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蒙
我有很多古老的脉络
永远苍老而又年轻。
群山挡住的地方
就是我居住的小县城。
我保护附近的镇子,纯洁而又
含蓄的房屋,笼罩在薄雾里
像一阵青烟
构成了整个清晨。
我有很多陈旧的叹息
也有很多无望的举措
我在县城内行走
每一种声音都是对物质与精神的敬仰。
我用近视的眼睛
观察生活、水渍、树枝的变化,
我不辩解,我用接受消融尘世的
冰凉与温暖。
我说一些不负责的话
也说一些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街道两旁,是世界的喧哗
深入到人民内部。
我有很多古老的脉络
跟县城一样新鲜、保守
秘而不宣。
晚 年
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
这个破落的庭院
就像被遗弃的老人
其中的繁华无人怀想。
依稀有一点时代的印痕
街头巷尾川流不息
那位老人只认识深冬的气候
和他喉咙里的叹息。
他有一条溪流
从他口腔里流出
又返回到他青年时料峭的脸庞。
庭院寒颤,杂草飘摇
风从门缝窥视晚年的凄凉。
我有时偶尔来过这里
他都是同一姿势
坐在躺椅上,大衣盖住膝盖。
他目空一切,眸子里无光。
一些夏天或者冬天的光线
从枝桠里倾斜而下
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倾斜。
老宅在阴凉的背风处长出了苔藓
每走一步都阴森恐怖
每一种回声都充满了呼吸之声。
我面前的老人赢得了时光的轮回
他在黑与白的交织中提升了价值。
蒙达格斯
我的彝人兄弟,我忘记了
网警登记的名字
你的白发像大凉山落下的雪
向西,但又吹向东。
我忘记了你的名字
吉狄,古爾,沙马,黑朗,马布
从蒙达格斯长出的燕麦
将城北拱极楼照得水泄不通。
我的兄弟
我忘记了黑夜腐蚀的内心
与深山老林里飘飞的雨夹雪
越冷你越敞开了衣襟。
我忘记了你们的名字
我的兄弟。那些名字明显属于村庄
他们以死抗争了暴力与血腥
以复古的人情颠覆生命不死的力
迎着风吹,坚硬如冰
如石头里深藏的玉。
我的兄弟,我呀,我要忘记你们
我要活在你们的手心
我呀,我要闻着洋芋的泥土味
把你们的名字揽入会理。
我满怀敬意,龇牙咧嘴
死也要死在你们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