保险全国统筹，实现养老保险基金全国范围内调剂使用，有利于平滑短期缴费基数下降导致的养老保险缴费收入降低；（3）提高养老保险覆盖率和遵缴率，补偿养老保险短期基金收入下降水平，也更有利于推动养老保险缴费目标的实现。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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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侯翠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