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政治精英的“企业家精神”与“平衡治村”——基于浙江桐乡M村党支部书记治村实践的分析

张 静

内容提要: 以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为代表农村政治精英,在当下农村社会治理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以对M 村村支部书记访谈为据,分析其在乡村治理实践中如何掌握政策方针,发挥实干、服务、理性和创新的企业家精神,平衡村发展的全局,引领村民走向实现富裕、和谐、文明、宜居的振兴之路。

当下转型、变革中的乡村社会与“乡村治理”这一包容性的概念紧密相连①徐勇:《农村治理与中国政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35 页。。治理体系包括多元性的正式、非正式组织,治理主体,治理资源和治理方式等元素。其中,乡村能人、“农民精英已经不再是传统的农民”②郎友兴:《政治精英与中国的村民自治:经验与意义》,《浙江社会科学》 2006年第6期。,是新农村建设中内生力量重构的根本力量。政治型的乡村领导能人(多数学者划分为“体制内精英”),即村干部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组织能力,能充分挖掘村内发展的各种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有一定的思想和见识,对乡村社会内外环境有充分认识,有能力将各种外部的有利制度和经济因素转化为乡村社会发展的内生力量。笔者在个人农村生活经历的基础上,通过深入访谈M 村村支书SGQ (姓名首拼),就其20年村支书的治村实例说明他如何在M 村的发展与治理中,发挥、运用“企业家精神”; 如何在新形势下,平衡发展,走向乡村振兴之路。

改革开放后,国家力量从农村有所撤退,但是乡村基层组织仍然起着重要的作用。乡村政治精英在贯彻国家政策的过程中,利用制度化的力量确保国家政策在乡村顺利执行,同时保持乡村社会稳定和发展; 另外,乡村精英也可利用基层所赋予的权利为村民争取有限的公共资源,筹集资金、开发项目,带领整个农村社区在市场大潮中搏击,同时利用集体的优势最大限度地规避市场风险。①贺飞:《我国农村社会转型中的精英能动性及其局限》,《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7年第2 期。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村民生活的富裕,政治能人的领导权威更具影响力,而普通村民习惯性地更加依赖能人,他们往往把经济利益放在首位,而忽略政治民主权利和对于村领导干部的监督。无论是政治型能人的村务开展还是创新智慧的激发在当代新农村建设与治理中均面临多重处境,利于其施展才能的支持力量和阻碍力量在不同条件、不同村庄发展现状下也将有着不同的权衡。

一 M村党支部书记的治村经历

M 村村书记SGQ 于1990—1995年在大麻镇税费征管站工作,1995年,在村级组织换届选举中,因自身人品、能力得到重视,担任村主任。于1998年开始正式担任村书记一职,至今已近20年。M 村从原来的一个小村到2002年与另两村合并,现有22 个村民小组,590 多户农户。在SGQ 书记20年的工作历程中,也先后被评为桐乡市“99.6.30”抗洪抢险先进个人、桐乡市优秀共产党员、桐乡市第十三届、第十五届市人大代表、桐乡市第十二届党代表、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先进个人等。(2016/11/18; 2017/07/04 访谈)

“改善与群众关系。”1995—1998年担任村主任期间,因工作内容转换,对村务工作比较陌生; 同时面临同级村干部和上级镇政府的监督,自我定位较低,以“改善与群众关系”为出发点,借助之前税费征收时,对每家每户了解较多,很快取得群众信任,有助于开展村务工作。1996年“大稳定,小调整”的土地划分调整工作,是对其严峻考验。

土地是农民的命,必须本着公正公平的原则。当时,一年轻小伙子对于土地划分意见很大,态度强硬,强行从村会计手中夺取丈量尺子。我心想这是自己担任工作遇到全村范围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处理好,最后讲道理,劝服他配合工作; 第二件大事就是计划生育。当时严格管理和执行计划生育,对于超生者,罚款很严。1995—1996年冬天,把一超生者家里东西扔河里,门也撬下来(现在这样看,像是强盗一样)。结果就是老百姓不满、指责、谩骂或很多人一起反抗。我那时候年轻,心里也没十足底气,但又不得不完成上级指示,推进政策实施。(2017/07/04 访谈)

