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宏霈 张荣华 陈薇 陈卫平 陈亚敏
〔摘要〕为了解武汉市五年级小学生心理健康的总体状况及团体心理辅导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效果,本研究采用“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MHT)对武汉市两所小学的390名五年级学生进行施测,根据施测结果抽取部分心理健康水平较差的学生进行团体心理辅导的干预。结果显示两所学校五年级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总体良好,部分学生存在学习焦虑、自责倾向和冲动倾向症状,F校实验组经过团体心理辅导干预后,在学习焦虑和自责倾向因子得分上较前测相比差异显著(p<0.05),S校实验组通过干预后在冲动倾向上的得分显著低于前测得分(p<0.01),同时在自责倾向上与对照组后测分数相比差异显著(p<0.05)。可见,团体心理辅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小学五年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
〔关键词〕团体心理辅导;小学生;五年级;心理健康;干预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18)10-0011-05
一、引言
随着经济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众对健康的要求不仅体现在没有身体疾病,而且也要求心理健康和社会适应良好[1]。世界卫生组织也提出,“健康”二字不仅是生理上的健康,更包括心理上的健康。近年来,儿童心理健康日益受到公众的重视[2]。研究表明,心理健康问题影响着全世界大约10%~20%的儿童和青少年[3]。同样,在中国,素质教育的推进以及有关学生群体中心理问题报道的日渐增多,使得中小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引起了学校和社会的普遍关注[4]。当前,小学生心理健康发展的影响因素包括父母推脱工作忙而转移教养责任、独生子女缺少玩伴、小学教育和管理侧重培优方面等[5]。国内研究者董树梅、王雁指出,小学高年级是进入青春初期的关键期,生理的变化给心理带来的影响要求我们对这个时期的学生给予更多的关注和指导[6]。因此,小学是最需要开展心理健康教育的时期和训练儿童适应社会、掌握今后生活所必需的知识与技能的关键阶段[7]。由于六年级学业任务较重,因此本次研究将研究对象锁定于五年级群体。同时,中小学生心理健康服务事业的发展对促进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全面推进素质教育事业、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等都具有重要意义[8]。在目前看来,从学校入手进行心理教育,不失为一个了解和改善小学生心理健康水平的高效快捷的方式。学校在识别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提供心理健康服务以及创设有益于心理幸福感的环境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
团体辅导是一种在团体情境下,为参与者提供心理援助与指导的心理咨询形式,通過共同的商讨、训练、引导,促使参与者在交往中能够认识自我、探讨自我、接纳自我或解决成员共同的发展问题或共有的心理问题[9]。首先,从形式上来说,它通过小组的方式,使参与者在团体中不会产生孤独感,同时也能使参与者了解到他人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困扰,从而能够减轻心理上的负担[10]。其次,团体辅导具有较强的可行性,基于群体动力学、人际沟通理论、社会学习理论、人际相互作用理论等理论基础而形成[11]。20世纪80年代,团体心理辅导这一方法由清华大学的樊富珉教授开始传播,从最初的大学校园逐渐走向中小学校园[12]。它不仅可以被用于治疗各种神经症,如恐怖症、抑郁性神经症,同时还可以用于解决正常人成长过程中的各种适应问题[13]。但我国当前使用团体心理辅导这一方法进行心理健康教育所针对的对象主要是大学生群体,以小学生为对象的团体辅导实践与研究所占的比例相对较小。国内学者于晓明提出,在小学阶段采取团体辅导的形式开展心理健康教育,既是为保证小学生能够在发展初期打下良好的基础,也是为了引导他们今后能够自主发展并成长为更加优秀的人才[10]。因此,为当代小学高年级学生设计有针对性的团体辅导方案并加以实施的任务意义重大且刻不容缓。
二、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选取武汉市F校和S校(F校以流动儿童为主,S校以城镇儿童为主),对两所学校的全体五年级学生进行“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的施测,共发放并回收390份问卷,通过效度量表进行问卷的筛选,效度量表分数大于等于8分即为无效问卷,共25份,有效率为93.6%。有效问卷中,F校共103份,S校共262份。
(二)研究工具
