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左拉的实验小说《萌芽》中的自然主义

郭林璐 朱琳畅

摘 要：左拉是19世纪法国自然主义杰出的代表作家，其自然主义思想完整地保存于《实验小说论》中。本文以左拉的《实验小说论》中的自然主义思想为基础，聚焦《萌芽》中的人物兽性化现象，剖析人兽化的原因，最后辨析《萌芽》中的自然主义思想。

关键词：左拉；自然主义；《实验小说论》；《萌芽》

1、《萌芽》中自然主义的运用

左拉的《实验小说论》的理论是基于裴乃德的《实验医学研究的导言》。裴乃德的《实验医学研究的导言》主张在生理学方面以实验探索代替经验判断。左拉从裴乃德的理论为基点，在《实验小说论》中左拉提出了组成实验小说的原素：先有个人的种种现象构成的知识，更指出如生理学对我们解释的智慧与感觉的机闹，在遗传与四周环境的感应下的情形，然后再叙述他生存于那个自己创立，自己不时更改，自己又不断地手改变的社会环境中的种种事实。

（1）从观察出发，组起实验

左拉在《实验小说论》中指出：我们一样的见到小说家是合着观察与实验家二者而成的。他为观察家时，则呈出他所观察的事实，预备下了出发点，并由此确立一个坚固的场所，使“人物”可以转动，现象能够发展。嗣后，实验家的任务来了，他去组织实验，换言之，他去使各种人物转动于一种特别的史事中，指出实施的连续性，以应和了现象的“确定说”所要求。

综合左拉的理论及例证，作者在创造《萌芽》时，是基于两个“观察”：一个是现实中的观察，一个是文本基调的“观察”。

现实中的观察即创作《萌芽》时的社会背景。19世纪下半叶的法国，随着资本主义的快速发展，贫富差距导致的阶级矛盾凸显，工人罢工越来越频繁。基于这一创作背景，左拉的《萌芽》问世了。

文本基调的“观察”是《萌芽》框架背景的定调，《萌芽》中这个坚固的场所就是伏安矿井及工人们的生存现状。作者对伏安矿井进行了象征化的描写，在观察的基础上展开了恰当的绝妙联想：“这个矿井蜷缩在洼池的深处……这个矿井俨然是一头贪得无厌的猛兽，蹲在那里等着吃人。”以马厄一家为典型代表的工人们祖祖辈辈在矿井上做工，工人们有的在年轻时被塌方夺去生命，即使侥幸存活，在年老时煤矿对健康的伤害也注定了他们终将悲惨地死去。然而以格雷古瓦家族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却每天安然地享用着工人们用血汗换来的成果。

（2）《萌芽》中人兽化描写

左拉在《泰雷兹·拉甘》的引言中指出：他只有描述人的兽性，只看到人兽性一面的愿望，他要把人物置于可怕的悲剧中，仔细记载他们的感受与行为举止。因此左拉在《萌芽》中运用人兽化的描写方法塑造了善终、马厄、马厄老婆、内格雷尔等一系列人物形象。保罗·内格雷尔“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瘦瘦的身材，长得很俊，有著满头鬈发，棕色的小胡子。他那只渐渐的鼻子，再加上一双灵活的眼睛，使他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白鼬，机灵，多疑。”选煤女工菲洛梅·勒瓦克就在这儿干活，“她身体瘦削，面额苍白，像老是咳血的姑娘那样长着一张羊脸。”除此以外，左拉笔下的善终老人在出场时与老黄马的形象、性格等极为接近，可视为含蓄的人兽化描写。左拉还将人兽化的描写运用到工人们的劳动场面中去。《萌芽》中第一次出现对工人劳动时的人兽化是在描写卡特琳推车时的场景：“有一趟，艾蒂安跟在她后面，看见她撅着屁股，两手放得很低，像是用四只蹄子在快跑，那样子和马戏团里练把戏的小动物没有什么两样”。性早熟与性混乱是左拉笔下的矿工们正常不过的事：“那些推车女工不敢在棚子顶上乱搞的时候，都是到这个地方来怀上她们的第一个孩子的……由着情人把她们按倒在大木头上，烂木料堆后面或者斗车里。”由于生存的压力，道德教育的缺失，生理学等因素，伏安矿井的工人们不论年龄大小都把性爱当做唯一乐趣。最后是罢工运动中的人兽化描写，典型的是最后一次大规模冲突：“妇女们群情激愤……孩子们也参加了战斗，贝贝尔还做样子给莉迪看，教她怎样低手扔砖头。一时间砖头纷飞，像下冰雹一样，这简直是特大冰雹，只听到换头重重落地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3）从环境因素解释人兽化现象