“身体力行,实干强村。”1998年,当书记第一年,第一个全市层面的重要事情——桐乡市的莲花桥港开挖(河道),是由镇到村,再到村民小组,层层分配任务,组织劳力。

那个时候压力很大,自己第一次做此类工作,怎么组织? ——一是召开村民组长会议,讲明政策,组织人员; 二是自己带头,亲自开挖。原本计划15 天把河道开挖完成,后来我们仅仅用了七八天时间。担子是从肩上一担一担挑出来的。那个时候四个村民小组,找劳力、能力强的,白天黑夜地加班,最后拿到全镇第二名。总之,每天给自己定目标,开挖几米,邻村挖五米,我们就要再多一点,像打仗一样。1999年,“6·30”抗洪抢险又是一大挑战。大麻处在桐乡市上游,雨水多时,流向大麻,水无法及时流出去,上涨得很快。M 村在镇区,学校周围外河也是M 村范围,并且河都是很原始,没有修葺的。我们发动组里全体成员都出动,日夜二十几个小时都在河岸上排水。那时,唯一的本钱就是年轻,持续工作,一星期回家换个衣服就回来。最后,我们全村没有一处河堤缺口,觉得很自豪,得到上级肯定,也留下了腰间盘突出的病根。

“加强村基础设施建设。”2000年,农村推行合作医疗。“最初每人交20 元,但老百姓不愿意配合,觉得这个钱交给村里,用用就没了。他们认为这个钱是村干部花。只好自己亲自做工作,多解释,最后和平解决。”2001年,平整坟地,填坑修路。“当时这个工作非常棘手,这是动人家的坟。多次做工作,才将大多数村民劝服。平整完土地之后,是要还给村民的,这个时候让村民抽签来分土地。但村民就是不来,不让你分——那个时候,我们村干部只能心往一处使,无论怎样,来的人都要分好,不来的,我们村干部帮他抽签,必须分掉。那一天,天下着雨,赤着脚,一人吃了一桶泡面,后来老百姓看到我们可怜,也心软了,最后划分土地这仗才打完。”2003年,南星(原来三村之一)附近实施修水泥路。“但村里账上没有什么钱,我自己小村剩下二十几万元,其他两个村都还处于亏欠。”

那条路修葺需要45 万元,那个时候,发动老板捐款,村民支持。最后才修好,现在成为主干路。修路,也算是做了件大事情。

“经济发展与村庄整治。”“差不多近十年的时间,经济发展好起来。我们通过土地流转,把现在的村集体资产(房屋)进行外租,一年一百多万的集体收入,年终村务工作人员的工资就不成问题。”2007年以来,配合上级指示,村重点工作是村庄整治工作,道路、河道美化、净化。“村里开通河道任务下分到小组,当然有的配合,有的不配合。上级拨款不足,但这个工作还得做。这几年,环境整治也花了很多力气,并且很花钱,比如,河道清洁,我们要请5 个人,一年要给工资; 村庄街道,垃圾托运等也需要安排清洁工,发工资,一年要30 万元。”

总之,二十多年下来,SGQ 书记总结:做好村务工作,村干部团结是最关键的。村干部与村民小组长之间要团结,党员带头,一些工作也要发挥老干部、老支书的力量,请他们出面做工作。对于中心工作,做书记的一定要有大局意识,每一年中心工作都要做,有的工作拖不起。学会“弹钢琴”,有轻重缓急。近几年,最难做的工作是土地征用,配合镇南新区建设。因为土地征用政策多变,老百姓不买账。随着经济发展,老百姓对土地的需求很旺盛; 第二随着收入水平,物价上涨,土地价格每一亩增加1.7 万元,卖出去的价格是几十万元,老百姓就心里不平衡,当老百姓再使用被征收的土地时,政府部门敲个章,这块土地就几十万的租金了,所以老百姓不理解、不支持也是正常的。老百姓是弱势,政府是强势,做好土地工作,一方面是土地归还; 另一方面是合理规划。

