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华 徐赛君 李强
摘 要:以健康行為过程取向理论为基础,考察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影响大学生锻炼行为的影响。采用体质健康信念量表、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青少年社会支持量表、体育活动等级量表、锻炼阶段诊断量表对797名大学生进行调查。结果显示: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大学生锻炼行为皆具积极影响;自我效能感是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的一个中介变量,社会支持是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锻炼行为的一个调节变量。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在不同锻炼阶段的作用有所不同,三者在无意识阶段、意识阶段、行动阶段分别解释锻炼行为变异的15%、9%和20%。其中,健康信念、社会支持的功效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中依次递增;自我效能感在行动的前导思维阶段具有同一性,在思维→行动中显著增强。结论:给予大学生多渠道的锻炼支持与认同,同时,培养健康知识和素养、加强运动技能传授以提高健康信念和自我效能感,可能是促进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一条有效途径;结合各锻炼阶段的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的作用特性有针对性地施加干预策略,可能使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促进功效事半功倍。
关键词: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体育锻炼;健康行为过程取向理论;锻炼阶段
中图分类号:G8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840(2018)04-0077-09
Abstract:Based on the theory of Health Action Process Approach (HAPA),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 of health belief, self-efficacy and social support on college students' exercise behavior. The physical fitness health belief scale, 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 adolescents' social support scale, physical activity rating scale (PARS-3), and exercise stage diagnostic scale were used to make an investigation on 797 college students of different age and gender (age=20.11±1.472; male=355, female=442). Results indicated that health beliefs, self-efficacy, and social support had positive impacts on the students' exercise behavior (P﹤0.01). Self-efficacy had a partial mediating effect in health belief explaining exercise behavior, moreover, social support was a moderator variable when health beliefs and self-efficacy explaining college students' exercise behavior. The effects of health belief, self efficacy and social support on exercise behavior were different in different exercise stages, and then explained the Non-intenders-stage, Intenders-stage and Actors-stage 15%, 9% and 20% of the variance of exercise behavior. Among them, the