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类学视角看《风华正茂花亭亭》中周承安形象

2018-05-10 08:38岑园园
新一代 2018年5期

岑园园

摘 要:李忆莙中篇小说《风华正茂花亭亭》讲述了马来西亚华裔周承安和印度裔玛妮的爱情、家庭婚姻的悲剧故事,塑造了鲜活的“华人男人”周承安和执着求知的女性形象玛妮。本文试图从人类学视角、用文本细读的方法,从人生定向、家庭婚姻观念和男女身份认同三个方面分析作为第二代华人的男性形象周承安,并通过形象的分析思考中国传统婚姻伦理对20世纪60年代马来西亚年轻一代生活、生命的影响,以及这一伦理与现代生活理念的冲突。

Abstract:Li Yijuns novella Lifes Full Flowering tells the tragic story of love,marriage and family life in Zhou Chengan who is Malaysia citizen of Chinese origin and Marnie who is people of Indian descent, it portray create a vivid image Zhou Chengan who is called “Chinese male” and the female image Marnie who persist in learning. This paper try to study the image of Zhou Chengan via three aspects, the life orientation, the concepts of marriage and family life, gender identity by anthropology and close reading, and think of the influence and concussion on the 1960s younger generation who lives in Malaysia betwee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marriage ethics and the Modern life concept.

关键词:李忆莙小说;华人男人;周承安;中国传统婚姻伦理

Key words:Li Yijuns novel;“Chinese male”;Zhou Chengsa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marriage ethics

李憶莙1952年出生,18岁开始文学创作,作品以小说、散文为主。作为一名马来西亚(以下简称马来)华人作家,李忆莙的创作具有浓厚的“中国味”,镂刻着明晰的中国印记,她的创作总透着一种从容的气质,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和惊心动魄的场景,一个个故事在她的娓娓道来中,如流水般沁入人心,读罢让人回味。她的小说多写男女的爱情纠葛、家庭婚姻故事,有浪漫气息,亦有伤感和苍凉。她的中篇小说《风华正茂花亭亭》亦是这样一篇作品。小说讲述了周承安和玛妮这对年轻人相知相恋和婚后故事。周承安是生活在马来的第二代华人,他的人生定向、家庭婚姻观念和男女身份认同深受中国文化影响,在小说中,他由接受西方爱情观念的年轻人演变成一个典型的寻求中式家庭婚姻的“华人男人”。玛妮是印度裔马来人,属印度北方贵族,家产丰厚;在西方文化的影响下,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执着地攻读学位,最后变得疯癫,小说把她塑造成了“疯癫女博士”。这个故事的结局以玛妮进精神病院、周承安带着女儿到伦敦生活收尾。这是一个曲折动人又令人反思的作品,本文试图分析“华人男人”周承安的人物形象,并对小说中所体现的中国传统婚姻伦理进行重新思考。

一、脚踏实地的人生定向

作为生活在马来的第二代华人,周承安继承了父辈在人生定向上的追求,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在小说的描述中,周承安的父亲是一个典型重读书、踏实本分的华人:

“他是一个老式的老头子,并不赞成他的儿子为这些什么劳子的运动会而早出晚归。他一口咬定,这会荒废学业。他的希望是,儿子把书念好,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地做人。做生意也好,打工也好,一定要脚踏实地——他始终不相信,球打得好,竞走赛跑样样第一,可以用来赚钱换饭吃——这也难怪他,他是一个老实的小商人,打从中国南来的第一天起,靠的便是一双手。所以他的做人宗旨是:脚踏实地。”[1]P30-31

因此,周承安告诉他父亲“你的儿子并不想做什么运动家。……要做工程师”,周父才安心,认为这是“一门脚踏实地地职业,无风险,且受人尊敬”。[1]P31周承安在圣约翰男校念大学先修班时,是学校的体育“明星”,在各种体育竞赛中都能够拔得头筹,他的教练认为他“个子修长,健壮如牛,是天生的运动家”,是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运动员,有机会代表马来参加世界奥林匹克运动会的”,[1]P30他在自己的人生定向上选择做“土木工程师”,而不是他所擅长的体育。这是回归到中国传统男性的人生定向上:选择读书,做一份踏实的工作。