“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Mental Health Test,MHT),由华东师范大学周步成于1991年编制。该量表总共100题,由1个效度量表和8个内容量表组成,重测信度为0.663~0.870,与MM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的相关系数大于0.76[14]。
(三)研究过程
1.前测
对F校和S校两个学校的全体五年级学生进行“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MHT)的测查。通过SPSS20.0统计软件对结果进行分析,根据量表的标准化的分数解释,在剔除无效问卷后挑选出内容量表大于等于8分且总分大于等于65分的问卷,最终在F校和S校中各选出30和60名学生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2.团体辅导方案设计
根据“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MHT)的施测内容,可以看出该量表对心理健康的八个方面进行了考察,分别是学习焦虑、对人焦虑、孤独倾向、自责倾向、过敏倾向、身体症状、恐怖倾向、冲动倾向。最终发现被试普遍在学习焦虑、对人焦虑、自责倾向、冲动倾向这几个分量表上得分较高,说明被试可能在学习、人际交往、日常行为三个方面存在一定的心理健康问题。
针对学习焦虑,根据相关调查显示,在我国大中城市中有10%以上的小学生存在学习焦虑,这源于现代素质教育落实不到位、学习负担重、学习竞争激烈等,给将近85%的学生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15]。因此我们从日常学习和考前准备两个话题入手,设计两期以学习焦虑为主题的团体辅导方案。通过小组的形式,帮助大家发现不是只有自己会对作业和考试感到焦虑,这一点起到了很好的减压和去孤独作用,同时在方案中设计一些便于操作的情绪宣泄策略和应试策略,帮助组员们以建设性的方法去应对平时的学习焦虑[16]。针对对人焦虑和自责倾向得分较差的情况,设计以人际交往为主题的团体辅导方案。人际交往最早表现于婴儿时期与主要抚养者之间建立的依恋关系中,而小学时期正是培养友谊的关键阶段,及时采取合适的方法维护和促进小学生的良性人际交往意义重大[17],因此通过在团体心理辅导中设计大量的互动游戏,从而帮助学生学习到人际交往的基本知识和经验,培养积极的交往意识和心态。针对冲动倾向,我们从情绪管理和自信心培养两个方面来设计团体辅导活动。被试在冲动倾向上的得分较高可能表现为个体的行为控制能力较差,情绪易激惹,在日常生活中不能合理调节自己的消极情绪,因此从情绪入手,利用读故事并分享感受的方式,帮助参与者体会故事中主人翁的情绪,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更加理智地分析自己的冲动情绪。同时,在此基础上,设置自信心培养的主题活动,帮助参与者建立自信心,教授参与者“积极暗示”等方法,培养更多的积极情绪。
在团体辅导的后半程,我们设置了一个主题为“学会感恩”的活动,本次活动主要是以感恩父母为主题。虽然只有一期,但我们认为有必要了解小组成员与父母的关系及家庭对他们的影响是否与他们的学习焦虑、日常行为和人际交往问题有关。我们还在团体辅导的开头和结尾设置了“破冰”活动和总结活动。第一期主要是通过相互认识的小游戏帮助辅导教师和小组成员之间彼此认识,加深了解,为后面的活动做铺垫。结尾以“团队建设”为主题设置的团体辅导活动则是在小组成员彼此了解的基础上进行,主要是考察每位成员在团体心理辅导中的融入程度,培养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和团队建设精神。
3.团体干预过程
将S校选出的60名学生的问卷抽出,按照总分和分量表得分由低到高依次排序并进行编号,将序号为奇数的学生分为一组,偶数的学生分为另一组,随机抽取出一组为实验组,进行团体辅导的干预,另一组为控制组,不进行任何干预。对F校选出的全体30名学生进行团体辅导的干预。
团体辅导活动分别在两个学校同时展开,持续三个月,每周进行一次,共10次活动,主题如表1所示。
4.后测
在干预结束后的一周内,再次使用“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量表”(MHT)对参与团体心理辅导的90名学生进行测查,以对研究对象现阶段的心理健康水平进行评估。
三、研究结果
(一)F校和S校五年级学生心理健康总体状况
从因子分和总分的平均分(见表2)可以看出,两所学校五年级的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总体来说较为良好,F校在八个因子上的得分均高于S校,其中F校在学习焦虑、自责倾向、身体症状上的因子分大于等于8的检出率为49.5%、20.4%、15.5%,S校在学习焦虑、过敏倾向、身体症状上的因子分大于等于8的检出率为35.5%、10.7%、9.9%。
(二)F校实验组心理健康状况前后测差异比较
在F校中挑选出30名总分和分量表得分呈现阳性且分数从高到低排名较前的30名学生,组成实验组并对其进行团体心理辅导的干预,在干预结束后再次对实验组进行问卷的施测,最终在后测中实际回收27份问卷(3名学生未参加测试)。通过观察前测结果并用因子分大于等于8来界定,实验组总体上存在学习焦虑症状,且自责倾向均分也接近达到8分(M=7.93)。通过表3可以看到,在后测显示的各项因子均分中,学习焦虑、对人焦虑、自责倾向、过敏倾向、身体倾向和恐怖倾向的因子分以及总分均较前测有所降低。同时,在学习焦虑和自责倾向因子分以及总分上差异达到显著(p<0.05),在对人焦虑、孤独倾向、过敏倾向、身体症状、恐怖倾向、冲动倾向上均未达到显著(p>0.05)。