efficacy of health beliefs and social support were increasingly strong in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exercise stage, moreover, self-efficacy had the sam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stage of leading thinking of action, while its efficacy was constantly enhanced in the transition of thinking into action. Conclusions: Giving multichannel support and identity, developing healthy knowledge and literacy, and enhancing motor skills in order to improve health beliefs and self-efficacy might be a effective path to promote the exercise behavior of college students, and on this basis, to impose a targeted intervention strategy that the efficacy characteristics of health belief, self efficacy and social support according to each exercise stage might get more powerful promoting effect on college students' exercise behavior.
Key words:health belief; self-efficacy; social support; physical exercise; Health Action Process Approach (HAPA); exercise stage
随着锻炼心理学发展,大量学者加入到锻炼行为归因及改善策略的研究行列,总结了信念、效能感、社会支持等是大学生锻炼行为的重要内生、外生因素[1-3],并证实了健康信念理论、自我效能感理论和社会支持理论在体育锻炼领域的适用性。诚然,个体社会行为致因元素在不同行为阶段的重要性有所不同。上述经典的连续性理论虽对锻炼行为有着较强的解释力和预测效应[4],但它们皆假设锻炼行为的影响要素是一种相对静态、无变化的整体[5-6],所构因果预测模型在解释不同锻炼阶段群体时存在概括性偏倚,制定干预措施和方法亦难兼顾各锻炼阶段群体差异。在培养大学生锻炼习惯的关键时期,从考察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大学生锻炼行为的影响入手,探骊上述前因变量在各锻炼阶段功效的差异,是促进锻炼行为、培养锻炼习惯、制定锻炼干预策略的需要,亦是高校体育亟待攻关的重要议题。
国内外运用相关连续性理论对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锻炼行为的关系探讨日渐明晰(图1)。1)自我效能感是健康信念影响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一个中介变量。健康信念是健康行为的基础,既有健康知识往往需要健康信念的支持来促成健康行为,“知而不信”或“知而不行”皆无法实现持久的健康行为[7];健康信念还对自我效能感具有积极的促进功效[8],并会在自我效能感的交互作用下增加对锻炼行为的解释力[9];此外,自我效能感对锻炼行为的积极影响已被世人认同,正如Bandura所言:人若具备相应的知识、技能并确信有能力进行某行为,便会产生高度自我效能感,进而形成这一行为[10]。2)社会支持在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大学生锻炼行为时具备调节功效。人的行为与信念、自信心/胜任感、社会环境有关[11-12],社会环境给予个体的感情支持会引导信念不断调整和完善,促进效能感而使行为更具活力[13]。一系列纵向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在许多心理与行为间扮演着调节器的角色[14],若人所拥有的社会支持网络越强大,越能提升信念而有效应对各种挑战。正如三元交互理论阐释的:人的行为由个人、行为及环境三因素交互决定,健康信念能为个体提供指向明确的行为动力(如自我效能感),在复杂社会环境的调节下产生锻炼行为[15-16]。
