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爱,向死而生

文/木兰良朝

美国电影《天使之城》上映以来，天使与凡人的爱情故事就一直打动着观众。尼古拉斯·凯奇扮演的死亡天使赛斯，在洛杉矶一家医院准备带走医生玛姬正在全力抢救的病人时，被玛姬的坚定和执著深深震撼。他爱上了梅格·瑞恩扮演的玛姬。在上帝的最高旨意下，只有将死的人才能看见天使，赛斯冒险现身，玛姬也爱上了他。

但塞斯天使的身份使他们不能相守。他在医院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如果怀着强烈的意愿从高处跳下就可以成为凡人。赛斯决定放弃永生，但当他终于变作凡人时，玛姬却遭遇车祸，去了天使的世界。

这种生与死的反讽，使塞斯的放弃充满了决绝刚毅之美，也使他在走出一个困境之后，面临新的困境。在生死的两极，天使和人都无力取舍。上帝一只手给予，一只手夺取。然而，爱的伟大之处正是它不是为了完美，有时只是为了短暂的一夜甚至一个瞬间。这也使塞斯创造性地理解了他反复听到过的人的“思想”和“感觉”。如果说，死也是一种感觉的话，生的感觉实在是太丰富太浩荡了，它值得塞斯一心一意去追求。作为人，他第一次嗅到花香，第一次呼吸，第一次感受疼痛，第一次品尝梨子的滋味。第一次爱，也是第一次伤心永别。

影片中还蕴含着一个“梨”的隐喻。由于没有味觉、触觉，塞斯不知“梨”为何物。当他赶往车祸现场时，一只从玛姬的自行车筐里滚落下来的梨，以最具质感的方式让他感受到“梨”的存在。从中国文化的视角看，“梨”与“离”同音，而从西方的视角看，“梨”却是子宫的形状，是人类爱的结晶所在，是每一个来到世上的人最初的港湾。天使与梨，在此发生了深刻的联系。塞斯终于能感知爱与被爱，享受“梨”的甘美多汁。这一隐喻，使天使这一形象不再悲观，而是具有了感性和理性双重精神，更体现了人的伟大的主体精神。

向死而生，以爱的名义超离生死，生才更有价值。“玛姬们”可能只来得及一昔与君欢，塞斯即将忍受无限期的别离。但在有限的生里，他们都得偿所愿。爱，会让死去的人永生，爱，最终消弭了人对死亡的恐惧，也给了“天使”一对新的翅膀。

玛姬死时无怨无悔，正如安徒生所说：“我从未想象过离开人世竟能这样不痛苦，这样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