作为村委会整体,如何增加集体资产,如何更好地运作资金; 作为村民自治组织,如何为老百姓多做好事,为民生,惠民生,都是村里最重要的工作。作为村干部一是做事情要脚踏实地,诚实公平; 二是在完成任务与老百姓利益之间维持平衡,不能一味唯上,也不能唯下。要以实干行动,树立为民服务的意识,为村民多做实事、多做小事。中国有句古话叫“勿以善小而不为”,说的就是要我们不要轻视小事,很多时候往往是“小中有大”。如我们村鱼桥头的JZQ,以前对村委的工作很有抵触情绪,但后来他对我们村委工作感到满意,原因就是对于他来电反映的一些小问题、小困难,我们都能及时地沟通、处理好。

二 M村党支部书记的“企业家精神”

在精英理论鼻祖维尔弗雷多·帕雷托的最初定义中,“精英是具有最强有力、最生气勃勃和最精明能干的人”①[意]维尔弗雷多·帕雷托:《精英的兴衰》,刘北成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这类人一要有个人能力; 二要善于建立社会威信。有力、生气、精明、能干也同样是“企业家精神”②“企业家精神”概念最早由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提出。他将“企业家”看作是市场经济的灵魂。尔后不少学者对“企业家精神”的内涵与内容作了许多概括:诚信、创新、敬业、合作、自治、坚韧、服务、学习、远见卓识、挑战、务实、富有活力、牺牲等。。一些学者提出“用企业家的精神来打造政府部门,重构地方政府”。即中国的地方政府应该学习用企业家的眼光打造一个企业型政府,以此来推进“服务型政府”的建设。地方政府通过学习敬业、诚信、服务等企业家精神,可以构建出一个具有敬业、创新、合作、诚信、理性和服务精神的政府。③郎友兴:《对“老板型”官员宽容一些》,人民论坛2008年5月第5 版。在当前的宏观环境下,村落要想获得整体发展,实现跨越式转变,乡村精英就必须具备企业家素质和精神,带领村民进行一系列的创新和发展,才能引领整个村落走向集体致富之路。④莫艳清:《从保护人到企业家:乡村精英的角色演变及其内在逻辑》,《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2 期。在SGQ 书记20年的村务工作过程中,从摸索到熟悉,从扎实到灵活,除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做好村务工作外,也在过程中练就了实干、服务、理性、创新的“企业家精神”。在做好村务工作的同时,因本地家纺企业发达,90%家户从事家庭作坊,SGQ 家也是将家纺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也是其能力和实力的全面体现。

(一)实干兴村

在SGQ 书记的工作历程中,他一直坚持“作为村支部书记,积极带头做好本村公共事业,为村民办好事、办实事”。在2017年工作总结中,他说道:“在上级主管部门的帮助和支持下,对杨家角、秀塘河等小河小塘进行淤泥清理,同时对南星桥、秀塘河等旁修筑生态进行整治,提高水质和改善环境卫生; 通过走访村民小组,了解到村民对‘亮化’ 服务供应的需求,村里出台相应措施,村民小组自己组织安装照明灯,电费由村集资负担。现在照明亮化工作已经完成,也进一步改善村道路,方便农户出行。”

实干是做好村务工作的最基本态度。老百姓无大事,但老百姓的事,都不是小事。在实干工作的同时,村干部要廉洁,实行村务公开; 党员会议,村民组长会议及时召开,让大家了解村近期工作的重点内容,使工作实施中减少阻碍,一切以集体利益为出发点。“实干兴邦”同样“实干兴村”,在SGQ 担任村支书的这些年,村民收入年年递增,村务工作人员的工资每年都按时下发; 村集体资产不断增加,在处理村棘手突发事件中,能够稳中有序。