诚然,上述变量影响机制的探讨大多假设被试处于同一锻炼阶段,所得预测模式未能兼顾被试是否处于意向阶段、行为改变阶段或行动阶段。这就意味着,在制定锻炼干预策略时仅使用统一的内容、方法和措施,而并未考虑各锻炼阶段群体的特异性[4]。为弥补连续性理论在行为干预上的不足,学者尝试通过认知、行为和时间的不同阶段考量行为转变的阶段性特征[17],形成了许多阶段性理论(如跨理论模型、柏林锻炼阶段理论、健康行为过程取向理论等)。其中,健康行为过程取向理论(Health Action Process Approach, HAPA)既具有连续性理论特性,还兼顾行为改变的阶段性特征[18]:连续性体现在解释和预测健康行为上,而阶段性则体现在制定干预策略在锻炼阶段上的差异[5]。HAPA已成为健康行为领域极具影响力的模型,它将健康行为改变细化为无意向(Non-intenders,无行动也无意向)、意向(Intenders,有意向但尚未行动)和行动(Actors,有意向也有行动)三个阶段,并且,在阐述行为转变中强调:1)在无意向阶段,任何积极内/外生变量的提高均会促使意向产生[19]。2)在意向阶段,信念、期待、支持等因素可使制定的行为计划更符合個体目标导向和社会发展[9],效能感则继续发挥着激励功效,通过制定行为计划而形成行动心理表象[15]。3)在行动阶段,个体会积极寻求资源及支持等外源性动力来保障行为的顺利进行[2],效能感、信念等元素则发挥巩固、完善行为的作用,成为行为的内驱力。
随着阶段性理论发展,学者论证了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在各锻炼阶段促进锻炼行为的功效差异:1)信念是意志行为的基础,在无意向阶段,健康信念为促成健康行为提供可能,它益于个体形成健康行为认知[20];信念是认知与行为的重要环节,在意向阶段,健康信念可为健康行为提供内在动力,益于个体制定详实、符合自身需求的锻炼计划[21];巩固信念即为建立习惯,在行动阶段,健康信念会促成健康行为习惯,益于激发锻炼自主性、形成正性体验[22]。2)自我效能感是锻炼行为的重要预测器[23],为人类提供更稳定的情绪情感和行为动机,始终贯穿锻炼各阶段(无意向阶段、意向阶段和行动阶段)[24],尤其在行动阶段,高效能感者锻炼更持久、强度更合理、行为更规律,更易实现自主锻炼行为[25-26]。3)社会支持在各锻炼阶段对锻炼行为皆发挥着重要的调节功效[27]。在无意向阶段,社会支持益于提升锻炼信念、缓解抑郁等消极情绪;在意向阶段,社会支持益于个体获得锻炼参与认同、建立锻炼行为的心理映像[28];在行动阶段,社会支持益于提升个体锻炼投入的心理情境、提高锻炼效果[29]。
既有研究揭示了:在“意向→计划→行动”转变过程中,不同阶段的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的影响力可能不同[30],若能针对不同阶段的人群制定相应干预测量,可是健康行为促进功效事半功倍。诚然,在国内综合考察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大学生锻炼行为影响的连续性和阶段性特征的报告尚未明晰。基于此,以HAPA锻炼阶段划分为理论参考,试图解决两个方面问题:1)当考虑连续性机制时,自我效能感在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时是否具备中介效应;社会支持在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锻炼行为时是否具备调节效应;2)当考虑阶段性机制时,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锻炼行为的总体促进功效是否存在锻炼阶段上的差异;各变量在不同锻炼阶段上的功效是怎样的。研究旨为丰富锻炼行为研究有所裨益,亦为相关部门制定决策提供借鉴与参考。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被试
遵循分层整群抽样原则,在山东省6所高校(济南、青岛各3所)选取900名大学生为被试对象。测试共回收836份量表,回收率92.89%,剔除39份无效量表(剔除原则:1.填答不完整,2.规则性填答或明显填答有问题),有效量表797份,有效率88.56%。其中,男355人,女442人;年龄(20.11±1.472)岁;大一280人,大二338人,大三112人,大四68人。
1.2 测量工具
1.2.1 体质健康信念量表[31]
考虑到被试年龄特征,修订量表相关题项,如将“延长寿命”改为“促进成长”。量表含24个题项,采用Likert 5点计分,每项从“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依次计1~5分,总分24~120分范围内,总分表示被试健康信念水平。各题项偏度绝对值0.056~0.779,峰度绝对值0.029~1.112,标准差最小值0.906。Cronbach's α=0.884,分半信度0.819。
1.2.2 自我效能感量表[32]
结合研究目的,修订量表部分题项,如将“如果我尽力去做的话,我总能够解决问题”改为“如果尽力去做,我总能够解决体育锻炼的难题”。量表共10个题项,采用Likert 5点计分,每项指标从“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分别计1~5分。题项偏度绝对值在0.005~0.549内,峰度绝对值在0.035~1.052内,标准差最小值1.085。Cronbach α=0.919,分半信度0.903。
1.2.3 青少年社会支持量表[33]
