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赛凤
摘要:太阳崇拜自古以来就是人类崇拜的重要对象,在西南地区尤甚。绚烂多彩的三星堆及金沙文明、瑰丽的彝族文明在这一地区的文明发展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本文试对古蜀人和古彝族人的太阳崇拜做一个简要的论述。
关键词:太阳崇拜;蜀人;彝人;三星堆
太阳崇拜自古就有,其影响范围之广,持续时间之久绝非我们所能想象。泰勒就曾说过,凡是阳光照耀到的地方,都存在太阳崇拜。太阳是原始宗教信仰中最为重要的内容。在愚昧无知的过去,人们把太阳视作神一般的存在。他们认为太阳能够主宰世间,因为如果没有太阳光照,就不能正常生产生活,人类将无法生存。基于此,太阳崇拜也就无可厚非地成为了原始自然崇拜中最重要的部分。
一
古往今来,世界上很多地区和民族都曾经把太阳当做是一种崇拜或者是信仰的对象。太阳崇拜是人类早期在万物有灵观念支配下产生的原始信仰。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古代文明象埃及那样有如此漫长历史的太阳崇拜信仰,这一古老文明在大约公元前3500年即距今约五千余年前在象形文字诞生之初便有了太阳崇拜。①比如,阿兹特克人的太阳塔。在中国,屈原《天问》:“天式纵横,阳离爰死?”中便反映了古代神话英雄的征日行为,说明古楚人有着浓重的太阳崇拜情节,他们把自己的始祖神多归于太阳神。土家族人织锦中的“四十八勾”图纹形同太阳,也反映其太阳崇拜意识,蕴含着驱秽辟邪,消灾纳吉,祈子求昌,兴旺种族的含义。都是古代先民太阳崇拜的遗迹。可以说“世界上几乎所有民族都有过日神或日神信仰的历史。”②
二
在这诸多地区的太阳崇拜中,有一个地区是不能被忽视的,那就是中国西南地区。这一地区是我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的地方,西南地区的先民们创造了许多独特而又璀璨的民族文化。
1986年四川省广汉三星堆遗址出土了数不尽的稀世珍宝。包括大型青铜立人像、青铜神树、黄金面具、金杖、玉璋、玉璧以及诸多“太阳形器”等,其数量众多,风格也与其他地区迥然不同,可谓独树一帜。事实上,三星堆的这些珍宝与太阳崇拜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无独有偶,2000年在金沙遗址同样出土了数量众多的珍宝,这为我们了解包括蜀地在内西南地区的太阳崇拜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其中最具有说服力的是“太阳神鸟”金饰。学术界认为,金饰中心图案很像一个喷射出12道光芒的太阳,外层的4只飞鸟极似神话传说中的“负日金乌”,都与太阳神崇拜有关,故被命名为“太阳神鸟”③。青铜立人像在金沙文化中发生了一些更明显的变化,冠帽由三星堆时期的莲花状演变为13道象牙形旋转状的弧形冠饰,这就将古蜀人的太阳崇拜思想更加直白而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当然,除了三星堆和金沙出土的可以证明古蜀人有太阳崇拜的遗存外,还有很多如蜀地岩画中的太阳纹、悬棺壁画中中出现的太阳纹同样也可以证明这一结论,在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彝族先民同古蜀人在思想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其中之一就是都有浓厚的太阳崇拜意识。在彝族文献《物始纪略》中记载了许多修造日月、洗涤日月等神话故事,从中我们可以发现有关太阳崇拜的一些线索。更为有力的证据是,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盐源县出土了盐源鼓,此鼓鼓面饰双圆圈,双圆圈里饰双线“十”字纹,双圆圈外饰四对牛角形纹饰,好像变体光芒纹。另外,四川大凉山美姑县的一面古代彝族军旗,就有一种类似太阳的纹饰图案。经证实,鼓面和军旗上出现的纹饰都是象征着太阳,反映了古彝族人太阳崇拜的信仰。
三
关于古蜀人和古代彝族人共同存在的太阳崇拜信仰不得不引人思考,而要回答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追溯古蜀人和彝族人的族源。“西南地区的彝族源于甘青高原的原始氐羌游牧部落,川西平原的蜀族和氐族系统的叟族有族源关系。”④这样就比较容易解释太阳崇拜的缘由了,或许正是原始氐羌民族保留着太阳崇拜的文化传统,使得氐羌民族后来发展中的分支或是形成的其他民族依旧保留着这一因素,那么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凡是族源可以上溯至甘青高原的原始氐羌游牧部落的族群,都有可能会存在着太阳崇拜,而且太阳崇拜的原因也大体一致呢?“从新石器时代起,羌人就沿着横断山脉河谷通道不断南下。战国秦献公时,在秦国势力的压力下,北方又有一部分羌人南下到今大渡河,安宁河流域,与原来分布在这一带的土著居民相会,经过融合和分化,形成今藏缅语各族。”⑤这就说明,除了蜀人和彝族人之外,在我国西南地区还存在着数量可观的信仰太阳崇拜的族群,而且其原因也将会有很多共通之处。