(二)服务宗旨

在访谈中,SGQ 多次强调,村干部做事情要“心里装着老百姓”。一件小事,对老百姓来说都是重要的事,即使一个电灯坏掉,也要及时为他们解决,村民到村委会反映情况或自家小矛盾,作为村干部都要有耐心,听他们诉苦,与他们谈心,再进一步说明如何处理。一件件小事的处理,是整个村务工作有序展开,得到村民信任和支持的基础。

随着社会的发展,老百姓的要求也进一步提高。老百姓所见所闻增加,应该他们享受的东西要尽力让他们享受到。一些小细节更要注意,即使一位村民老太太很小的要求和求助,都要尽力帮他们解决,他们可能一辈子就这一次求你帮助。

逢年过节看到老百姓发来的祝福短信,自己看着也很温暖和欣慰。

(三)集体理性

做好村务工作,要从集体利益出发。既要处理好村民集体事务,又要想办法提高村集体资产,使其更好地支撑村务日常和紧急工作。M 村集体资产的房屋出租包括现在村委会办公的这一套村子; 现在旧房改造拆掉的房子,南星区之前的小学区域。每个村村部都会有一块集体资产,现在保留下来,就要充分利用起来,为村集体谋利益。例如,村(石佛头)整理出原来荒废的土地,乱七八糟的旧房屋、树林、坟墓等,平整后,成一块块整齐的土地,根据土改战略划为建设用地,根据上级政府审核合格后,用该地竞争“指标”,这个指标再卖掉,就有集体收入。

实际运作中,通过原来农民手里的土地进行流转过来,再差价出租给老板等,从中获得集体收入。对于村务开展和村务委员的工资,上级会有一定补助,但还是要靠村集体收入来保证。村干部也需要有“经济人”角色。“如何壮大集体经济”也是村当家人(把村民当作自己的亲人,家人)——村党支部书记工作的重中之重。“实际上,一户人家如同一个村,一个村又像一个大户人家,每天的日常都要用钱,像我们一个村,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年必要的开支也要七八十万元,包括村干部的工资,村卫生保健,三小组组长、党员的年终兑现等都要付钱。从担任村书记到现在,每年过年都会提早打算,筹划一年村里的集体资产和集体收入要通过什么方式取得,不能耽搁年底这一系列工资的开支。村书记作为村当家人,既要充分争取上级支持,又要想方设法主动寻找路子。如何调动和充分使用村集体收入是关键。像今年开始的旧房改造,至少要投入三百万元,村路补修也要几十万元。利用城镇建设的政策进行旧房改造,进行增值,提高经济效益(如何关键的时候利用好政策)。现在投入三百万元进行改造,等建设好后,以每年不少于五十万元出租。旧房改造,明年下半年(尽早)就可以正常出租营业了。”

良好的公共理性要求乡村精英必须在公共性、民意性、正当性、合法性和自利性中寻找平衡点。培育乡村精英的公共理性:一是加大民主理念和公共理性的宣传力度,加强乡村精英民主素养和公共理性相关知识的学习; 二是广泛吸纳乡村精英参与村级治理活动,通过实践不断提高其民主素养和公共理性。①李志军:《从碎片化到系统化:乡村精英参与新村建设转型的路径选择》,《渤海大学学报》 2017年第6 期。

(四)创新富村

在当前的宏观环境下,村落要想获得整体发展,实现跨越式转变,乡村精英就必须具备企业家素质和精神,带领村民进行一系列的创新和发展,才能引领整个村落走向集体致富之路。如果只是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村干部,充当国家代理人或者国家与村民之间的中介角色,那么整个村落几乎不可能实现整体上的发展。实际上,也只有村落带头人有这种企业家角色意识和角色行为,才能真正将其创新行为化为村落发展的内在驱动力。②莫艳清:《从保护人到企业家:乡村精英的角色演变及其内在逻辑》,《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 第2 期。