在传统中国,读书是男性非常重要的一项事业。中国自古就有读书的传统,并且形成了一个独特阶层——“士”,先秦时期的“士”是读书人的原型,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士”作为读书人,一直是承担着中国文化使命的特殊阶层,并成为中国文化基本价值的建构者和维护者。中国对读书人有一种追求和信念,北宋汪洙在《神童诗》将这种追求和信念表述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此,作为华人的周父和周承安,很自然地认为搞体育运动是“不务正业”,甚至在周父看来,年轻人不读书而搞运动是“玩物丧志”。

周承安和周父认为人生应该“脚踏实地”,这是深深根植于中国农耕社会的思想观念。“直接靠农业来谋生的人是粘着在土地上的。”“以农业为生的人,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2]P7依附土地生活是在中国以农耕为主的经济基础上所形成的社会状态,这样的经济基础和社会状态,塑造了中国人安土重迁、脚踏实地的性格和心理。周父虽南下马来,且做了小商人,不再从事农业,但他所成长的中国农耕文化已深入他生命中,因此哪怕去国离家,也无法改变他骨子里农耕文化的思考方式和生命方式。周承安虽是接触西方文化的年轻人,但中国文化的基因通过他的父亲依旧遗传到了他的身上,因此,从他选择做“土木工程师”(依然和土地相关)而不是运动家,可以明显地看出农耕文化的血液依然流淌在他的身体之中。

二、从自由恋爱到寻求中式传统家庭婚姻

周承安的爱情观受西方文化影响,主张自由恋爱和结婚,这时的他并不像一个“华人男人”。他和玛妮自由恋爱,两人相识于大学先修班体育训练,被彼此魅力所吸引,“相处极佳”,周承安认为玛妮既“豪爽得近乎像个洋妞,有时又很沉静”,是个稀有的女孩子,值得“为她而回家去革命”。[1]P33-34他认为“结婚是我自己的事,要娶谁也是我自己的事”[1]P34。因此当父母不同意他与玛妮结婚时,他进行了反抗,甚至想过与父亲断绝关系,此时他是无所畏惧的,坚持要为自己争取个人幸福。但自由恋爱和结婚的西方观念对周承安的影响薄弱,只是“风华正茂花亭亭”时的昙花一现。

周承安认为他和玛妮一定会结婚,即使父母反对,但“来日方长”,父母总有同意的一天。从这一念头可以看出他在对待自由恋爱和结婚的事情上,进行的并不是强烈而直面地反抗,而是采取迂回曲折的道路。他的反抗是柔软的,并且他与玛妮成功结合并不是他反抗的结果,而是“奉子成婚”。传统中国是血缘社会,依靠血缘来进行身份认同的观念深深根植在中国人心中,在周承安身上也有明显的体验,他即使设想自己对家庭反抗最坏的结果——跟家庭断绝关系时,依然牢固的认为,“爸爸不承认,并不等于可以阻止得了我的孩子姓周,只要是姓周的,他们始终是我们家族的子孙。”[1]P36也许,正是因为玛妮身上孕育了与周承安一家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不愿意与印度人做亲戚、不要杂种孩子的父母才接受玛妮。在周承安与玛妮离婚争取孩子监护权时,周承安认为玛妮是在恃财强夺,无情地在争夺“毕竟是姓周的,就如妈所说,是‘我们周家的人”的女儿。[1]P84