量表共17个题项。采用Likert 5点计分,每项从“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依次计1~5分,总分17~85分范围内,总分反映被试社会支持的总体状况。题项偏度绝对值0.424~1.257,峰度绝对值0.068~1.186,标准差最小值0.932。Cronbach's α=0.931,分半信度0.892。
1.2.4 体育活动等级量表(PARS-3)
修订梁德清体育活动等级量表[34]。量表主要从强度、时间、频率3个方面评定运动量,各指标皆分5个等级,强度与频率从1~5等级分计1~5分,时间从1~5等级分计0~4分。结合研究目的,以运动量为锻炼行为的观测指标,并沿用公式“强度×时间×频率”来计算锻炼行为情况(最高/低分为100分、0分)。题项偏度绝对值0.020~0.352,峰度绝对值0.114~0.881,标准差最小值0.924。Cronbach's α=0.728,分半信度0.705。
1.2.5 锻炼阶段诊断量表
遵循HAPA的阶段性划分,设计1个题项,题为“请您回想在过去的4周中是否以参加过至少中等强度,进行每周3次、每次30分钟的体育锻炼”。被试锻炼阶段诊断参照周君华的观点:将“没有,且无此打算”和“没有,不过我有此考虑”判定为无意向阶段;将“没有,不过我已经考虑并有了详细计划”判定为意向阶段;将“是的,最近刚开始”和“是的,已有一段时间了”判定为行动阶段[35]。题项偏度0.218,峰度1.484,标准差0.821;无意向阶段334人,意向阶段239人,行动阶段224人(各锻炼阶段被试比例为1.49:1.07:1)。
1.3 施测过程
为保障被试在各锻炼阶段分布的均衡性,于2016年9月、10月、11月,采用集体测试与单独测试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三次数据采集。施测前解释指导语并保证被试自愿参加,填答时间5分钟,填写完毕现场回收。并获得性别、年龄、年级等被试一般人口统计学资料。
1.4 数据采集与分析
使用SPSS24.0统计分析软件,对相关数据运用一系列统计分析方法实现研究所需。1)利用分层次回归分析检验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应。若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下降=0,說明中介变量具备完全中介效应,若影响下降但≠0,表示中介变量具备部分中介效应。2)在检验社会支持调节效应时,对“健康信念→锻炼行为”和“自我效能感→锻炼行为”2条路径分别进行层次回归分析(Y=a+bX+cM+e;Y=a+bX+cM+c'MX+e),检验对应2个回归方程的复相关系数R12和R22差异显著性,以及层次回归方程c'系数,若β显著则说明调节效应显著。3)在检验前因变量影响锻炼行为的阶段性特征时,首先以锻炼阶段为选择变量,考察各锻炼阶段的前因变量对锻炼行为的影响力,然后采用多元方差分析各前因变量分别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三阶段的功效差异。
2 结果
2.1 连续性特征
2.1.1 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应
相关性分析显示(表1):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与锻炼行为显著相关(P<0.01)。层次回归方程中(表2):第一步,健康信念(F(1,795)=19.345)对锻炼行为回归显著(P<0.001),解释了2%的变异;第二步,因自变量加入自我效能感,此时,健康信念和自我效能感对锻炼行为回归显著(F(2,794)=75.800,T1=3.070,T2=11.364,P1<0.01,P2<0.001),共同解释了变异的16%,ΔR2为0.14。可见,因自我效能感介入,健康信念对锻炼行为的回归系数由0.254降至0.125(≠0),而且自我效能感对锻炼行为的正向预测依旧显著,说明自我效能感在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时具备部分中介效应。
2.1.2 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
采用分层回归检验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1)如表3所示,“健康信念→锻炼行为”(路径1)变更的复相关系数R12和R22分别为0.024和0.111,“自我效能感→锻炼行为”(路径2)变更R12和R22分别为0.154和0.083,且达显著水平(P<0.001)。2)如表4所示,观察层次回归方程c'系数(即调节变量偏相关系数)显著性:路径1“健康信念×社会支持→锻炼行为”(F(3,792)=41.161,β=0.414,T=10.082,P=0.000)和路径2“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锻炼行为”(F(3,792)=82.365,β=0.387,T=9.318,P=0.000)皆显著,即:自变量×调节变量的交互效应显著,表明社会支持在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锻炼行为时的调节效应显著。