有一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一个村集体,也是如此。“村集体发挥群策群力,运用商机、政策、村民智慧,增加集体收入。如对原鱼桥村村委办公地进行改造、重建,并对其进行商业出租,预计每年增加收入40 万—50 万元,将为我村的集体经济发展添砖加瓦; 同时积极利用土地整理政策,2016年我村整理出约5 亩土地,今年又整理出约3亩土地。对大多数的村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对我们村来说是很大的鼓舞,能够为村带来200 多万元的收入。所以积极壮大村集体经济,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在为人民服务,也是‘干在实处’。”③SGQ 在“贯彻党代会,喜迎十九大”之“我最喜爱总书记的一句话”系列学习中的讲话。

将村先富群体吸纳进村务工作中,将动员性村民参与转化为自觉性,主动性的参与。郎友兴提出,“富人政治”的兴起,是权力和资本的合流。虽然多数富人积极参与村务,或更高层次的政治事务是功利性,而非理念性,但村领导有序引领和村民配合,有利于本村创造性的协作治理机制。④郎友兴:《政治吸纳与先富群体的政治参与——基于浙江省的调查与思考》,《浙江社会科学》 2009年第7 期。村民吸纳的过程也是村务开展工作的过程,更是实现村集体致富的实践过程。在M 村的年度例行工作中,有一项是至关重要的; 因属“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的市所属辖区,每年峰会前后,村委会要配合市镇上级工作,积极组织村集体投入互联网大会的维稳、安保及消防安全工作中。再因该镇范围内,家庭作坊—防治相关的小企业,或家庭小作坊,多为易燃区,不仅在峰会前后,在日常安防中,也要做好检查、监督和防备工作。在村安防、夜训等活动中,除了村委会成员分两组轮班,每一组也会纳入村民小组组长,村民代表、村党员、村小企业老板等,一是让他们投身于与自身利益相关的集体活动中; 二是加强与村党员,村富人老板之间的联系,增强公共性、集体性,致富的同时不忘同村百姓和一起为他们的企业搭建的“产业链”,即纺纱、纤经、织布、染整一条龙生产,原料、纺机配件与生产相配套①家纺产业链不断延伸,形成了纺纱、纤经、织布、染整一条龙生产,原料、纺机配件与生产相配套的格局。全镇90%以上的农户直接或间接从事家纺产品的生产和加工,产业链的形成大大增强了“大麻家纺”的整体竞争力,生产的沙发布、窗帘覆盖全国各地,远销美国、欧洲,被业内称为中国室内布艺的生产基地,出口基地和商品集散地。参考中共桐乡市委党史研究室编《桐乡特色产业发展》,吴越电子音像出版社2015年版。。

以上所说,和“如何当好一个村支书”是一个范围内的。如同SGQ在“贯彻党代会,喜迎十九大”之“我最喜爱总书记的一句话”系列学习中的讲话“干在实处,走在前列,勇立潮头”(2017.10.11),结束语:“干在实处”的“干”字,告诉我们工作是必须要做的,而一个“实”字则点明了要害,是要做在“实”处,而不是做在“虚”处。“走”字告诉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处,需要迈开步向前走,更不能后退,始终要确保走在前列; 一个“勇”字,则告诫我们做工作不能畏手畏脚,要迎难而上,只有勇立潮头,才能无愧于自己的职责,才能使全村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三 M村的平衡发展与治理走向

从当书记的角度,要讲大局,讲政策。首先,不能辜负上级组织的信任,国家方针政策及上级下达的工作要做好,省市里重心工作也要做好,如今年的G20 峰会,第三届乌镇互联网大会。像全省的重点工作,每个村都是有涉及的,像“三改一拆”“五水共治”这些共性的东西,是一定要做好的,不能在自己这里掉链子。其次,从党建工作来讲,作为一名中共党员,要顾大局。村党组织是党最基层的组织,要在群众工作的最前沿,做好组织工作,起到核心、带头作用。村党支部书记,是党在农村政策的执行者、推动者,更要带领全村党员,加强学习,做好先锋带头工作。就2016年来讲,一是组织全村党员认真学习新党章、党员的权利和义务,以及习近平总书记一系列重要讲话; 二是组织党员到嘉兴南湖参观学习,重温入党誓言,进一步提高党性觉悟和责任感、义务感; 三是针对桐乡市党建工作规划,以本村实际为出发点,查找党建的薄弱环节,做出整改方案。在这一过程中,党组织成员的凝聚力和责任感增强。最后,本村工作的开展,村支部书记要做好带领村务班子,与村主任一起,团结协作。村民工作无小事,而村务工作又千头万绪,这就需要村领导班子团结,每一个村干部积极做好分配的工作。只有每一个村干部“轮子”都转动起来,村这辆马车才能更有动力地前进。