婚前,周承安认为,玛妮是一个完美情人,也会成为一个完美妻子,“人生在世,有如此一个红颜知己,我周某人夫复何求?”[1]P35他们结婚之初,的确也经历了一段短暂的甜蜜时光。周承安在一个小公司做小职员,工资微薄,但他充满斗志,生活充满向往,有着男性该有的尊严和体面,玛妮也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可好景不长,周承安和玛妮婚姻中的矛盾在玛妮决定攻读硕士后不断爆发。玛妮成了一个走出家门的媳妇,她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读书,而不是家庭;而作为丈夫/一家之主的周承安被迫承担了一些在华人看来应由妻子/媳妇承担的工作,比如照顾孩子、收拾屋子。“半夜起来的老是我,抱孩子,冲牛奶,换尿布。而老婆却在隔壁书房坐着她最高尚的学问。”[1]P64玛妮研究生毕业后,在大学任教,继续读书做学问,在传统中国,她做了该由男性来做的事业,成了在外的事业型女性。因此,她不再是周承安所希望拥有的贤妻良母型妻子,“我但愿只娶到一个相貌平凡,学识平庸的女子为妻。我并不是自私,而是深感到,我所需要的是一个主妇,一个关心我的心事,了解我的需要的女人,我并不要一个有什么博士硕士学位的妻子。”[1]P58因此,周承安在婚后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1]P51,认为玛妮并不理解他,甚至有了后悔结婚的念头。在周承安与玛妮婚后的各种矛盾中,周承安越来越凸显出他寻求的是中式传统的家庭婚姻,“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终其一生。

三、寻求“华人男人”的自尊心

周承安和玛妮家庭婚姻的矛盾以及导致婚姻最终破裂的重要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玛妮打破了周承安对传统妻子形象和家庭婚姻的建构,还因为周承安深厚的中国传统男女身份认同。在周承安看来,作为一个华人,男人必须要坚守“华人男人”的尊严,而这尊严是不容侵犯的。建构这座男人尊严的大厦需要将以下权力牢牢抓在手心:经济主控权、事业主导权、人事分配权;女人只要站在男人背后,享受男人的荣耀即可。“我们华人的女人,一向来便引丈夫的傲气为荣。”[1]P52而接受西方文化的玛妮却并不能够理解周承安所谓的“华人男”的尊严,在她的观念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不顾一切實现个人价值。因此,哪怕有着甜蜜爱情作为土壤,依然无法孕育出二人的幸福之花,他们之间因为认同的原因所形成的矛盾,导致这场男女大战成为必然。

男女身份认同的差异,在周承安和玛妮婚前就已经引发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演习:玛妮想要用自己父亲的钱帮助周承安出国留学,但是惹来了周承安的暴怒。周承安认为“自尊心已被她的这句话伤害了”,在他的观念中,“我们华人的男人,如果要用到女人的钱,就已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了!”[1]P37周承安拒绝用女人的钱,在婚后,他和玛妮还因为这个问题吵架。周承安在指责玛妮伤害他自尊心的背后,其实是男性不愿意放弃经济主控权。周承安在极力维持自己的经济主控权,但是在家庭中,他的经济主控权一直非常小,玛妮不满他经济力量的弱小,以致后来这成为二人矛盾的重要导火索。对周承安来说,玛妮能够持续读书,不断攻读学位,更是对他自尊心的挑战。当玛妮读完硕士,开始工作时,周承安因为她没有读博士而偷偷高兴。“我并不是自私,而且觉得,在我的范围之内,妻子是一个硕士,我做人已经够辛苦了。实在不想再有更深一层的‘悬殊和‘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难堪事顶在我的头上。我怕我真的会受不了而崩溃掉。”[1]P65在事业上,玛妮走出了家门,在社会上有被认可的地位,并比周承安的地位要高,这让作为男性的周承安觉得“一世难以抬得起头来做人”[1]P66。周承安在事业上失去了主导权,处处觉得低于妻子,开始他还有向上的斗志,最后这斗志也被家庭婚姻所抹灭。在事业上,周承安被玛妮挤到了传统女性的位置上,这让他感到万分痛苦,在小说的叙述中,他无数次对自己作为男人的身份感到质疑。“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以他的工作为他带来尊严,实在不能怪女人不尊重他。”[1]P29玛妮占据着传统男性的位置,即使她做得很好,但这并不能给她和周承安的家庭带来任何益处,因为这并不符合周承安对男女身份的认同,在他的观念中,“男人永远要在女人的面前以强者的姿势出现的。……男人可以爱一个女人至死,却不能够崇拜她一生一世,我始终相信这一点。”[1]P39

