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万钢
爬过村头那个陡坡,才能看见袅袅炊烟和家门口熟睡的黄狗,每天上学的孩子走过村头那个陡坡,快乐的歌声就飞过蓝天。放学时,搭上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爬上村头那个陡坡,油门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鼓励。
驾着驴车往自留地运肥的满仓,在村头那个陡坡上给驴当刹车,一袋烟的功夫捎回一车石头的满仓又在村头那个陡坡上帮驴拉车,使劲的样子像在牵一头过桥之牛。
婚丧嫁娶的时候,村头那个陡坡上翻卷的风总会洒下悲喜交加的雨滴。送走一个老人后,村里人不忘教孩子怎样写好“孝”字那陡峭的一撇,夸一位大学生女婿时,也在夸姑娘陡峭的眼力。
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村里的小媳妇定期收到汇款,存折上的数目顺着村头那个陡坡升高,同时升高的,还有一轮消瘦的月亮。打工人梦里回一趟家,顺着村头那个陡坡,喘着粗气,就奔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日月同辉的山水
那些丰饶的山,那些仰睡的女人,让飞霞从肉体上抹过皴擦出晨曦的梦幻。
那些云气,那些让人浮想的朦胧,时隐时现地羞涩,浓浓淡淡的嫵媚,那些呼吸,那些憩息着笑声与欢乐的村落的屋檐,那些飞鸟展开羽翅正在贪婪地迎接。
那些最爱江山的游人,不怕险峻不怕被深山所困。那些长焦镜头匆忙的对焦,忽深忽浅,忽远忽近,交代着景色丰富的层次。
那些层峦与叠嶂,那些重影的裸露,纠缠成热带雨林的榕树。那些山峰,那些雄壮的尖叫,驱散着饥饿的狼群。那些野性,那些身体里的存放,那些满山遍野吹拂的微风,在肌肤上散发醉人的花香。
那些植被,那些原始丛林,让树根处的菌类生机勃勃。
那些龙潭,让男人从山崖跳跃,落叶一样地失去重量。
那些岩石的缝隙,等待着风的填充,等待着蜜语凝固成永恒的岩浆,等待着柔情镶嵌成艳丽的翡翠。那些流水,那些闪烁的欲望,不停地在生命的峡谷里激荡。那些轻云,像女人抛出的纱衣,那些准备着箭镞的山雨,在涨潮前夕,让风开始奔跑。
那些闪电,那些血液里灼热的信号预示着山洪的爆发,有节奏的钟声正在响起。
那些次第的呻吟,随着大雁上升到云端,那些幽谷的回荡,把梦幻引入了日月同辉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