(M 村,简图)

(一)平衡村集体发展的全局

把握党政村务工作的大方向,从政府中心工作出发,开展村务活动。对于本年度(2017)工作,SGQ 书记总结道,两件配合镇政府做好的集体事务:一是组织“三改一拆”,对既有违章建筑进行有效处置,对违建厂房、瓷砖建筑等进行合理拆除,同时协调好村民利益和避免纠纷矛盾,对拆迁后的土地进行复垦,最后有效遏制全村违建行为继续发生。二是进一步推进“五水共治”的进程,因为治水工作既惠及民生,保证用水健康,又有利于树立乡村新风貌,整治水环境,提倡节约节俭好风气。同时,加强“四位一体”保洁投入,更好地促进乡村和谐。

经济发展是拉动全村致富的马车。首先,要以农民利益为重,发动村先富企业为村招商引资,扩大家纺产业链,促进小家庭式作坊不断转型升级,提高收益; 其次,要积极壮大村集体经济,将村闲置资源变废为宝,加强村容政治,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在为人民服务,也是“干在实处”。

农村公共文化建设是社区永葆活力的助推剂,稳定而富有活力的乡村社会,是中国现代化顺利转型的基础保障。2013年,浙江省率先提出并开展了农村“文化礼堂”建设,以“文化礼堂,精神家园”为定位,打造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升级版①许日升、秦耕:《临安“文化礼堂”与农村文化生活重建》,《杭州(我们)》 2016 第4期。。让“文化礼堂”成为文化公共服务职能的服务者和乡村精神文化家园。在浙江多个村,“文化礼堂”成为村集体文化活动和村民参与公共事务的主要场所:传统节日和特色的文化习俗也因“文化礼堂”的各类活动而被更广泛地了解; 多彩的各类文化活动极大地丰富了村民的休闲娱乐和文化生活; “文化礼堂”使敬老文化得以在村民生活中充分体现落实,同时辅助居家养老的日常时间,不仅能够给村里人一个舒适休闲的好去处,还能鼓励老党员、老干部和村里有声望的老人继续为乡村的德育及文化教育事业尽一份力; 除展览村务日常工作,年度、季度先进党员,年度最美村媳妇、最美志愿者及光荣榜信息外。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村农闲者,多数是老年人会聚集在这里,或几人围坐“闲聊”,或四人一桌打牌、打麻将消遣。文化礼堂前边是篮球场,周末村里年轻人也会在此打篮球; 旁边是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和文化礼堂相结合,聚集村里老人,丰富他们的日常活动。

培育和创新“生态文化理念”也是当下建设美丽村庄的重要内容。在M 村近一年的实践活动中,相应市镇相关部门的方针文件。积极开展“环保酵素”和垃圾分类行动,既丰富村民业余生活,又让“绿色文化”深入村民心中。环保酵素是混合了糖和水的厨余(鲜垃圾)经发酵后产生的棕色液体,有柑橘般的刺激气味。环保酵素不但制作过程简单,制作材料为厨房垃圾,节省金钱、用途广泛,对环保起着很大的作用; 垃圾分类理念及行动是建设“生态宜居”乡村的重要一环。减少污染,节约资源,变废为宝,进一步推进美丽庭院建设。

(二)把握乡村治理与振兴的走向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新时代乡村全面发展的总纲领; “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是乡村发展的总要求。乡村振兴需探索更加健康、协调的治理之路。