在周承安与玛妮的婚姻中,他无法行驶他的“人事分配权”,从最开始玛妮想要读研而把孩子给婆婆照顾,想回娘家寻找安静的环境读书,到玛妮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苦作研究,再到吵架后玛妮独自跑回娘家……周承安无法让玛妮在她的媳妇/妻子/母亲的岗位上工作,他无法阻止玛妮的“失职”。周承安对玛妮情感的转变最初来自玛妮想要攻读硕士学位所做的安排:她回娘家学习,继续攻读硕士;周承安出国留学;将即将出生的孩子交给婆婆。这让周承安觉得“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变得有点反常”,而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恨玛妮,恨她在不动声色之中,为自己铺好了路,又安排了其他的人——我,未出世的孩子与妈妈。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我们周家的人,都让她不动声色地完全操纵了。”[1]P50玛妮强夺了周承安作为男性一家之主的人事分配权,这让周承安无法接受。在他与玛妮婚姻矛盾激化后,玛妮甚至认为周承安不配管她。这一切都让周承安非常挫败。没有了经济主控权、事业主导权、人事分配权的周承安,他作为男性身份的存在受到了威胁,为了消除威胁,他一次次争取自己的权力,造成了二人之间的一场场男女大战,最后不欢而散,玛妮回到娘家,在攻读博士学位时变得疯狂,而周承安因为没有家庭的负担,成功出国留学,在读书中重新找回自信,甚至计划继续攻读硕士。

四、对中国传统婚姻伦理的思考

周承安这一人物很生动地展现了传统“华人男人”形象,通过他的爱情和家庭婚姻故事,让人对中国传统婚姻伦理进行反思。费孝通在《乡土中国 生育制度》中对中国传统家庭婚姻进行了深入研究,下面将结合他对中国传统家庭婚姻伦理的研究对周承安和玛妮的爱情和家庭婚姻进行解读。

费孝通认为“中国的家是一个事业组织”[2]P40,所有家人共同经营着这个事业,周承安的家庭所经营的是一个小规模的“家”,[1]P40(在费孝通的论述中,“为了要经营这许多事业,家的机构不能限于亲自的小组和,必须加以扩大。……家必须是绵续的,不因个人的长成而分裂,不因个人的死亡而结束,于是家的性质变成族。”在此处,“家”的概念指的是家族。)作为一个离家南下马来西亚的华人,周父没有叔伯兄弟能够扩大他们所经营的“家”,因此,周承安没有考上马大,希望出国留学时受家庭经济限制,又没有“家”的其他成员帮助而未能成行。中国传统的“家”“无论大小上差别到什么程度,结构原则上却是一贯的、单系的差序格局”,[2]P40所以周承安拒绝接受玛妮父亲的资助,在他看来,父亲一系才是“家”范畴之内,玛妮父亲一系已经超出了单系结构。费孝通还认为中国的“家”“是个绵续性的事业社群”,以父子、婆媳为主轴,夫妇为配轴,并且因为事业需要,排斥普通感情。[2]P41这一“家”的模式,由于周承安一家处在马来西亚,受西方文化影响,已被打破。尤其是婆媳这一轴,玛妮属于“异族人”,语言难以沟通,文化习惯上有差异,以及玛妮的个人选择,都使得玛妮无法在事业上接续周母。周承安和玛妮的结合,是西方文化的传统,重视男女双方的感情,与中国传统“家”排斥感情不同。但感情充满变动,在维持家庭关系中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费孝通认为,“从社会关系上说感情是具有破坏和创造作用的。感情的激动改变了原有的关系。这也就是说,如果要维持固定的社会关系,就得避免感情的激动。其实感情的淡漠是稳定的社会关系的一种表示。”[2]P43-44而周承安和玛妮正是在情感的基础上建立起家庭关系,并且二人的经济基础薄弱。在周承安看来,缔结婚姻和组建家庭是有感情的需求,他把情感作为维系婚姻家庭的纽带,但他并没有意识到情感的可变性,这根缔结的纽带同时也是毁灭关系的烈火,当两人的感情发生变化,无法相互了解后,婚姻和家庭即将陷入危机。因此费孝通认为“稳定社会关系的力量,不是感情,而是了解。所谓了解,是指接受着同一的意义体系。同样的刺激会引起同样的反应。”[2]P44