2.2 阶段性特征
为考察前因变量在共同影响锻炼行为的阶段性特征,以锻炼阶段为选择变量,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为自变量,锻炼行为为因变量进行3组回归分析(表5):三个变量在无意识阶段解释了锻炼行为(F(3,330)=20.103)变异的15%,在意识阶段解释了锻炼行为(F(3,235)=9.004)变异的9%,在行动阶段解释了锻炼行为(F(3,220)=19.288)变异的20%(P<0.001)。横向比较,自我效能感在各锻炼阶段的预测力皆最大。
为探讨各前因变量在锻炼阶段上的差异,将锻炼阶段设为自变量,以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设为因变量进行MANOVA分析。组间方差分析显示(表6),健康信念(F(2,794)=24.122)、自我效能感(F(2,794)=28.300)和社会支持(F(2,794)=28.187)的锻炼阶段主效应皆显著(P<0.001),解释了变异的9%、7%和7%。多重比较显示(表7):1)健康信念在无意向、意向、行动阶段发挥的功效存在显著差异(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中依次递增)。2)自我效能感在无意向→意向阶段中的功效差异不显著(P>0.05),在意向→行动阶段中的功效差异显著。换言之,自我效能感在行动的前导思维阶段具有同一性的功效,但在思维与行动阶段的功效具备特异性(行动阶段比前导思维阶段高)。3)社会支持在无意向、意向、行动阶段发挥的功效存在显著差异(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中依次递增)。
3 讨论
研究在已有理论和文献探讨的基础上,以HAPA的阶段性划分为理论依据,探讨了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大学生锻炼行为影响的连续性特征,并且,考察了锻炼行为的前因变量(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在不同锻炼意向上的阶段性特征。
3.1 连续性特征
3.1.1 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应
相关性分析显示,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锻炼行为两两显著正相关,说明大学生健康信念越坚定、自我效能感越强烈,其锻炼行为越积极、主动、充满活力,该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1]。分步骤回归分析证实了,自我效能感是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时的一个中介变量。健康信念是建立在既有健康知识、技能的基础上形成的前导思维,是健康生活态度的强化,是一种隐性的健康心理倾向,具有审视自我机体状况、评估同阶人群健康水平,激发自我效能感等功能,它可使大学生体育锻炼的参与成为可能[36]。诚然,健康信念并非必然产生积极的锻炼行为:学生往往因缺乏体育锻炼的能力自信,当面对体育锻炼时不能立身践行;或在已有锻炼中未能感受到正性的情感体验而自觉缺乏锻炼“天赋”,当面对体育锻炼时常伴有拖延、回避等消极行为倾向;或因自我评估运动技能比同伴差,为维持个体自尊、避免被讥笑而对体育锻炼望而却步[37-38]。
以上现象折射了健康信念对锻炼行为并非简单的直接影响,它可能会通过调节自身效能感而间接作用于锻炼行为。换言之,持有健康信念的大学生若具备了执行锻炼的能力自信心,便会有反复从事体育锻炼活动的趋势;若大学生持有的健康信念不足,便较易丧失执行锻炼行为的能力自信心,自我效能感亦无法启动其控制应激事件、调节活动情绪等功效,当面对体育锻炼时极易产生自暴自弃、逃避、拖延等消极情绪。研究证实了“自我效能感是激发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一个决定性因素”这一观点[2]。研究认为,当考虑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时,在控制健康信念的前提下,不同水平的自我效能感可能表现出不同特征的锻炼行为。所得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39]。
3.1.2 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