关于西南地区太阳崇拜盛行的原因,首先不得不提的是,这一地区很多族群都源于甘青高原的原始氐羌部落,太阳崇拜也是从这一地区继承而来并发展下去的,毕竟太阳崇拜现象在我国境内并不罕见,反而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甘青地区史前文化中有关太阳神信仰的遗迹、遗物也是十分丰富。石圆圈遗迹、祭坛、礼器、墓葬、铜镜等都是研究太阳崇拜问题的好材料,并且和彩陶纹饰可以实现互证,相得益彰。由于甘青地区史前文化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彩陶发达,所以太阳崇拜表现在彩陶上,主要是写实的太阳纹,写意的太阳纹(即圆圈纹),抽象的太阳纹(十字纹和类十字纹)。而在我国西南地区,太阳崇拜的形式已经发生了一些比较明顯的变化,由主要表现在陶器上到三星堆时期主要在青铜器和金器上得以体现,并且表现方式更加多样,如画像石棺上的日神形象和军旗上太阳纹等。
随着社会文明的进化以及人类认识水平的提高,太阳崇拜抑或日神信仰的地位并非一直稳固如初,而是逐渐衰落甚至销声匿迹了。就像古埃及、盛行太阳教的印加帝国、古代两河流域和欧洲古代的太阳崇拜都在历史的洪流中,被一些更先进的宗教信仰(如基督教、伊斯兰教)所取代,失去了它当初得以存在的支撑点。这也就说明太阳崇拜出现在我国西南地区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当时我国西南地区社会尚处于原始社会发展阶段,各方面相对落后,在这一发展阶段下的人们思想和认识水平低下,人们的能力相对自然力来说相当弱小,对自然存着一种敬畏和畏惧的心理,而自然力中最典型的莫过于太阳。太阳又是生命之源,是人类生存所需的物体,它的运动决定着日夜的形成,四季的划分,人们希望能够得到太阳光的光和热的庇护。故西南地区的原始先民将这个神秘的自然发光体当成一种神灵来崇拜是无可厚非的。
根据很多考古资料和遗迹可以发现,在西南地区有许多壕沟和水利设施等,而且《蜀王本纪》中记载:“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⑥这些都印证了当时我国西南地区的多雨水,多云雾,光照相对缺乏的自然地理特点。除了地势相对平坦的川西平原外,我国西南地区总的地貌特点是地势高,山地多,再加上雨水充沛,则容易受洪水肆虐,泛滥成灾。虽有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温度,若不能使农作物得到更充足的太阳光照也是不利于农业发展的。所以这种多雨天气让人们更渴望太阳普照的同时,又担心太阳过于炎热带来干旱。对太阳的渴望和需求催生了西南地區太阳崇拜的出现及后来的兴盛。
再者,我国西南地区的太阳崇拜后来不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信仰,它逐渐与政治和巫术因素相融合,促进了自身的发展壮大。像青铜立人像冠帽上有象征太阳的标志,并且许多学者猜测有可能为古蜀王,那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太阳崇拜已经和政治很好地融为了一体,或许是想利用太阳崇拜赋予古蜀王太阳神之子的身份吧,有点君权神授的意味,从而以便更好地统治古蜀国人民。另外,巫术和太阳崇拜的关系也是异常紧密,人们对太阳的这种崇拜有时也会通过巫术表现出来。比如在我国内蒙的阴山和狼山、广西宁明花山的崖画上出现有一人或者多人以祈求日出的内容。众所周知,我国西南地区巫术盛行,再结合古蜀王和巫师很大可能为一个人的当时社会背景可以看出,太阳崇拜与政治、巫术因素已密不可分,相辅相成,在这一境况下,我国西南地区的太阳神崇拜变得愈益重要,最终创造出了独特而灿烂的的太阳崇拜文明。
总而言之,在远古社会,太阳崇拜是一个极其普遍的现象。而我国西南地区正是一个盛行太阳崇拜的地区,其太阳神树和太阳神鸟则是对太阳崇拜最好的诠释,除此之外像画像砖、军旗和鼓面等的太阳图饰,也成为他们表达太阳崇拜心理的途径。现如今,太阳崇拜的信仰虽已随着现代文明的冲击逐渐消失不见,然而它作为一种文明符号依然影响人们至今,甚至将继续在未来社会占据一席之地。
注释:
①高福进:《太阳神话与太阳崇拜》,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5期.
②高福进:《太阳崇拜与太阳神话:一种原始文化的世界性透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3月第1版,第11页.
③刘道军:《从金沙“太阳神鸟”看金沙遗址文化》,青海民族研究,2007年1月,第18卷第1期.
④华林:《西南彝族历史档案》,云南大学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4-5页.
⑤马曜:《云南简史》,云南人民出版社,1983:4-5.
⑥(宋)李昉、李穆、徐铉太平御览卷·蜀王本纪,上海书局影印,1960,第888页.
参考文献:
[1]高福进.《太阳崇拜与太阳神话:一种原始文化的世界性透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3(第1版).
[2]曲箫.古蜀先民的太阳崇拜[J].巴蜀文化,2009,3.
[3]张鹰.硕士论文《蜀地文化中太阳崇拜的审美思想——以三星堆和金沙为例》,2015.
[4]李社教.太阳崇拜与三星堆文化的造型艺术[J].黄石理工学院学报,2007,6,2(第24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