在费孝通看来,“婚姻是人为的仪式,用以结合男女为夫妇,在社会公认之下,约定以永久共处的方式来共同担负抚育子女的责任。”[2]P124费孝通考查中国传统乡土社会婚姻重视抚育子女的责任,他认为,因为要进行双性抚育子女,男女需要进行分工,而“男女分工虽则并不一定根据他们生理上的特质,有时却可以分得很严,甚至于互不相犯。……分工的用处并不只视为经济上的利益,而时常用以表示社会的尊卑,甚至还带一些宗教的意味。”[2]P122周承安继承了中国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男女分工观念,因此,当玛妮挑战了这种分工后,他无法接受,深感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挫。周承安和玛妮依靠情感建立起来的抚育子女的婚姻关系并不稳固,玛妮拒绝接受周承安在传统观念中的男女分工,极少加入到女儿的抚育之中,这是导致他们婚姻矛盾以致破裂的重要原因。

中国传统的家庭婚姻和西方偏重感情生活的家庭婚姻的矛盾冲突在周承安的身上充分得到体现,周承安寻求的是中国传统重视男女分工、后代抚育和家族事业的家庭婚姻,而又寻求配偶情感上的配合,但是在目前的社会中,二者尚未能够同时实现,费孝通认为需要“在一个生活程度较高的社会,其中具有各种设施可以减轻他们抚育的责任以及经济上的劳作”[2]P147时才能够实现。因此在西式的婚姻和中式传统的婚姻,费孝通认为有新不如旧的地方:“旧式婚姻因为承认夫妇的关系是痛苦的所有要设法客服,所以肯下工夫,现代婚姻开头是一见倾心,接着是如胶如漆,一到结了婚,碰着真正现实的实验,发现了婚姻的痛苦,心理上既无准备,感情又好像受了欺骗,结果反而不在力求和洽上用功夫了。”[2]P157

在费孝通的研究中,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是将夫妇关系片面化:“一是把事务上的合作减少,使夫妇间偏重感情协调,趣味和兴会的相投;一是把感情方面的要求撇开一下,偏重于经济上,事业上的合作。”[2]P146周承安曾经尝试将他与玛妮的关系片面化,他暂且弱化对玛妮情感的寻求,把重心放在共同抚育女儿、经营家庭上,但这一努力在玛妮计划继续攻读博士之后流产。周承安和玛妮的爱情、家庭婚姻悲剧,并不完全是中国传统家庭婚姻伦理落后的结果,而是中国传统婚姻伦理与西方婚姻伦理碰撞之后无法协调的呈现。

五、结语

李忆莙在这篇小说中以惊人的洞察力观照了一对年轻人的爱情和家庭婚姻,塑造了鲜活的“华人男人”形象周承安,在他身上,充分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家庭婚姻观念,也同时也描绘出了一幅20世纪60年代中国传统文化与马来中西方文化相碰撞的丰富图景。从这篇小说可以看到作者带着一颗宽容的心去理解在文化冲突下生活的人们。虽然周承安和玛妮最终的结局充满了伤感和苍凉,但他们都是在中国传统文化移植到马来形成的冲突下寻求出路的年轻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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