(三)S校实验组、对照组心理健康状况前后测差异比较
通过表4(见下页)可以看出,挑选出来的实验组和对照组(各30人)在各因子分和总分上并不存在显著性差异,故可以进行进一步研究。同时,从表中可以看出,实验组和对照组均在学习焦虑这一因子得分上大于8分,说明实验组和控制组都呈现出较为严重的学习焦虑状况。此外,在过敏倾向、身体症状上的得分接近8分,这一点值得关注。
在团体心理辅导干预结束后,再次对这60名学生进行施测,实际回收问卷50份(实验组和对照组各有25份,10名学生未参加后测),故只对这50名学生的前后测数据进行分析。观察表5(见下页),实验组和对照组均呈现出学习焦虑症状。通过表5可以看出,首先,实验组在前后测的对比中,冲动倾向量表的得分差异显著(p<0.01),同时学习焦虑、对人焦虑、自责倾向、过敏倾向、身体症状、恐怖倾向以及冲动倾向在后测上的因子均分都要低于前测。其次,在實验组对照组后测差异性检验中可以看到,自责倾向得分差异显著(p<0.05),同时在学习焦虑、对人焦虑、自责倾向、身体症状、恐怖倾向和冲动倾向因子均分上实验组都要低于对照组的因子均分。
四、讨论
通过研究发现,两所学校五年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从总体上来说较为良好,同时,两所学校所抽取的作为研究对象的学生则存在学习焦虑和自责倾向症状。其中较为明显的是学习焦虑症状,F校干预小组的学习焦虑因子在干预前平均分达到10.11,S校实验组和对照组则分别达到9.56和9.40。因此在团体辅导活动中设计了“考试焦虑”这一主题活动并将它放在课程的后半程,采用“自信心培养”和“情绪管理”课程作为铺垫,使得这一活动的导入不会显得过于生硬,研究对象也更容易接受。在活动中发现,遇到开放式分享感受的环节时,学生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考试和作业,大多数学生反映作业太多,担心考试考不好。究其原因,可能是家长和教师一味追求成绩好坏的高期望和社会教育媒体的影响,加之社会竞争的愈发激烈[18],给孩子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学习压力,进而引发焦虑情绪。学习焦虑作为一种负性情绪,不仅会导致学习效率低下,更会进一步使个体产生自卑心理,或发展至个性内向、压抑和不善言谈的结果[19]。此外,F校的研究对象在干预前,自责倾向、过敏倾向和身体症状的得分分别达到7.93、7.37和7.30,S校则在过敏倾向和身体症状上达到7.12和7.20。学习上的巨大压力使得个体在这一阶段极易产生担心和自责[18],进而影响到身体健康,长期下去会导致头痛、失眠、食欲不振等身体状况[19],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针对F校的情况,设计了针对学习焦虑和自责倾向的团体心理辅导活动方案,如考试焦虑和自信心培养,通过统计分析发现前后测差异显著,说明团体心理辅导显著改善了F校实验组的学习焦虑和自责倾向症状。通过这样的形式可以塑造良好的氛围和良好的集体行为,从而激发群体向上的精神[5]。针对S校,设计了诸如考试焦虑和人际交往等课程,通过干预研究发现实验组在自责倾向和冲动倾向上得到了显著改善,说明通过这样的团体活动形式,实验组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焦虑情绪,减少了冲动行为,这些都说明了团体辅導活动给研究对象带来了巨大作用。
国内学者于晓明指出,团体辅导活动对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作用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激发学生的正面情绪以及学习兴趣;(2)建立正确的自我概念,提高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3)养成积极的心理品质,促进学生健全人格的发展[10]。在本次团体心理辅导中,可以看出这种形式的干预显著改善了小学生在学习焦虑、人际交往、情绪管理等方面的问题状况。团体辅导通过为参与者提供一个宽松的活动空间和氛围,使他们在共同的交往情景中彼此了解,相互影响,相互关爱[20],通过合作或竞赛的方式帮助参与者培养团队合作精神,建立个人自信心,培养积极情绪。团体辅导这一方式给团体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提供了很多平等的机会去尝试一些新的行为,同时通过团体成员之间的彼此合作和相互影响,也能了解并学会更多解决问题的方法,使个体获得的信息更加多元化,思路也就变得更加广阔和开放了[21]。
五、结论与不足
通过调查了解F校和S校的全体五年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并对部分心理健康状况较差的学生进行有针对性的干预研究,最终发现团体辅导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缓解研究对象的学习焦虑、自责倾向和冲动倾向等。