综合探索乡村治理与乡村振兴的道路与实践。在经济发展上,镇政府除给予政策上、批准程序上支持,还需引导开发商投资,调动村小企业老板的积极性,创新发展的新模式。村务日常工作中,更好地处理村民利益与纠纷矛盾,让村委会成为村民“排忧解难“的地方。文化礼堂成为村民聚集活动的公共领域,村内外的人在此聚集、进行情感交流,逐渐形成一种“精神共同体”,这一共同体也是一种新的“社会文化网络”,它更多的是村际之间文化交流与社会资本建构的功能。现任书记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规划新农村建设。建设美丽庭院,整治河道,处理堆积垃圾,使得整个村落看上去在一片生态良好,欣欣向荣的环境中,村民的心情、精神状态均得到改善。

让“文明宜居”成为村常态。推动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需要激发乡村治理活力,推进乡村文化自觉和文化转型。M 村利用自身优势,因时制宜,传承优秀民俗,建设现代文化礼堂,培育生态文化理念,引导村民文化自觉意识和接受多样性文化,辅助和加强乡村文化治理,以实现富裕、和谐、文明、宜居新乡村风貌。

M 村家纺企业走向更加健康、共富、和谐的方向。如何处理中国农村工业化进程中的地方政府、市场与农民关系,是家纺企业发展以来的关键。农民、农村社区、农村基层政权“三位一体”,不可分割,若无基层政权发挥作用,农民将重陷于贫困,农村社会将退化。①潘维:《农民与市场:中国基层政权与乡镇企业》,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在M 村的治理发展中,需要思考传统文化、基层政权在农村工业化发展中的作用,同时挖掘在市场经济发展的背景和活力下,农民如何更好地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适应和融入市场,致富安居。

(三)警惕村务工作畸形走向

首先要调控村发展全局,不可偏颇,不能只注重经济收入,而不顾民意;不能只要政绩,而不关心环境治理、资源可持续,乡风文明建设等。其次,村政治精英——村书记要警惕陷入“双重主体”的矛盾:一方面,治理精英是广大村民容果选举产生的,是村庄的保护人和管理者; 另一方面,治理精英除村干部这份职业之外,大都还有自己的家业。当村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由于治理精英的能力和时间有限,而无法使二者同时兼顾而产生矛盾。要让农村地区,乡村经营的能力和财富使其成为村庄管理者的基础。再次,培育村民精英的内生机制,为村庄发展和建设储备力量; 扩大精英吸纳范围,包括返乡村民精英和社会上一些技术、专业人才。

最后,关注和提升村级组织的政策执行能力。作为自治性的村级组织是政策实施的最后一级,也是关注中央政策能否取得实际成效的最关键的行动一级。“从国家、基层政府再到基层干部和农民共同构成的乡村社会。农民和基层干部共同构成的乡村社会自主性力量进一步反作用于并影响着国家的治理结构和治理方式。”②[美]乔尔·S.米格代尔:《社会中的国家——国家与社会如何相互改变与相互构成》,李杨、郭一聪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针对如何改善政策执行的问题,学者提出,应加强对村级组织的扶持,尤其是财政支持和政策优惠; 优化村干部队伍,加强其专业性; 创新村级组织的设置方式,打破以行政村为单位的党组织活动,建立新型的合作经济组织,加强村两委的组织凝聚力和号召力; 建立科学的农村基层考核评估体系,真正体现农民的评价,从评估机制上加强对政策执行歪曲的制约,使农村政策执行从制度和机制上更科学更合理。M 村现在也面临如何配合上级结合自身实际,更好地处理家庭纠纷,年轻人就业,老年人养老,医疗服务更加健全,二孩政策恰当运行等民生问题①张静:《浙江桐乡“并家婚姻”策略的人类学解读》,《广西民族研究》 2017年第1 期。。村领导人应思考在执行政策过程中,如何协调上级政府及政策对象与村民之间的关系,如何运用村自治的智慧,既能增强村组织运作的凝聚力,又能促使村民参与政策的实践中,更好地建设富裕、和谐、美丽新乡村。