社会支持是来自社会各方面(包括父母、亲戚、朋友等)给予的精神或物质上的帮助和支持。层次回归分析证实了,社会支持是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锻炼行为时的一个调节变量。社会支持是人类健康成长的土壤,它为大学生构筑了一个交流观念、巩固信念、共享体验、获得认同的平台,它有助于大学生认知的重构与适应,为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活动践行提供必要的调节和保护功效[40]。数据反映了社会支持可以扩展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对锻炼行为的促进功效:外界给予的帮助、提醒、支持、关注、劝告可使大学生坚定健康信念,引导学生选择健康的、对自身有益的行为,避免危险的、对自身有害的行为;社会支持可以维持个体自尊水平、提升勝任感、激发自我效能感,使学生敢于应对体育锻炼的诸多挑战性任务;社会支持还可使大学生获得参与体育锻炼的认同,有助于个体将外源性刺激内化为内部动机,进而保持锻炼行为的选择性和坚持性。换言之,社会支持网络越大,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对锻炼行为的积极影响越大;若无法获得足够的社会支持,大学生参与锻炼的积极心理会受到抑制而产生惰性、疏离感、社会退缩等消极情绪,直至锻炼行为倾向消退。
社会支持主效果模型和缓冲器模型认为,合理的社会支持总伴随着良好的身心状况,它能通过调节其他因素对身心的消极影响来维持、巩固、提高个体身心健康水平[41-42]。社会支持在压力事件与健康状况的关系链条上发挥着重要的调节作用[43],给予足够的社会支持,既可为大学生带来积极、健康的心理效益,还可为锻炼行为习惯的建立提供外生动力。研究认为,对于被试而言,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等内生变量对锻炼行为的影响,可能表现出不同社会支持水平上的差异。
3.2 阶段性特征
3.2.1 前因变量预测力的阶段性特征
变量关系的连续性探讨可有效解释前因要素的预测效应,而阶段性探讨旨在更好地对目标行为实行有针对性的干预策略。研究在上述变量关系探讨的基础上,首先考察了不同锻炼阶段的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对锻炼行为的综合预测力。从结果上看,这些前因变量的交互作用在“意识→计划→行为”转变过程中有所不同,折射出不同锻炼阶段群体的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影响锻炼行为时的作用差异:在无意识阶段,三个前因变量充当着自我引导、自我激励、外界调节的角色,益于个体调控并稳定情绪情感,益于形成体育锻炼的参与意识和外部动机;在意向阶段,它们成为行为认知的深层加工策略,益于制定出符合自身需求、个体社会化发展的锻炼计划,益于建立锻炼行为的心理投射,引导外部动机内化成内部动机而促使锻炼行为发生;在行动阶段,它们扮演着感知器、反馈器、调节器等角色,益于个体获得锻炼行为的情感体验、锻炼需求的满足感受、锻炼效果的自我调节与反馈,成为锻炼习惯形成的关键环节。就本次测量而言,三个前因变量对锻炼行为的综合预测力在行动阶段最大(R2无意识=15%,R2意识=9%,R2行动=20%),而且,自我效能感的预测力在各锻炼阶段皆最大(β无意识=0.475,β意识=0.348,β行动=0.541)。综合反映了:制定促进锻炼行为的干预策略,应始终关注大学生健康信念的培养、运动能力的传授,并给予锻炼参与的支持与认同;自我效能感在各锻炼阶段皆发挥着重要的积极影响,尤其在行动阶段,提高运动能力的自信心和执行锻炼的效能期待,可使大学生锻炼习惯的建立和巩固事半功倍。
行为的意向阶段属于锻炼行为的心理投射、心理模拟阶段。研究发现,相较于其他阶段,三大前因变量在意向阶段对锻炼行为的影响力较低。究其原因:体育锻炼的行为意向不仅受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的影响,还与其他心理应激变量(行为习惯、应对方式等)有关,研究涉及的三个前因变量在意向阶段的预测力变低,或因其他应激变量对行为意向的影响力扩大所致。HAPA理论认为,个体健康行为致因元素在不同行为阶段的重要性不同,在某一阶段会因其他因素的补偿、替代、消退而使已有因素的功效发生变化[17]。研究证实了该理论在体育锻炼领域的稳定性和适用性,所得结果与前人部分观点一致[30]。
3.2.2 各变量作用的阶段性特征
研究运用多元方差分析,进一步证实了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这三个变量的作用在锻炼阶段上存在差异。其中,健康信念和社会支持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三个阶段发挥的作用皆存在显著差异;自我效能感在无意向→意向阶段的差异不显著,而在意向→行动阶段的差异显著。