本次研究还存在许多不足。首先,本次研究只对两所学校的五年级学生进行了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从样本上来说不能很好地代表武汉市全体小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其次,在团体辅导活动的参与率上存在缺失样本,可能会给研究结果带来偏差;最后,在干预活动方案的设计及主题的安排上,缺乏一定的针对性和连贯性,同时授课者在与学生相处的过程中对整体课程的把控仍需做进一步的努力,在课程纪律口号的设定、课程环节的设置、课程道具的准备上仍需做进一步的改善。但不可否认的是,团体心理辅导这种形式的干预活动对小学高年级学生的心理健康确实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桑标.宋志虹. 上海公众心理健康观的初步调查研究[J].心理科学,1998(5):407-411.
[2]Zach A,Meyer N,Hendrowarsito L,et al. Association of sociodemographic and environmental factors with 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among preschool children-Results from a cross-sectional study in Bavaria,German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ygiene & Environmental Health,2016,219(4-5):458-467.
[3]Kieling C,Baker-Henningham H,Belfer M,et al. 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worldwide:Evidence for action[J]. Lancet,2011,378(9801):1515.
[4] 李辉,蔺秀云,施江玉,等.三维干预促进小学生心理健康的研究[J].心理发展与教育,2005,21(2):104-108.
[5]汪莹.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探索[J].心理科学,2001,24(1):87-89.
[6] 董树梅,王雁.城市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报告[J].教育探索,2007(12):111-112.
[7] 刘素群,张选民,刘宏强.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途径和方法[J].中国学校卫生,2007,28(3):212-213.
[8] 廖全明,黄希庭.中小学生心理健康服务体系模式的构建[J].心理科学,2009(2):274-277.
[9] 李菁.团体心理辅导的价值探析[J].嘉兴学院学报,2008(5):130.
[10] 于晓明.团体辅导在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的价值与应用研究[J].现代中小学教育,2017,33(6):84-86.
[11] 李园.运用班级团体辅导技术对小学高年级学生学习心理干预研究[D]. 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3.
[12] 樊富珉.团体心理咨询[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13] 陈婧,陆春红.我国团体心理辅导研究现状总述[J].学理论,2009(13):19-20.
[14] 周丽, 高玉峰, 邱海棠,等. 留守初中生心理健康与生活事件、应对方式的关系[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8,22(11):796-800.
[15] 杨静娴.社会工作对小学生学习焦虑的介入——基于南京市悦民小学的研究[D].南京:南京农业大学,2015.
[16] 刘儒德,周蕾,张再青.高中生考试焦虑的团体辅导干预研究[J].心理发展与教育,2007,23(4):68-72.
[17] 梦祥银,李庚,黄玲,俞月玫,胡一鑫,焦玉人,吴盈盈.团体辅导在维汉小学生人际交往中的作用研究[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7,33(8):159-161.
[18] 李丽娜, 程淑英, 陈允恩,等. 某小学四年级开设心理健康团体辅导的实验研究[J].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2,20(6):875-877.
[19] 李享. 小学生学习焦虑测验的初步编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1.
[20] 汪伟,谢玉兰.人际交往团体辅导在地方高校的应用[J].中国健康心理学,2008,16(8):848-850.
[21] 杨慧.团体心理辅导对高一学生人际交往状况改善的研究[D].呼和浩特:内蒙古师范大学,2017.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发展与教育心理研究所,武汉,430000)
编辑/丁 尧 终校/赵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