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霞
专卖店的玻璃柜里,细润的杏黄、浅红、乳白,我才如梦初醒。
自己不仅仅落伍,且与近在咫尺的戈壁骄子,失之交臂。
乌尔禾石头城,目光相遇它不同形体的一丝不挂,不再追溯往昔。
奔赴玛北、夏子街、大拖拉、盐湖……并不惋惜它有伤裂之躯或破碎的心。
粉红的肌肤或血色石质的外皮,都会吸引我。
未曾嵌入土壤,完成彻底地深埋。
万年的风暴和烈日,砺炼了覆盖荒漠的身体,以草木之心,修行千丝万缕的密度。在准噶尔盆地,透过强光,搅动上万双密密搜寻的脚步和目光。
世人在辽阔的穿行里,停留时间的缝隙,手执一个动听的名称——金丝玉。再衍生红玛瑙、宝石光……这些美丽的近亲,以坚硬的姿态匍匐戈壁,有水的柔情救赎不毛之地。
每一颗流星的坠落,只有粗砺和仰望为自己安神。
更像一种使命,满目盐碱,嘴含砂砾。
让风声替代怒吼,冷月替代酩酊,仿佛安心打坐,不动声色。
走进白碱滩的荒漠,终将与一块红玛瑙有缘,它菱形而饱满的肌肤,有一层层细白自然的水线缠绕,我称它美而晕眩的光圈。
还有米粒形状大小的白玛瑙,一样被一圈圈接近同色的水线,混沌地围绕。被发现,被捡拾,正是步入红尘,直到被能工巧匠们雕琢成器,美侖美奂地行走天下,绽放一颗颗剔透之心,都与光阴有关。
戈壁是它真正的姓氏,身体里流淌的光晕,是大漠风暴云月的血液。
秋色跌宕
箭在弦上。
生死都在人间,以天地为界。
风暴背后,即使屏住呼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致命的雷电一触即发。
我看到的连弩,放弃沿狭窄缝隙的直线穿梭,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上沧浪之水。
湖水揉着秋色,揉着浮萍。
一弯迟到的瘦月,忘记了冷。
风声一阵比一阵紧。
植物赤裸,田野潦草。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脱去华丽的伪装,它们曝出的真相,已无处藏身。
笔尖不断滑落的萧瑟之词,被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反复哭诉。
大雨,如鲠在喉,垂直且急切。
过于慌张的一幕,缩小了天地,我的城池不过是一滴水,经不起淹没。
如此俯首称臣,站在渡口等待远行,身藏暗器和玄机,暂时不露锋芒。
这么爱过又放弃,经历庞大又漫长的束缚,我抱住自己,抱住更多的冷和悲悯,内心波澜沸腾。
河流奔走相告,路途具备的空洞,既漏洞百出,又有深渊巨口,跌宕起伏间,回头,已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