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者》：新自由主义式“主体”？

梁雷雨　王淼

2017年12月1日的《香港书评》网站上，刊载了卢卡斯·穆尼奥夫斯基的文章：《“惩罚者”的政治》，在文中，穆尼奥夫斯基对网飞的新剧《惩罚者》进行了评论。

《惩罚者》的主角名叫弗兰克·卡斯特，他本是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在自己的家人被黑道残杀之后化身“惩罚者”，对一切黑恶势力展开报复，声称“只要你有罪，你就得死”。据说，《惩罚者》第一季播出以来，美国持自由主义观点的观众、警察和军人对这个“反英雄”反响热烈，认为他是今日美国所面对之问题的解决方案。但穆尼奥夫斯基认为，“惩罚者”的所作所为，其实正是资本主义市场所期待的。

穆尼奥夫斯基指出，当对“惩罚者”及其行为做象征化处理时，我们发现，卡斯特对体制的缺陷了然于心，结果，他以典型的超级英雄的方式，一切自己解决。纵观整个剧集，个人主义与国家之间的冲突无所不在，而“惩罚者”像一切“以武犯禁”的侠客一样，将一切规则置之度外：他将仇人和国家之敵一一除掉，但同时他也就忽略了人人都应该遵守的规则——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规则，也正是他期待别人遵守的。这就好像发端于硅谷之中、如今最为成功的“平台资本主义”（比如脸书）一样，它强迫别人遵守规则，但自己对此却是拒绝的。

“惩罚者”信仰的是“惩罚式正义”，因此报复是与所犯罪行成比例的。剧集一开头，他干掉了埃尔帕索的一个拉丁帮派成员——剧集没有解释原因，但想必此人也参与到加害卡斯特家人的行为之中。该帮派成员是拉丁裔，这一点也许无关紧要，但既然出现于剧集开头，它就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这一季一个不断重复的主题：作为“西方例外论”之直接产物的“西方干预主义”——新自由主义者喜欢将自己标榜为“自由”的守护者，与美国政府一样，卡斯特也因为天赋异禀而赋予了自己道德上的优越性；美国有军事装备和资源，卡斯特有一身功夫；美国牺牲自己年轻精壮的生命，要在全世界传播正义与自由，卡斯特则在美国国内赴汤蹈火，干着本该国家来干的事。

穆尼奥夫斯基分析说，尽管“惩罚者”对“国家”深恶痛绝，并几次三番要它“别挡道”，但卡斯特的复仇之所以能够成功，也正是因为有“国家”的配合。这也就将我们引领到这样一个结论之中，即左翼假设强势的国家必然会反对过于关注实施自身议程的、强势且有钱的个人，这倒是对的；反过来说，“仇恨”——而不是“爱”——则能将“国家”与“惩罚者”团结在一起。就此而言，“惩罚者”身上所体现的，就正是某种保守的旧价值观，而且他的所作所为，也许恰恰暗合了新自由主义对自身“主体”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