首先,健康信念是建立在多年体育课程学习体验、多渠道体育文化宣传、《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测试评估等健康知识学习的基础上,形成的对行使健康行为/戒除危险行为等结果的关注与预判。数据反映了,越是趋于行为发生或处于行为发生的被试,其健康信念对锻炼行为的影响越大。从动态的角度上讲,体育锻炼“意识→计划→行为”的转变是个体“形成锻炼认知→产生心理投射→建立锻炼行为”的发展过程,大学生的健康信念会随着锻炼意识、锻炼行为的发展而不断巩固与完善,最终成为支持个体社会化发展的“生存规则”。俄罗斯当代哲学家Kopnin认为,巩固信念需以理性思维为支撑,并在实践中得到证实。可见,大学生的健康信念随锻炼阶段发展而不断增强对锻炼行为的影响力,可能源于个体心理实践(表象)和行为实践的不断积累所致,正如Bush所言,不论是儿少还是成年人,健康信念会在他人经验的观察、灌输及自我的思考、体验下不断增强对健康行为的影响力[44]。
其次,社会支持是大学生社会发展的外生动力,在各锻炼阶段分别发挥着指导、帮助、提醒、关注、鼓励等重要的促进作用。数据反映了,在“意识→计划→行为”的不同锻炼阶段,社会支持对锻炼行为是一种综合效应递进式的影响:在无意识阶段,大学生所感受到家人、学校、教师、朋辈的支持会为其提供参与锻炼的经验传授与行为灌输;在意识阶段,源于外界的社会支持会提升锻炼参与的欲望,并且帮助、提醒大学生制定符合自身社会需求的锻炼计划;在行动阶段,社会支持会缓冲大学生压力性的生活事件、获得锻炼的行为认同、满足锻炼的心理需求,提供大学生积极的情绪体验和稳定的社会性回报。从某种意义上讲,越是趋于行为发生或处于行为发生的被试,大学生感受到的社会支持对锻炼行为的积极影响越大。社会支持的动态效应模型认为,社会支持对个体社会行为的作用可能是阈限或阶段性变化的关系,这种关系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发生变化[45-46]。研究证实了该理论模型在体育领域的适用性,与前人观点一致[47]。
最后,自我效能感在各锻炼阶段上的差异特征与健康信念、社会支持略有不同:1)自我效能感益于锻炼行为的激活与选择。在锻炼行为发生的前导思维阶段,自我效能感处于实现锻炼行为的心理投射期,可为践行体育锻炼提供必要的能力信念和行动自信,正如Bandura所言:人们若具备效能期待便会产生自我效能感而引导行为发生[48]。在锻炼行为发生前——行动的前导思维(无意向和意向)阶段,尽管自我效能感可以激发、调节行为的动机,但此阶段的自我效能感多因观察他人的行为结果而间接强化自身的行为(替代性强化),尚未与锻炼践行的情绪体验和结果效能充分融合。因此,不论在无意识还是意识阶段,自我效能感对大学生应对锻炼行动的导向性、动力性功效具有同一性,换言之,无意识群体和意识群体的自我效能感對锻炼行为的影响差异不显著。2)自我效能感对动机除了具有替代性强化外,还具有源自直接行为后果的外部强化和自我设定行为标准的自我强化[49]。从意识到行动的转变是内隐心理到外显行为的跨越。与锻炼行动前导思维阶段不同的是,行动阶段的自我效能感通过具体的践行和体验而形成与行为预期的对比与评估,并能从中不断地强化、调节、控制锻炼行为。研究认为:与前导思维阶段(无意向和意向)比较,行动阶段的自我效能感因与锻炼的践行体验融合,会对锻炼行为产生更大的影响效应。该结果证实了前人“在健康行为的改变过程中,不同阶段自我效能感的功效不同”的观点[50]。
4 研究局限与展望
研究考察了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等前因变量对大学生锻炼行为影响的连续性和阶段性特征,所得结果既利于解释大学生锻炼行为的诸多前因要素,又通过揭示要素功效在锻炼阶段上的差异,为相关部门针对不同锻炼阶段人群制定干预策略提供启示,研究具有一定现实意义。研究认为,给予大学生多渠道的锻炼支持、帮助与认同,同时,培养健康知识和素养、加强运动技能传授以提高健康信念和自我效能感,可能是促进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一条有效途径,在此基础上,结合各锻炼阶段的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的作用特性有针对性地施加干预策略,可能使大学生锻炼行为的促进功效事半功倍。诚然,大学生锻炼行为的影响要素包罗万象(如同伴关系、犬儒态度、生活方式、应对方式等),这些要素可能在不同锻炼阶段发挥着不同的作用和功效,而且,研究属变量关系的实证探讨,尚未对各前因变量的影响功效进行实践检验和论证。未来研究应着眼于更多变量的综合考量,跟踪考察被试在锻炼阶段改变上的心理和行为变化,同时,针对各锻炼意向阶段的不同特征制定干预策略并论证实效性,为促进大学生锻炼行为、培养锻炼习惯提供启迪。
5 结论
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社会支持促进大学生锻炼行为的重要前因变量,其中,自我效能感是健康信念影响锻炼行为时的一个中介变量,社会支持是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影响锻炼行为时的一个调节变量。在不同锻炼意向阶段,健康信念、自我效能感和社会支持的作用有所不同,其中,健康信念在无意向→意向→行动中依次递增,所能够感受到的社会支持依次强烈,自我效能感在行动的前导思维阶段具有同一性,在思维→行动阶段转变中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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