作者运用了自然主义的思想来剖析矿工群体，寻找出因果之间的“确定说”。工人们之所以出现以上兽性，环境的因素占了很大的比重。作者将伏安矿井描述成一个由钢筋铸成的巨大无比的噬人怪物。“野兽”、“猛兽”、“吃人妖魔”等词在形容伏安矿井时多次出现。矿下的工作环境极其恶劣，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在地狱里。工人们在这样压抑、沉闷的工作环境中工作多年，必然要借助其他的形式，例如性爱来宣泄自己的情绪。马厄领到的工资完全无法支撑一家十口人一个月的开支，以马厄一家为典型的工人阶层祖祖辈辈在矿井下如牛马般工作，然而还是每天受温饱的问题折磨着，挣扎在生存线上。

（4）从遗传因素解释人兽化现象

自然主义代表左拉肯定遗传对于人的影响，这一观点也被运用于《萌芽》的创作。

马厄家族祖祖辈辈都在矿井工作，尼古拉·马厄刚满四十岁就葬身在伏安矿井里，善终老人的两个叔叔和三个哥哥也都把他们的躯体留在伏安矿井。然而当艾蒂安向马厄一家描述理想的新生活时，马厄老婆渐渐感到不安，认为这过于美好，不应该沾上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样想的话，接下来生活就会变的丑恶，到时候就会为了幸福而毁掉一切。左拉认为遗传因素是工人们世世代代顺从的原因。让兰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杀掉哨兵，像杀掉农舍后面抓到的小鸡。作者想要指出在工人们世世代代顺从的性格之下隐藏着反抗的本能倾向，这一倾向恰恰证明了工人们的人兽化特征以及工人们罢工的原因一。

2、《萌芽》中的自然主义之争

《萌芽》是左拉运用自然主义思想创作的一部实验小说。本文的第二部分所说，观察是实验的基础，这一点左拉是承认的。如果仅仅看到《萌芽》中的社会背景的观察和文本基调的“观察”就断言《萌芽》是偏向现实主义的话，则就误解了作者的意思。作者在完成了观察家的任务之后，随即开展了实验家的任务：主人公艾蒂安的出现，对于长期在畸形中安稳发展的伏安矿井和世世代代顺从的矿工群体中无疑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艾蒂安的良好修养与个人品质取得了工人们的信任，唤醒了工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鼓励工人们为争取个人权益以及过上理想生活而斗争。作者设置了一系列情节变化来给书中的人物“开刀”，在大的层面探索工人阶层顺从性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否无条件地永远顺从下去，工人阶层的运动究竟能给社会带来多少变化？在小的层面探索艾蒂安的思想进步历程，探索艾蒂安为典型的进步代表在工人运动中能起到怎样的作用，用冷静理性的视角去审视艾蒂安在组织工人罢工时所存在的缺陷。

此外，《萌芽》中处处存在着人对环境的影响。艾蒂安的出现，打破了伏安矿井的沉闷，甚至直接煽动了工人的罢工。其次，伏安矿井这个存在了百年的的吃人妖魔，也被苏瓦林所摧毁，“他使出一股子蛮力，好像挥舞着大刀砍进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的皮肉里。他要最终杀掉伏安矿井这头恶兽。”以及作者对于工人运动的光明未来的暗示，表明作者相信工人阶层是有力量改变未来的社会的。

参考文献

[1]左拉.实验小说论[M].张资平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7年.

[2]刘艳青.《萌芽》自然主义风格评析[D].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06年.

[3]左拉.萌芽[M].黎柯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译本序.

[4]左拉.萌芽[M]..符锦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

作者简介：

郭林璐（1998—），女，汉族，浙江温州人，学生，本科，单位：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朱琳畅（1997—），女，汉族，浙江金华人，学生，本科，单位：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